顾家祖宅,灯火通明。顾唯深进去时,客厅的沙发里顾荣杰正声泪俱下的控诉,他一边说一边装可怜,神情甚是凄惨。
“顾唯深——”
一眼看到回来的男人,顾荣杰瞬间扑过来,幸好顾锐伸手敏捷,大步上前将顾荣杰档开,不让他有任何机会动手。
“我还在这里坐着呢,轮不到你动手。”顾鸣善端坐在太师椅中,语气幽幽泛着几分冷意。
顾荣杰冷哼声,低头整理下微乱的西装,面色阴霾,“大伯,您今天一定要为我们这房主持公道才行。”
“这是自然。”顾鸣善点头,“我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顾傲的事情,我会秉公处理。”
偌大的客厅中,轻纱宫灯光线晕黄。青石地面折射出一道暗色光晕,众人依次坐在沙发内,神情各异。
顾载成穿着睡袍,翘着二郎腿一副看笑话的模样。今晚顾傲的事情来的突然,大家都没有丝毫准备,不过看着顾唯深有麻烦,他心里就高兴。
顾长引眉头紧锁,看眼神情淡漠的儿子,不禁沉下脸,“三儿,顾傲被人打断腿丢在祖宅门前的事情,与你有关吗?”
听到父亲的问话,顾唯深缓缓抬起脸,目光如炬,“没有。”
“他撒谎!”
不等顾长引开口,顾荣杰含怒上前抢白,“你小小年纪做事却心狠手辣,前几天你还跑到我家把小傲打的住院,没想到你不死心,又找人把小傲的腿打断……”
说到此,顾荣杰眼眶蓦然泛红。他自从就疼爱顾傲,如今看着最爱的儿子还剩下半条命躺在医院急救,简直痛心不已。
“荣杰,这件事不会是三儿做的。”顾长引出声问儿子辩解,但被顾荣杰冷冷嘲笑道:“大哥,你袒护你的儿子,我也心疼我的儿子!”
顾长引抿起唇,眼底的神情变的晦暗。
“二叔。”顾唯深眯了眯眼,看向顾荣杰的目光没有一丝躲闪,“你口口声声说顾傲的事情与我有关,有证据吗?”
“哼!”提起这个,顾荣杰更加生气。他狠狠指着顾唯深,骂道:“要是我有证据,这会儿早就把他抓起来了!”
“呵呵。”
顾唯深笑了笑,“合着二叔压根什么都没有,只是凭着臆想就能给我定罪名?三更半夜惊动所有人,您是故意的吧?”
“你……”顾荣杰硬生生被气的白了脸。
顾长引敛下眉,低声呵斥,“三儿,不许这样和你二叔说话。无论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
男人单手插兜站在原地,冷峻斧刻的眉眼透着薄怒,“只怕,二叔从来没把我当过一家人。”
“大伯,您都看到了吧?顾唯深那天撞到我家也是这幅样子,凶狠霸道,目中无人。那天他跑到家里把小傲打伤住院的事情,可是很多人都看到的。”顾荣杰转身看向主位中的老爷子,脸色充满怒火。
顾鸣善抬眼看了看幺孙,问道:“你二叔说的可有实情?”
“有。”顾唯深眉头都没皱一下,坦然回答,“那天我确实打了顾傲,因为他做事太下作,欠打!”
“胡说八道!”顾荣杰厉目,“你为个女人,能够对自己的兄弟痛下毒手,果然是顾家养出来的三少爷,如此无法无天,目无尊长,简直可恶至极!”
为个女人?
顾鸣善内敛的眸子动了动,心中似乎有所了然。他沉下脸,再度看向顾唯深,“今天顾傲被人打伤的事情,与你有关吗?”
“没有。”顾唯深偏过头,目光灼灼的盯着老爷子。
“顾爷爷,今晚三少一直都在家,没有出过门。顾傲少爷的事情,确实与三少没有任何关系。”顾锐垂头,冷漠寡淡的脸上印着几分焦急。
“荣杰,你听到了吗?”顾鸣善抬了抬头,道:“顾锐也说,三儿今晚没有出去过,顾傲的事情与他无关。”
“顾锐就是顾唯深身边的狗,他说的话能信?”顾荣杰轻蔑的嘲讽尤其刺耳,顾锐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
“够了!”顾鸣善一瞬间沉下脸,眼神泛起寒意,“顾锐是我带到这个家里来的,他早给他改了姓,他也是顾家的一份子,谁敢在这里说三道四?”
眼见顾鸣善发火,顾荣杰才稍稍收敛嚣张的气势。只不过他心中怒意翻滚,一个顾唯深嚣张跋扈不算,还有个顾锐帮忙助威。
上次顾唯深冲到家里打人,若不是顾锐阻拦,顾傲也不至于被打的那么惨。
顾锐垂头站在边上,因为顾鸣善的话,冷峻寡淡的面容微微泛起一丝异样。当年顾爷爷把他带回顾家,这些年都对他很好很照顾。虽说他只是下人,但顾爷爷从没把他当做外人看待。每逢年节,但凡家里少爷们有的礼物,他必然也会有一份。
更何况他后来跟着三少,顾唯深对他亦是犹如兄弟般亲密。想到此,顾锐忍不住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恰好见到顾唯深投来的目光。
只是经过虞宛那件事,顾唯深对他的态度疏离冷漠许多。原本他们之前无话不谈,可现在顾唯深对他心有戒备。
“二叔。”
顾唯深上前半步,走到顾荣杰身前站定,“我再说一遍,今晚顾傲的事情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真的心疼顾傲,那就去找真正对他动手的人。”
“除了你,还有谁?”顾荣杰依旧不相信顾唯深的解释,恨声道:“在云江市还没有人敢不给顾家面子,小傲平时虽说骄纵些,可也还没有与人结仇的地步。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人会想打断小傲一条腿!”
胸口内有些压抑,顾唯深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前几天他才同顾傲打完架,今天顾傲就出了事,这样的巧合确实很容易令人联想到顾唯深的身上。
“二叔。”
侧面沙发里,顾以宁幽幽起身,几步走到顾荣杰面前,道:“法律面前要讲证据,今晚顾傲的事情你手里半点线索都没有,却非要一口咬定是顾唯深所作所为,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
顾荣杰怔怔看着面前的人,一口气重重压在心头。哼,顾家这三位少爷,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啊,霸道强势的顾唯深已经够令人头疼,如今还有个城府极深的顾以宁,果然顾家大房的人,完全没有把他们二房放在眼里。
“好好好,你们大房果然人才济济,根本想踩着我们二房上位,恨不得我们都赶出顾家,你们才满意是不是?!”顾荣杰被气的口不择言。
啪——
顾鸣善抬起手中的拐杖重重敲了敲,冷着脸站起身,“顾荣杰,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老爷子震怒,顾长引急忙上前扶住父亲,脸色也难看下来。顾荣杰咽了咽口水,心中对于顾鸣善还是很忌惮的。
他慢慢低下头,不敢再说。
“今晚你也闹够了吧?”顾鸣善拄着拐杖走上前,远远望着泛白的天际,道:“顾傲出了事,我们心里都不好受。可你非要咬定这件事与顾唯深有关,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么说,大伯不肯主持公道?”
“若是证明这件事与顾唯深有关,我必然不会袒护他。可如果你没有证据,偏要信口雌黄冤枉人,那我这老头子还没死呢,你还没资格当家作主!”
顾鸣善的话字字铿锵,瞬间碾压顾荣杰的嚣张气焰。他见这家人都一个鼻孔出气,又想起自己的儿子奄奄一息躺在医院,心中的怨念更深。
“好啊,果然你们才是一家人!”丢下这句话,顾荣杰冷笑了声,转身便离开。
眼见他气哼哼的走远,顾鸣善眉头不自觉蹙起。最近顾家真是不太平,一桩桩的事情接二连三出现,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等到顾荣杰离开后,顾鸣善才转身看向幺孙,“顾唯深,我再问你一遍,顾傲的事情你当着没有参与?”
“没有。”顾唯深目光如炬,神情没有半点躲闪。
顾鸣善自幼疼爱幺孙,素来了解他的脾气秉性。虽说这孩子有时候跋扈了些,但他对顾家的人绝对不会下这种狠手!
“好,这件事到此为止。”老爷子开了口,众人也都闭上嘴巴。
顾载成眯了眯眼,心想爷爷这偏心程度都没了分寸。哪怕顾唯深只是顾家的私生子,老爷子还是偏向着他。
“爷爷。”顾载成站起身,径直走到顾鸣善身边,伸手搀扶住他,“您肯定累了,我扶您回去休息吧。”
“嗯。”顾鸣善点点头,目光只在顾唯深身上转了转,随后就上了楼。顾载成乖乖搀扶老爷子回到卧室,半句话也没多说。
虽然他并不相信顾唯深的无辜,可顾荣杰手里没有证据,他若是贸然站出来,肯定会被爷爷和爸爸臭骂一顿,弄不好又要被打入冷宫。能够把顾傲打个半死,还能不留下任何证据的人,除去顾唯深还能有谁有这个本事?
顾载成冷冷一笑,心想顾荣杰那边,只怕已经把顾唯深恨死了!
远处天际渐渐泛起白色,顾唯深站在门庭前,顾以宁迈步走到他的身边,“你最近怎么样?”
顾唯深手中夹着一根烟,淡淡笑了声,“挺好的。”
高大的门庭下方,顾唯深站姿笔直。顾以宁微微叹口气,道:“顾傲这件事你要小心点,我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我知道。”顾唯深深吸口烟,“能够悄无声息把顾傲打残,又丢到顾家祖宅示威,想要陷害我的人,确实不怎么简单。”
“你有线索吗?”顾以宁问他。
顾唯深摇头,“那人手脚很干净,什么线索都没留下。”
须臾,顾锐将车开过来,顾唯深弯腰坐进车里后,很快离开祖宅。
前方天色大亮,望着慢慢升起的火红色朝阳,顾以宁冷峻的眉眼透着一丝黯然。为什么他心中隐约觉得,顾家后面还会出事?
烦躁的甩甩头,顾以宁把这个念头掐断。他回到卧室换了套衣服,很快也开车赶去俪星。如今他接管俪星,很多事情都要学习摸索。
早上八点,季笙歌带着煮好的煮赶到闫豫家。她换了拖鞋进来,闫豫已经洗漱好,换了衣服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你怎么没多睡一会儿?”季笙歌洗干净手,把碗筷摆好。
闫豫拿起**换了个台,笑道:“前几天在医院睡得太多了,我已经不需要再补觉了吧。”
“伤口还疼吗?”
“好多了。”
季笙歌把粥盛好,然后催促看电视的男人,“过来吃东西。”
男人起身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坐在季笙歌对面。桌上的白粥还冒着热气,闫豫抿唇笑了笑,问道:“你煮的?”
“对啊。”季笙歌点头,见他一副惊讶的模样,不禁撇嘴,“别的我可能做不好,煮粥还是没有问题的。”
话落,她把勺子递给闫豫,道:“你尝尝。”
闫豫低头喝了口粥,再次抬眸时,眼底已有笑意,“嗯,果然不错。”
“哼。”季笙歌笑眯眯哼了声,自己也拿起勺子喝粥。等下她还要去剧组,下午还需要同封汰见个面。
封汰的新剧下周也要进组,她一个人需要三边跑,当真有些累。可是闫豫为救她而受伤,她自然不会不管。
“根据本台最新消息报道,昨晚顾家私生子顾傲被人袭击重伤后,倒在顾家祖宅门前。外界有传言称,这次袭击顾傲的人有可能与顾家三少有关。据说两人前几日曾发生过冲突,疑似顾家两位私生子为争夺利益……”
电视节目中的报道,立刻吸引到季笙歌的注意力。几乎在听到顾傲那两个字时,她就把手中的勺子放了下来。
顾傲昨晚被人袭击,还被打成重伤?
而袭击他的人是顾唯深?!
季笙歌低下头,秀气的眉头霎时紧蹙。这怎么可能呢?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顾唯深都不可能对顾傲下这么重的手!
对面椅子里的人,心不在焉的低着头。闫豫侧目看了眼电视中的新闻报道,深邃的双眸不禁动了动。
“笙笙,你怎么了?”
“啊?”
闫豫突然开口的声音,一瞬间拉回季笙歌的心思。她尴尬的笑了笑,低头别开视线,“没什么,我在想片场的事情。”
她这个借口很烂,闫豫抽出纸巾擦擦嘴,却没有拆穿她的谎言。他把面前的整晚粥都喝光,“我都吃完了。”
“哦。”
季笙歌稳住思绪后,起身拿来两个药**,分别将需要吃的片数放在干净的纸巾中,“喏,这两种药要一起吃,饭后二十分钟后服用。”
“好的。”
须臾,季笙歌安顿好闫豫,便开车赶往剧组。
《晚安郁先生》热播,每天商勤来到剧组时,外面有会有粉丝举着牌子同他打招呼。商勤冰冷酷淡漠的那副样子,非但没有令粉丝离开,反而还有粉丝日渐增多的趋势。
季笙歌进片场前,看看外面那些神情激动地粉丝们,吩咐叶蓁给她们送些饮料和茶点出去。这些女孩子已经站了两个多小时,果然都是真爱粉啊。
不久,叶蓁按照吩咐给粉丝们送了饮料和点心,然后还按照季笙歌的叮嘱,告诉她们这几天商勤拍戏任务急,没有时间见她们。而且天气逐渐炎热,那些女孩子冒着大太阳苦等几小时,总是令人于心不忍。
“季姐,她们都走了。”叶蓁自己留了块蛋糕,坐在椅子里美滋滋的吃。
季笙歌偏头看她一眼,抬手把她嘴角的奶油抹掉,“你天天这么吃,不怕胖的吗?”
“唔。”
叶蓁咬着蛋糕,用力摇摇头,含糊不清的回答,“只要有好吃的就行,我才不会傻傻的减肥呢。”
噗!
季笙歌忍不住弯起唇,心想果然还是年轻呀,怎么吃都吃不胖!
“季姐,今天那个新闻,你看到没?”叶蓁迅速把手里的蛋糕消灭掉,犹豫片刻才开口问。
“看到了。”
叶蓁哼声,随后笑道:“活该!顾傲那样的人渣,就应该有这样的下场!”
顾傲这样的人,确实算是人渣。只不过这件事若是同顾唯深牵扯上关系,似乎有点不对劲。
季笙歌眉头轻蹙,将话题转开,“明天再有粉丝过来签名,你就把东西拿进来,让商勤给她们签好,然后好好安抚她们。”
“我知道了。”叶蓁点头,季笙歌也就没有再说。这个小丫头很激灵,做事也稳妥,这些事交给她处理,季笙歌倒是很放心。
商勤今天有四场戏,还要掉威亚。剧组因为上次的意外事故,对于拍摄器材都进行了严格的检查。季笙歌上前同商勤说了几句话,助理就小跑过来通知准备开拍了。
“闫总的身体怎么样了?”商勤喝了口水,顺便问了问闫豫的情况。
“还不错,伤口基本没有大问题了。”
商勤挑眉看眼季笙歌稍显疲惫的神情,眉头不自觉蹙起,“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助理再次跑过来,叫道:“勤哥,开拍了。”
男人敛下眉,目光只从季笙歌脸颊掠过,语气低沉,“你不要太辛苦了,自己照顾好自己。”
男人的话音落下,已经越过季笙歌的肩膀,走向镜头前。季笙歌眨了眨眼,回想着刚才商勤的话,瞬间有点奇怪的感觉。
她家这艺人,最近真的越来越温柔了啊,竟然都主动关心起她来了吗?还是说,因为封汰回来了,他有危机感,打算讨好她?
“呼。”季笙歌自嘲的笑了笑,心想她真是在剧组呆久了,也开始自导自演了吗?她这脑袋里都什么奇怪的想法啊。
中午时分,虞宛开车回到家。她打开门进去时,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
“小宛。”虞夫人看到女儿进门,惊喜的低唤。
虞宛一怔,吓得回过身,“妈。”
“你怎么回来了?”
“爸爸和大哥没在家吧?”
“没有,他们出去了。”虞夫人上前拉住女儿的手,笑道:“你这孩子,怎么回家还要偷偷摸摸的,好像做贼一样?”
“唔。”听说父亲和大哥都没在家,虞宛顿时松口气。她把手中的皮包往沙发里一丢,转身躺下来,“现在爸爸和大哥见到我就没有好脸色,我可不想被他们骂。”
闻言,虞夫人神色暗了暗,转而坐在女儿身边,“那也不能怪你爸爸和大哥,他们也是希望你能好。”
虞宛撇撇嘴,起身在母亲身边撒娇。她平时呆在西府名都,面对那栋空荡荡的房子,简直都要憋死了。更何况,顾唯深压根不搭理她,她就算赔上十足的笑脸,也换不来他一个眼神。
这种备受羞辱寂寞的日子,简直可以把她逼疯!
佣人们很快将午饭摆上桌,虞夫人不停给女儿夹菜。她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见她每次回家都闷闷不乐,小脸都瘦了一圈,自然心疼不已。
“你在那边住的不开心吗?”虞夫人夹起一块排骨放到女儿碗里。
虞宛咬了口肉,下意识摇头,“没有啊,三哥对我挺好的,他每天都会陪我回来吃晚饭呢。”
听到女儿这么说,虞夫人微微松口气。她又往女儿碗里夹了些菜,问道:“顾唯深什么时候和你结婚?”
“咳咳。”虞宛被食物抢到,捂着嘴巴咳嗽起来。
虞夫人立刻倒了杯水递给她,摇摇头,“慢慢吃,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顺过那口气后,虞宛脸色才好转。她不自觉低下头,有些心虚的不敢看母亲的眼神,“妈,三哥最近都在忙唯一的事情,结婚的事情过一过吧。”
“还要过?”虞夫人瞪大眼睛,“小宛啊,你现在搬过去和他没名没分的住在一起,外面那些人说的很难听。”
“妈妈。”虞宛放下筷子,红唇微撅,“我才不要管别人怎么说呢,反正我就是要跟三哥在一起。”
“哎。”虞夫人长长叹口气,盯着女儿有些憔悴的脸色,沉声叮嘱,“若是这样,那你就要尽快和他结婚,早点成为名正言顺的顾太太。”
顿了下,虞夫人将视线落向女儿的小腹,“小宛,你有怀孕吗?”
噗!
虞宛一口水差点喷出去,红着脸看眼母亲,“妈妈,你在说什么啊!”
“呵呵。”虞夫人笑了笑,压低声音同女儿叮嘱,“你要是想早点成为顾太太,那就要早点怀上孩子。”
闻言,虞宛眼底的光亮暗了暗。怀孕?她到现在还没能爬上顾唯深的床,她要怎么怀孕啊?!
吃过午饭,虞宛没有多停留,就离开了家。她生怕妈妈继续追问,露出马脚,只能仓皇离开。
西府名都的呃房子,虽然豪华,却没有任何温度。虞宛不想回去,她约了朋友聚会,就直接开车过去。
下午三点多,季笙歌赶到咖啡厅。她拎着包上楼后,发现对方还没到。
“小姐,请问喝什么?”
“香草拿铁。”
几分钟后,服务生将咖啡端来。季笙歌坐在椅子里,终于能够喘口气。她草草吃完午饭,就从剧组赶到封汰家,给封汰交代后准备进组的事情后,她又开车赶来见导演。
最近商勤人气暴涨,已经开始有很多导演主动联系。季笙歌从四个剧本中,选出两个不错的,打算尽快同导演谈一谈,看那部剧更适合商勤。
广告代言和综艺节目也都陆续有人联系,季笙歌问过商勤的意思,他并不喜欢与人接触,而且他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所以真人秀这种节目,目前还不太适合他。
不多时候,季笙歌约见的导演出现。他们双方就剧本和未来的走向畅谈很多,季笙歌觉得还不错,但具体能不能接拍,她还需要尊重商勤的意见。
“季小姐,希望我们能够合作。”
“我也是。”
季笙歌站起身,礼貌的同面前的男人握了握手。
咖啡厅一侧的沙发座椅中,虞宛盯着季笙歌的眼神冷了先。她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同朋友打个招呼,便朝着季笙歌走过去。
“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耳边有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季笙歌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豁然就看到虞宛出现在她面前。
这真是挺巧的。
季笙歌敛下眉,并不想与她打招呼。但虞宛已经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径直坐下来。
“虞小姐,我没时间跟你说话。”季笙歌起身欲走,却听虞宛讥讽的笑道:“怎么,你要赶着回去照顾你的初恋情人?”
初恋情人?季笙歌沉下脸,转身盯着她笑了笑,“你果然是挺无聊,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啊。”
“难道不是吗?”虞宛耸耸肩,神情逐渐变的阴霾,“听说闫豫为了救你受伤,难道他不是你的初恋情人?”
“你怎么知道闫豫受伤?”季笙歌冷声质问。
虞宛怔了下,似乎意识到说错话,立刻掩饰的笑了笑,“这个圈子什么消息都传的很快,闫豫英雄救美,现在有几个人不知道?”
这话倒是不假,季笙歌平复下心情,不想在与她说话。虞宛起身挡在她面前,微微扬起精致的脸庞,含笑望着对面的人,“季笙歌,其实你和闫豫在一起很般配,我祝福你们。你和三哥根本不可能再在一起,所以你就死心吧。”
顿了下,她微微低下头,掌心落在小腹轻揉,“我现在和三哥生活的很好,不希望有人来打搅。说不定很快我们就会有属于自己的宝宝了,到时候三哥一定会很开心的。”
心尖猛然一阵收缩,季笙歌下意识攥紧拳头。她没有回应虞宛的话,拎着皮包越过她的肩膀,大步离开。
走出咖啡厅,季笙歌直接开车回到环锦,她回到办公室,神情投入的继续工作,仿佛整个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临近下班时,秘书敲门口进来询问,“季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
看眼腕表,季笙歌笑道:“没了,你可以下班了。”
“好。”
秘书将几分需要签字的文件送进来,然后就收拾东西下班。
窗外的路灯亮起来时,整层楼的员工基本都已经离开。季笙歌放下手中的签字笔,抬手揉揉眉心,觉得有点疲惫。
她晚上还要去闫豫家,只是这会儿觉得全身乏力,根本不想动。
打开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那里面有几罐啤酒,这原本是预备的道具,上次季笙歌随手放在书桌下面。
她拿出两罐啤酒,走到落地窗前坐了下来。这几天她确实很累,每天需要奔波几个地方,又要照顾闫豫,连休息时间都比原来减少一半。
刺啦!
季笙歌打开一罐啤酒,脱掉鞋子后盘腿坐在窗前,望着前方街心花园逐渐亮起的路灯,仰头喝了口酒。
已经有许久,她都不曾喝过酒,哪怕是啤酒都没有。但今晚,她忽然有些怀念酒的味道,也想让自己放松一下。
下午在咖啡厅,虞宛说的那些话,隐隐浮现在心头。季笙歌握着啤酒罐,仰起头看着窗外渐渐暗沉的天际,莫名觉得难受。
这种情绪来的太快太猛,完全令季笙歌慌了手脚。如今虞宛同顾唯深在一起,他们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孩子,跟她早已没有了关系。
只是……
季笙歌抿起唇,明亮的黑眸划过一丝暗色。只是每当她想起那场盛大的求婚,想起他给她的那十里红妆,她都会忍不住鼻尖泛酸。
那一天,好像并没有过去多久,可她却觉得,已经很遥远很遥远了。
嗡嗡嗡!
桌上的手机一直震动,但季笙歌恍若未闻,并没有理会。她靠在窗前,很快把手中的啤酒喝掉,然后又打开一罐。
闫豫听着手机的忙音,不禁皱起眉。他看了眼时间,终于按耐不住的拿起车钥匙,开车赶去环锦。
五层楼只有一间办公室还有光亮,闫豫气喘吁吁走出电梯,因为脚步太快,牵扯到小腹的伤口隐约有些抽痛。
几步走到办公室门前,当他见到坐在窗前的那抹熟悉身影时,才终于长长松口气。今晚给她打电话,她一直都没有接。
坐在窗前的人神情专注飘忽,显然并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直到闫豫弯腰坐在她的身边,拿起她丢在地上的空啤酒罐时,季笙歌才回过神。
她慢慢抬起脸,盯着身边的男人呆愣几秒,“呀,你怎么来了?”
季笙歌似乎恍然大悟,偏头看眼墙上的时钟,瞬间垮下脸,“对不起,我忘记给你送晚饭了。”
闫豫撇撇嘴,把手里的啤酒罐捏偏后丢在边上,“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酒?”
“哦,”季笙歌敛下眉,道:“有点累,我本来只想休息一下,然后就去给你买晚饭,可是这里风景太好,一坐我就忘记了时间。”
风景好?
闫豫透过落地窗往外看了看,哪有什么风景啊?不过马路对面有个街心花园,不少老人吃过晚饭带着孙子孙女来这里玩耍。
“我怎么没看到风景?”闫豫忍不住出声揶揄。
季笙歌勾起唇,抬手在他心口指了指,道:“风景要在心里,不是在眼睛里。”
“……”
她说话声,微微带出几分酒气。闫豫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把见她手中的啤酒罐抽出来,转而拿开,“别喝了,你还没吃晚饭吧,我们先去吃饭。”
“不不不,你还是病人,应该是我来照顾你。”季笙歌偏过头,看着闫豫那张脸,不禁弯起唇笑出声。
她笑的时候,还和小时候一样好看。闫豫心头动了下,抬手将她散下发碎发拂开,问道:“笙笙,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吗?”
“以前的事情?”季笙歌轻念,继而笑道:“记得啊,以前我每天放学都会跑到剧组看你拍戏。”
说到这里,她不自觉弯起唇狡黠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以前每天放学都会跑去看你拍戏吗?”
“难道不是因为我太帅?”
“切!”
季笙歌低斥声,“当然不是,因为我没什么钱吃饭,到剧组看你拍戏,还能蹭饭,何乐而不为呢。”
“原来是这样啊,”闫豫紧蹙的眉头倏然放松下来,他单手抬起手随意搭在腿间,温柔的笑了笑,“要是早知道你是来蹭饭,我就应该把早午晚的饭都准备好,让你好好蹭。”
“啧啧,闫影帝,你好大方啊。”季笙歌眼底漫出笑来,那些曾经的往事此刻回想起来,竟然有些别样的味道。
她想要拿罐啤酒,却被闫豫一巴掌狠狠拍了下手,“不许喝了,你不是还要照顾我吗?要是你喝醉了,还怎么照顾我?”
“啊。”季笙歌吃痛的抽回手,斜斜盯着面前的男人。他沉下脸跟她说话的样子,还和以前一样。那时候她想做演员,他也是这样眉目清冷的看着她,说她不适合那条路,要她好好读书。
闫豫立体深邃的五官,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完美。季笙歌盯着他的脸,可渐渐地,却发觉他的脸,逐渐被另外一张脸所取代。
“唔!”
季笙歌猛地闭上眼睛,用力甩甩头。她不要再去想那个男人,她也不能再去想那个男人。既然分开,她就应该把他放下,不是吗?
“怎么了?是不是头晕?”闫豫见身边的人脸色不对,急忙起身倒了杯温水,然后又回到季笙歌身边。
接过水杯,季笙歌喝了两口,才把心底异样的情绪压下。她把水杯放在边上,双手往后撑在地上,直勾勾盯着前方的街心花园发呆。
“闫豫,有件事我从来都没告诉过你。”
“什么事?”
深吸口气,季笙歌似乎下定很大的勇气,才终于能够开口,“我以前暗恋过你,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喜欢你。”
“哦。”
这次换身边的人平淡无波,季笙歌咻的侧目,望见闫豫眼底慢慢泛起的笑意,顿时沉下脸,“你笑什么?”
难道他不懂,暗恋一个人是多么难以启齿的吗?更何况,她还暗恋他那么多年,却一直都不敢告诉她。
“笙笙,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我。”
“……”
我擦!
季笙歌听到这句话,觉得自己全身汗毛都炸起来了。他早就知道,她喜欢他?可是这么多年,她从来都没说过啊。
“你怎么知道的?”
身边的人一副炸毛的样子,闫豫忍不住笑出声,道:“我毕竟比你大了八岁,你每天在我身边绕来绕去,就差在胸口立块牌子,写上‘我喜欢你’四个大字了。”
“!”
心底忽然有一万头草泥马跑过,季笙歌羞的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这是有多笨啊,竟然还自以为把心事掩藏的很好,还自以为人家压根不知道她的暗恋。
呜呜呜!
季笙歌只觉得额头两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这脸丢的简直太大了吧。
望着季笙歌气急败坏又无法发作的样子,闫豫心头止不住泛起暖意。他轻轻抬起手,按住她的肩膀,深邃的目光继而落在她的眼底,“笙笙,你现在还能喜欢我吗?”
“……”
面前的男人毫无预警的开口,季笙歌抬起的视线,恰好落在他深幽的眸底,心尖莫名颤了颤。
她现在,还能喜欢他吗?
又或者说,她现在还能喜欢上别的男人吗?
季笙歌倏然垂眸,眼眶有些发酸。在经历过顾唯深那样的男人以后,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喜欢上别的男人?!
可是顾唯深的身边,已经有了虞宛。而他们,不可能再在一起。
眼前的闫豫眉眼温柔,还是她记忆中那个给予她温暖的人。季笙歌用力吸了吸鼻子,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闫豫,我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我了……”
不等她说完,闫豫就打断她的话,“傻瓜,我不在乎那些东西。”
男人伸手轻轻捧起季笙歌的脸颊,道:“笙笙,我真的喜欢你,在你还没喜欢我之前,我就已经喜欢你了。”
心口莫名一阵发酸,季笙歌低着头,双手紧紧揪住衣服的下摆,“我还需要时间,你愿意等我吗?”
愿意等吗?
闫豫勾了勾唇,为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十几年,怎么可能不愿意。
“我愿意。”
男人低沉的嗓音落在耳畔,季笙歌必须承认,她心中对于闫豫充满感激。无论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他都为她付出过太多。
季笙歌点点头,眼见闫豫握住她的手,却没有推开。只是在她垂眸的那刻,心口一阵空落落,好像缺少了什么东西。
------题外话------
顾先生,你说,你还想不想追老婆了?
想的话,赶快说亲妈最美,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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