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很巧。”让云瓷宁没有想到的是,凤瓴不仅没有责怪她说错话,反倒还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了下去,他身旁的穆雨不由得偏了偏脑袋,面带疑惑地看了一眼凤瓴的侧脸。
觉察到那人的眼神要看往自己这边,穆雨忙又低下了脑袋,耳根还不知为何,红的如同熟透了的苹果。
这诡异的气氛就这样持续了半晌,凤瓴忽然提醒道:“白姑娘还未曾对在下说想要什么呢。”
云瓷宁瞧他既然不计较,自己也不扭捏,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同晏佑方才一模一样的动作,搓了搓手指,坏笑着没有说话。
“二十五两。”凤瓴脸上竟浮现了一丝笑容,对上晏佑询问的眼神:“你不是说不提钱吗?现在打脸了吧?”
凤瓴一本正经地保持着微笑,眨了眨双眼,继续用眼神同晏佑保持着交流,“对呀,‘二十五两’四个字里头,哪有‘钱’字?”
一旁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两人眼神交流的云瓷宁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说二百五十两?”
“有何不可?”凤瓴微笑反问,倒是教云瓷宁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乖乖,卖一张白纸便能卖二百五十两银子,她在女骗子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不知在下方才说的话,白姑娘意下如何?”凤瓴的嘴角依旧噙着一抹笑,温柔地问道。
这下轮到云瓷宁惊讶了,她本以为凤瓴只是说着玩玩罢了,没想到他竟真的想买下这幅画,而且确切的说这根本就是张白纸,最最重要的是他一出手便是二百五十两,难不成古代的人脑子都很迟钝,很容易骗么?
还是管理国库的人正巧都被她给碰上了?
“你……当真要买下啊?”云瓷宁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在下何时骗过白姑娘?”凤瓴未曾正面回答她提出的问题,反倒将另一个问题直接抛给了云瓷宁,堵得她不知如何接话,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话题终结者吧。
我俩不过匆匆见过几面,你想骗我连时间都没有呢!云瓷宁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接着便一把抓起了桌上的那张白纸塞进了凤瓴的手中,生怕他反悔,忙道:“成交!”
凤瓴着实被她这般风风火火的行事风格给吓着了,有些尴尬地扯平了手中的宣纸,“白姑娘可否在上头题上几个字?”
“好啊好啊。”云瓷宁一口便答应了,不就题几个字么,好在不是让自己作诗,不然她还真不知道如何应付。
但是凤瓴的下一句话教她后悔万分——“可否注上姑娘芳名?”
云瓷宁面上未动,内心却想“突突突”了他。
那个瑾字,她从南无涯给她改名时便未曾写对过,现在他竟然让她题名字?云瓷宁一张脸都绿了,挠了挠头,双眉拧成了个“八”字,打着哈哈道:“名字有什么好题的,不过是个代号罢了,世间定还有千千万万个白瑾,不若我题句诗吧。”
没想到,云瓷宁胡乱说的一句话,在凤瓴心里头理解之后却变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再抬头时,云瓷宁正提笔思索有什么合适的诗句可以题在上头。
“无边落木萧萧下,青草池塘处处蛙?”这个意境貌似太过悲伤……
“问君能有几多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不行,这个太长了。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不对,不对!云瓷宁烦躁地抓抓自己的脑袋,差些暴走,自己这脑子里头都记得是什么啊?怕是语文老师的棺材板都按不住了。
云瓷宁总有一种语文老师会穿越过来打她的感觉。可是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人的大脑记忆空间总是有限的,前几天因为背《毒典》里头的空间全被药草给占据了,这些诗句自然而然便被当作垃圾给清理掉了。
凤瓴好笑地瞧着她似个猴儿般上蹿下跳,以为云瓷宁预备自己作一首诗,也没出声催她,只静静地在一旁等着。
忽而,云瓷宁灵光一闪,用手拍了拍脑袋,总算是想起了一句完整的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正巧她画的便是美人赏雪图,这诗也是描写雪景的,题上去再切题不过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云瓷宁在落笔之前,心里头想象的画面是——笔势恍如飞鸿戏海,生动之致,圆润而又娟秀,引来周遭无数人的赞叹。
然而当她写完之后看见自己狗爬一般的字差些崩溃。
周遭的空气一下子便静默了。
“这字写的真……”“丑”字还未说出口,晏佑便被凤瓴瞪了一眼,感受到凤瓴释放出来的冷气,晏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咽了下口水道:“真……真……大啊哈哈哈……”
他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如何形容云瓷宁的字,最终只说了个“大”,而后出现了世纪尴尬,所有的人跟着他一起扯出个笑容,夸赞道:“此字当真是狂放不羁。”
云瓷宁自然知道他们是在恭维自己,心里头也清楚自己是几斤几两,故而不在字上太过纠结,怪只怪她当年在书法课上只顾着画画了。
*
波光粼粼,斜阳入鬓,待作画之后,众人见天色渐暗,不知不觉已在画舫上头呆了好几个时辰,便一一起身作别。
瞧着散去的人群,先前热闹的画舫一下子显得十分空当。
云瓷宁微叹了口气,怪不得有“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句话,虽然今天同这些人相处很开心,但在离别时心里头终归还是有些不舍的。
凤瓴和穆雨是最后出画舫的,只因两人坐在画舫最里头,出来时凤瓴用手挡在画舫上头,才免得穆雨出来时撞到了脑袋。
觉察到凤瓴的关心,穆雨报以微笑,而后低下了头,站在岸上的云瓷宁瞧着两人的相处模式还有穆雨微红的脸颊,阴测测笑个不停。
忽而,不知何时到云瓷宁身旁的晏佑幽幽的一句话让她骇了一跳,差些跌进了河里,“阿瑾,你在笑什么?”
还能笑什么?腐女之魂在熊熊燃烧呗。
云瓷宁上下打量晏佑一番,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还年轻,你不懂。”
说的好像她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老婆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