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志’的事情,若离从前就跟老夫人说过。可她说得最多的,却是一些寓言故事和食谱什么的。现在要再将自己一身的医术编进去,可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再这样编下去,奇异志就不是一本奇书,而是一本天书了。想到看了一本做饭的故事书就能学会医术……若离都想抽自己一个耳光: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啊!?
可是事已至此,不编也得编!那就编吧!
若离感觉自己的膝盖跪得生疼,想想外面跪在泥里的林氏,啧啧,也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更舒服一点。
“咳咳!”
若离清清嗓子,她接下来要说的这个故事可不短,但愿自己和林氏的膝盖能受得住吧!
“启禀祖母,事情是这样的,祖母可还记得……”若离从自己第一次跟老夫人提起奇异志开始说,不拉不拉地倒也说了不少,只是仍然没说到重点。
眼看老夫人的脸色原来越难看。而若露一脸得意之色尽显无疑,若离知道今天的事情必然有她一份!
可现在知道这个有什么用,君子报仇都要等十年以后。看老夫人的脸色,自己要是再不说重点,可能连今天都活不过了!
若离将心一横,几乎不敢看着任何人,闭着眼睛就要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回禀祖母,其实若离从奇异志里得知……”
若离还没说完,就被老夫人制止了。老夫人听着若离这个故事没完没了,早就不耐烦继续听下去。反倒是远远看见了富管家在院子里转悠,似乎有急事的样子。
“你先住口!”老夫人倒是不太相信若离会伤害雪烟,她跟身旁的松儿说道,“让富管家进来说话!”
富管家探了探脑袋,见松儿出来请他,连忙跟着进了正屋。
富管家这一打岔,若离不禁有些感谢他。想自己正要说出那最要命的一句。就这样被他的到来生生打断。也不知一会儿老夫人要是再次问起,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说一遍。
但不管怎么说,总算又能拖延一会儿了。若离多么希望富管家现在能放出一个惊天大消息,然后将老夫人震撼到顾不上黎府孙子这点‘小事’。从而就这么放过自己!
若离这么想着,于是跪着朝旁边挪了两下,然后略有小期待地看着富管家——若离挪这两下为的是屋里实在站不下人了。这黎府上下,现在几乎全都挤在这屋子里,富管家都是踮着脚才挤进来的。
大约是为了报答若离‘跪挪’的这两步,富管家果然爆出一个惊天大消息!
“老夫人,悬壶堂秦老神医快马赶到,说是他的徒弟在咱们府上刚看了一例病人,这脉案有些蹊跷。”富管家还是第一回在这样挤挤挨挨的地方跟老夫人回话,还好若离小姐给他让了一块地方。“老神医现在就在外面。说是一定要再给病人扶上一脉。”
“快请进来!”老夫人听说是脉相错了,哪里还有半点犹豫。用手像赶苍蝇一般,冲着若离若露一阵挥手,“你们都上屏风后头站着去!”
“林氏!你也站在屏风后面去!”在未定论之前,老夫人倒不是存心折磨人。关键也是若离的故事有点长了。
若离只觉两条腿完全不是自己的了,可是好不容易老夫人叫起身,这样的机会搞不好只有一次,她感觉自己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就‘走’进了屏风后面。好在有踏歌问月接着自己,否则若离一定连站也站不住的。
林氏也用同样飘忽不定的步法‘走’进屏风之后,她满群泥水。看起来比若离惨上百倍。见她的婢女都在外头跪着,若离一脸有难同当的义气,将自己的问月分给她先靠着。
这个时候,可就体现出若露的端庄来了。她倒是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走进屏风后。可她也不怎么好过,要知道若离和林氏,现在可是恨不得拔了她的皮!
屏风后面的战争。暂时还停留在用眼神互相杀害的地步。而屏风前,富管家已经将悬壶堂的老神医请了进来。
若离一个胳膊肘直击若露胸口,然后趁着若露捂着嘴后退两步的时机,果断抢占了一个最有利的屏风缝隙,眯着眼睛向外观察着局势。
若露敢怒不敢言。算上婢女四对二。不算婢女二对一。怎么都是她吃亏。要是闹出了声响,三人都没好果子吃。
若离看得起劲,而剩下的林氏和踏歌问月则紧盯着若露,防止她在背后使坏。
“黎老夫人有礼了!老朽的徒弟适才在府上看诊,回去之后却与老朽谈论了脉案。说是有些不明之处。我二人商讨一番,均觉得不妥。”秦掌柜一脸焦急之色,好似真是人名关天,“还请黎老夫人不计徒儿之过,让老朽再探探脉吧!”
这秦掌柜的悬壶堂,就在安阳城繁华的闹市临街而开。老神医时常在店里给人看诊,也在店里指点徒弟。故而不止是若离,其他人也都认识他。
“快请老神医扶脉,”老夫人正是这个意思,她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请秦掌柜往雪烟帐前而去。早把若离这几人忘了个干净。
秦掌柜走到帐前,立刻有松儿备上秀墩。雪烟倒是很久没哼哼了,虽然知道外面事情有变,但是在老夫人的催促之下,也只能乖乖伸出手来。
秦掌柜隔了布帕,将三个指头轻轻一搭。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他时而蹙眉倾听,时而低头沉吟。时而捻须轻叹,看得老夫人紧张不已。
若离在屋子这一头的屏风后,只能望见秦掌柜一个背影。可单看那长吁短叹的背景就已经是精彩绝伦。要不是若离对雪烟的脉相早有定论,几乎也要被他唬了过去。
秦掌柜细细把了片刻,口中喃喃道:“果真如此!果真如此啊!”
“究竟如何啦?”碰上这么个磨蹭的老头,老夫人都要急死了,“还请老神医详细告知!”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