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露身边并无婢女,怀里抱着一个不大的包袱。神色匆忙又带了一丝狼狈,狠狠的朝着若离这驾马车望了一眼。
黎老爷也看过来,见若离已经蹬车。也没多说什么。带着若露做上了前头那较为宽敞的马车。
“怎么她也来了?”秀儿不高兴道,“昨日老爷不是说过不许她来来的!”
从前若露常带着丫鬟婆子来找若离麻烦,连带着秀儿对她始终又怕又恨。
“秀儿,这是在外面。要称呼若露小姐。”踏歌小声提醒,“叫别人听见,会给咱们小姐添麻烦的。”
马车缓缓前行,忽听外面驾车的小厮就搭腔道:“踏歌姐姐放心,咱们离前面那车远着呢,没人能听得到。”
若是寻常下人偷听主子说话,那是十分不敬的。更不要说这样隔着马车帘子忽然搭话了。但眼前这位正是踏歌熟识的那个如意。
如意常在黎老爷跟前走动,见识胆子都不比其他下人。若离见他搭话,想来他也是有意跟踏歌套近乎。
踏歌刚想斥责如意,若离轻轻抬手制止了她。这小厮既然认识踏歌,那稍后让秀儿偷偷下车就方便多了。若离微微点头使了个眼色。踏歌会意立刻转了口气:“那就多谢如意小哥了。”
驾车的如意本就是随便说一句,根本没想到小姐的丫鬟还会搭话。立刻嬉笑颜开的卖弄起来:“昨天若露小姐听说不带她去,跑到老爷书斋外跪了一个时辰呢!”
“然后老爷就心软了?”踏歌试探问道。
“老爷只是赶她回去。并没答应若露小姐。”如意语气中有些不屑,“是今早临出门的时候,若露小姐又来相求。老爷急着出门,这才答应了。”
若离低头玩着手中的帕子。若露非要跟着前来,一定是想要在宝萱的及笄礼上做些什么,来挽回她自己的名声。大概是跟她准备的贺礼有关吧。若离实在想不明白,所谓绣工,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成的。半月的光景,就算不断联系,也是精进有限。若露究竟搞出了什么名堂,让她这样自信?
踏歌仍在和如意一句一搭的聊着,但其中的内容却再没有什么有用的了。若离提高声音道:“秀儿,安阳城哪里有上好的绣线?近来瑾夫子常要我刺绣,我们既然难得出来,你去帮我挑拣着买些好的。”
若离说着,将一张写满字迹的药方递给秀儿。秀儿将药方藏在袖子中:“如意小哥,咱们去汝国公府正经过商郡,我下去帮小姐买些绣线。”
如意听见若离小姐所说,为难道:“好是好,可这要是耽误了时间,老爷一定会怪罪的。”
“小哥说得也对,”踏歌附和道:“小姐不如等稍后到了地方,停车让秀儿下去买线。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再来来接她,这样也不不叫如意为难。”
如意侧耳听着马车中安静了一会,似乎是若离小姐考虑了一会儿。随后又传来小姐好听的声音:“也好,就这么办吧。只是要多叮嘱如意小哥一句,不要对他人说起。”
只要不连累自己挨骂,如意当然没有意见:“小姐放心,如意要是说出去,少不了也要受罚。前头就是商郡,我找个人少的地方停下,不会有人注意的。”
如意果然将马车停住。秀儿揣着若离给的药方悄悄下了车,消失在人群里。
汝国公府离繁华的商郡不远。秀儿下车之后不久,马车就在次停下。若离听着外头的动静,知是到了。扶了踏歌的手下了马车。
走在前头的黎老爷和若露已经不见踪影,想必是已经进去了。
今天是宝萱的好日子,若离不过是配角而已。故而只穿了一件简单暖桔色的香纱衣裙,喜庆又不抢眼。倒是踏歌一个人托着四个樟木盒子,十分引人注意。
汝国公府并非等闲富贵府邸。一座辉煌大门,就立刻显出了气派。门口接应宾客的随从,也个个高大勇武,像是行伍出身一般。
若离早就听说过汝国公的名头,看见这些也不奇怪。
汝国公本人正是以武建功。早年南征北战,而今却告老安居于遥远的安阳城。听说皇帝几次下诏汝家进京,都被国公以年老体衰相拒。虽然自国公本人之后,子孙再无封侯拜相,但国公威望仍在,故而皇帝也只能允许。
若离只是来给宝萱贺喜,这些往事跟她没有多少关系。
她带着踏歌走到门前,将自己的请柬递给一个接引的婢女。那婢女低头查看一番,见是宝萱小姐的亲笔请柬,立刻十分恭敬,行礼道:“请若离小姐随奴婢前来。吉时未到,先请小姐去后院坐坐。”
若离点头跟上。那婢女十分友好,帮着踏歌拿了两个樟木盒子,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赞叹:“这盒子真是好看,县主见到一定会喜欢的。”
三人一行穿过几道门廊,向后院走去。若离见已过了繁华之处,径直走到内院居所中了。便问那婢女:“府上在何处待客?怎么来到这里?”
那婢女笑道:“前头有三间专为女客预备的花厅,只是那里人多。凡是县主的贵客,都是一律先请到县主绣楼上去。待前头准备妥当了,再一同出去。”
若离虽然想到今日会有不少的人前来,却没想到有这样多。听婢女一说,光是坐满三个花厅的女眷,恐怕就有百十来人。这还不算像自己这种特殊招待的。
国公府比起黎府只大不小,好在一路上景致富贵精美,赏心悦目。若离也不觉得路远。直走到一个单独的小园,那婢女才缓下脚步:“这里便是县主绣楼,若离小姐请进,奴婢先告退了。”
小园门口另有两名婢女守着,她们接过四个雕花木盒。引着若离进了园子。
先前那个婢女,已经十分妥帖。若离本以为那就是宝萱身边的丫鬟了。没想到接下来这二人更加知礼美貌,与平常的大家小姐也相去不远。若离自进了园子就没再多说一句,连踏歌也不敢随意开口。
若离随婢女到了绣楼之上,又是一层通报。
若离一边走进去,一边为这繁琐的礼仪头疼。还好宝萱没有时常邀请自己,要是每次两位好友见面都要如此,真是要活活累死。
终于进了屋子,这里果然并没有几个人。若离微笑跟大家问了声好,找了个空着的客座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