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被困在结界中,慌乱地用手拍打防壁。
“冤枉啊,小女子何罪之有,受到这般对待?”
说完,不住垂泪。
清哥心软了,不忍自己心上人受苦,喝问伊蒙,“你说她是影刀附身,可有凭据?”
伊蒙不屑地望着他,“你忘了她一直以来,做了什么吗?总是想方设法,拉近和杜仁的距离。”
想了一想,似乎的确如此。西门憋着气,“那跟影刀未必有关。兴许是她钦敬英雄呢。”
“哦,是吗?你和徐安,看看地上的酒。”
西门和徐安走过去查探,果然有问题。
“这是……锁气散?”
伊蒙心里暗叫,还真叫我蒙对了。“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锁气散,有淡淡的花香,药效很奇特。服下后,约一刻钟内,不宜调动元气,任其自然流转。
对常人来说,是比较罕见的养气补品。可对异士来说,就有点风险了。
药效持续的一刻钟内,开始调用元气,会觉得气行不畅。
若是强行驱动大量元气,就将气脉尽断,爆体而亡。
接着检查了其他酒壶,都没有下药。
唯独牡丹经受过的那一壶……
坐实了。
这药只有熟悉药性的人才了解,杜仁基本无从察觉。
相当于保险措施。若待会儿,自己行刺失败,要被处刑了。行刑人不出意料,还是杜仁。
他要团出雷炎之球,必然驱动大量元气。到时不用自己动手,他也会死。
清哥近乎崩溃。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不是叫你注意控制好情绪,别被趁虚而入吗?”
牡丹默默无言,抓起桌上的筷子,变成淬毒匕首,刺向自己腹部。
西门离得近,眼疾手快,踏进结界(“地牢”对元气强度高的人没用),扣住她手腕,夺下匕首。
另一只脚一收,一踢,将桌案连同酒食踢飞。
两脚都踏入结界,西门一把将她拍晕,朝杜仁喊:“快,动手吧。”
少年一愣,“清哥,她可是你的……再想想办法吧。”
西门湿了眼眶,“不用了,动手吧,连同我一起。”
众人忙叫不可,“西门大哥,快出来啊,你用不着……”
他满怀柔情地望着怀里软倒的丽人,“我意已决。她不在了,我在这世上还算什么呢。”
伊蒙朝少年喊道:“来吧,没有别的办法了。”
少年恍恍惚惚往前走了几步。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哦,对了。我是杜仁,在怡红院,青楼最顶层。
正要用我最强的法术,把我的朋友和他爱慕的女人,毁灭形神……
杜仁开始汲取元粒,门窗紧闭的室内,刮起旋风。
泽雅拍了下他的右手,打断施法。“别放弃希望,还有最后一手。”
转向其他人,“你们等等,我俩去上一个对策,用不了太久。”
牵着少年,出了房门,去到对面房间。
这是,梅林师父见我的那间房。
不好,若是老师还在这儿,见着泽雅,我该怎么解释啊……
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对面房间空无一人。
呼,幸好梅师父来无影,去无踪。
两人在房内圆桌边坐下。
“快,问问艾利。”泽雅急促地叫道。
对啊,我怎么忘了他了。虽说现在的法子也是他提的,不过,说不定还有什么别的招数可以用。
以往也有过这种情况,艾利话不说全,隐瞒的话都有些脱离常理。
死马当活马医吧,一线希望也要问问。
取来微缩宝盒,打开,夹出法典,复原大小。
书人也闷闷不乐的。
杜仁忙问,“艾利,你都知道了对吗,看起来你也很关心他们俩的事。”
“我才不关心西门清呢,”艾利努着嘴,“只是,上一回,牡丹姐的琴声,我也很喜欢。”
小杜也想起来。这次的琴声,似乎少了些韵味,恐怕是由于影刀附身的缘故。
“既然如此,那你快告诉我,有没有办法救救牡丹。”少年紧张地问道,他很怕听到“不”字。
“办法倒是有一个,”艾利淡淡地说,“只不过,这个办法很危险。即便成功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结果。”
泽雅发怒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快说。”
书人没有理会女人的话,直直盯着少年。“杜少爷,你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吗?”
最坏的打算……两人都形神俱灭还不算最坏的结果吗?
“行了,我接受。快告诉我吧。”
书人异常严肃,“办法就是,抹去牡丹的意识。”
什么,抹去意识?这种事也能做到吗?
艾利不等他问,解释道,“影刀,趁着非异士情绪低落时,附身。潜伏在意识中。若要不灭宿主形神,就只有抹除意识,才能除掉影刀。”
泽雅插话,“抹去意识之后,牡丹,她会怎样?”
书人叹口气,“不知道啊。或许会疯,或许会傻,或许会变成瘫痪……最好的结果,大概是,回复到婴儿般的心智。”
杜仁心在滴血,他无法预料,清哥听到这番话,该有多么绝望。
“我该怎么做?如果要抹去一个人的意识。”
“抹去修气者的意识,非常困难。”艾利话锋一转,“但抹去凡人的意识,简单许多,同时也是禁术。”
禁术,又是禁术。似乎自己,总与这禁忌的领域有缘。
“不碍事,我也不是第一次接触禁术了。”
艾利将法术教给少年。
收拾好了,两人回到花魁的房间。
少年跟清哥说明了情况,对方眼中说不尽的落寞。
“可恶,我还是没有勇气看她走。杜仁,拜托了,不论她变成什么样,我照顾她一辈子。”
牡丹还在昏迷中,少年叫清哥抱住她双臂,拔掉发簪。
女人的秀发垂下来,如同黑色的绸缎。
杜仁左手持杖,右手张开,按在她头上。
“化一——平川”,杜仁的元气,从右手五指渗入牡丹的脑中。
少年本想摸索到影刀的虚体,消灭它。
不过它也没这么傻,认真躲了起来。
十足的赌徒行径,又在赌我不敢抹除牡丹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