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忍着没有叫爹。父女俩视线交汇,随即分开。
甘德、姜伯两人连忙下台来,“恭迎延陵之主。”
“免礼。大老远过来,不打招呼就闯入,我还得给二位赔不是呢。”
甘老头赔着笑脸,“哈哈,哪儿的话,城主大驾光临,老朽倍感荣幸。上座。”心里暗骂,这老家伙横插一脚,八成是来添乱的。
季札上高台,坐了中间的主位。之前这位置空着,原本是留给德宜城主的。一个城主没了,又来一个城主。
甘德、姜伯两位首席,仍坐原位,在季札一右一左。
季札带来的部下,围住了杜仁,隔在他与原有护卫之间。
看这架势,是要接管这里啊。
季札也不推让,“情况我大致了解了。总结起来,关键点只有两个。第一,这位少年,是不是巫师?”
众人看看小杜,巫师最明显的特征是神志不清,外形也会异于常人,这少年统统没有,显然不是巫师。
两位首席如实陈述自己的意见。
季札点点头,“那么只剩下一个问题,昨夜,战局是否足够危急,非使用禁术不可?”
甘老头笑了笑,“城主大人,这个,恐难断定吧。”
“我自有办法,侯东。”
杜仁身旁一个青年法师站到前面,从怀中取出一面小铜镜。
季札解释道,“这面铜镜,名曰‘易梦’。可复制人的亲身体验,在另一人的内景中,重现。待会儿,侯东会提取杜少年昨夜的记忆。这里的陪审员们,都来体验一下,该不该用禁术。”
两排陪审员面面相觑,心说,素闻延陵城主,行事稳重,怎么今天这么乱来的。
甘德倒是爽朗地笑了,“如此甚好,值得一试。”
姜伯也表示支持。
侯东转身,面向少年。“杜仁,你可愿意让这面铜镜提取昨晚的记忆?”
小杜思量一会儿,若是用别的手段检测,必然被揪出黑龙。这种办法,看来是最稳妥的了。
“我愿意。”
铜镜的正面毛毛糙糙的,像是没磨光似的。射出一道金光,落在少年额间。
杜仁感到脑中被什么东西挠着痒痒,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这感觉说不上舒服,也不算难受。就是,很奇怪。想要抗拒,又无从抗拒。
仿佛答应的那一刻起,自己的脑袋就暂时被这一件小小的法器占领了。
好在时间不长,杜仁可受不了这样长时间的折腾。
若是提取的记忆,时间跨度更长……少年不敢继续想了。
复制完记忆,镜面变得光可鉴人。
侯东捧着易梦宝镜,走向左排陪审员。
这几位都是经历过昨晚大战的人,现在换成杜仁的视角,回顾当初的情景。
一个一个来。
望着镜面,闭上眼,开启内景……
没有一个不是惊魂未定,神识归位的。
侯东用“水三——冰鉴”,映出被测者内景的影像。
审判庭内,大多人都被这直观的影像冲击到了。
有的人没亲历激战时刻,或者是最后赶到支援的大部队,恶战最激烈的情景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杜仁起初冲在最前头,面对的妖兽、合体妖兽,个个实力不俗,而且数量众多,简直是地狱般的绝望。
被测者的行动可以与原记忆有一定幅度偏差,这会引导记忆走向不同的结果。
等到被测者启用死灵气魔法,辅助自己和同伴大幅提升能力,攻势逐渐盖过妖族。
在场看客,见到被提取死灵气的尸身,那种惨状,不少人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内景中,被测者很快成为妖族大军的眼中钉,开始受到猛烈攻势。
没有人能撑到最后,不是被妖族击杀,就是中途退出了内景,神识归位,大汗淋漓。
接着是右排陪审员。
这几位都是甘首席的新门生,看了左排的情况,心里笼着不安。
但这都是小事,必须捍卫老师的学术权威。
可怜的几个学生,都不明白老师现在的难处。
头几个,坚决不用禁术,无一例外,全部被妖族宰杀。
后面的学乖了,一开始就用了禁术,但分寸拿捏地不够好,只是延长了胶着战的时间。
最终,右排也无一人完成测试。
季札站起身,拍拍手,“相信众位都明白了。昨晚,东城门外,到底发生了怎样一场大战。这位少年倘若固守法师常规,这座城,还有诸位的命运,会是怎样。”
他坐回位子,甘德站出来,走下高台,“我,吴王城首席法师,甘德,谨代表吴王宣判:杜仁,无罪。”
听众席掌声雷动,灵儿和泽雅悬着的心落下了。
甘老头示意大家静一静,“杜仁,承蒙延陵之主抬爱,你才免去刑罚,可要记得感恩。”
“在下明白,多谢城主大人宽宥之恩。”杜仁依旧微微躬身,低头,简单地行了礼。
甘老头有些生气了,“这帮后生,全都不懂事。还不给他松绑。”
护卫们暗骂,这死老头,你不下令,咱们哪敢擅动?早点退休,让次席继位得了。
杜仁被松了绑,揉了揉胳膊,有点酸痛。
甘老头紧接着说:“杜少年,这次让你受委屈了。今晚可否赏脸一叙?”
瞥眼瞧见他冒着精光的眼,少年明白,这趟邀请避无可避。“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甘首席命令护卫们带他去姜府。
姜伯、季札各自带着亲随,同往。三位大佬心照不宣,都明白眼下有件要紧事,不得不办。
泽雅怒气难压,灵儿看出来了,赶紧拉住她。“别乱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咱们就到姜府外等着吧。”
两女和伊蒙他们在门外取回了自己的兵器、法器,跟在大队伍后面。
要说这会儿谁最失落,那非吕公子莫属。
完了完了,马屁拍到马腿上。我咋就这么倒霉呢?
本想让杜兄弟认罪,减轻刑罚的。这倒好,冒出个季札城主,直接判了无罪。
那我岂不是成了死对头……话说本来就是对头吧。
不行,这条大腿一定要抱到,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