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啊,师父。”
两人乖巧的同样低垂着脑袋,暗地里又是冲着对方愤愤的呲牙咧嘴。
“你们两个臭小子,还不跪下。”两人被他们口中的师父当头一声棒喝,吓的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瞧瞧你们两个现在的样子,嗯?为师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导你们的,派中明令禁止底下弟子私斗,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的耳朵莫不是都长在屁股眼上不成?”身着道袍的张子画一如既往的坐在最爱的羽扇上,这次却反常的没有喝酒,说话的时候花白的胡子也跟着一颤一颤的,在元宝看来反而十分的可爱,这哪里是生气的样子。
“师父,是他出言不逊先招惹我的!”李泓煜显然觉得自己最委屈,左右遭了这份罪,现在还要跪在这湿冷的地上,脸上更是火辣辣的肿痛,心想横竖师父都该向着自己,不觉的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望着容景。
“哼。”容景却是双手环胸,即便跪着,可他硬是把背挺的笔直,宛如一棵沙漠中的小白杨。
对于这个过渡期的师父,容景是不屑的,却又是潜意识里感到害怕,他这个临时师父的等级在派中虽然是排在最末枝的,可他这古怪脾气却也是派中最捉摸不透的,听说他早些年还是经常出入主殿的风云人物,好像是因为一个女人才自愿降级到这个底层的础蕴门当新生们的摆渡师父。
这摆渡师父你说当就当了,大家你来我往,和和睦睦的,也不过是一年的露水情缘,可他偏偏就有个怪癖,所有入门的弟子无论贵贱,在入门一个月后全都要剃成光头,否则就休想经过他的手进入上面的门派。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容景一想到自己像个和尚一样光溜溜的脑袋,莫名的觉得悲愤。
“在老头我眼皮子底下打架,怎么,你们两个臭小子翅膀硬了不成!”张子画淡淡的扫视了眼跪着的两人,顷刻,微微眯起了眼睛,像一只蛰伏的老猫,忽又撑开,又很快的恢复了一脸平静,撸了撸过分耀眼的白胡子。
突然一句话也不说的驾着羽扇离开了。
李泓煜和景容原本被突然严肃的师父唬的后背一身汗,可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却见师父什么也不说的走了。
见此,两人双眸都是一亮,彼此兼是长长的舒了口气,天真的以为老头这次就这般轻易的放过自己,正要乐颠颠的站起来,可随之而来的那轻飘飘的一句“今夜你们两个,就在这里给为师好好的反省反省。”却是让二人的心瞬间跌入了谷底。
两人刚刚玩的投入,又加之午饭吃的早,眼下早已是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一脸严肃的容景对上猪头肿胀的李泓煜,四目对望,相看两相厌,又是一阵电光火石,硝烟四起,两人正欲狠狠的干上一架,可诡异的是,他们二人的身体竟然动弹不得半分,像是突然被什么定住了一般。
容景愕然,随机认命的垂着头,恍然间想起,自己的胸口像是刚刚被什么东西轻轻的敲击了下。
这深山之中,虽然没有野兽在近郊出没,可杂草丛生,毕竟多蚊虫蛇蚁之类,而且晚上的气温更是和白天的反差极大,十分的冻煞人,更何况他们现在还只是着了单衣跪在湿冷的地上,怕是一个强壮的大人也受不住这一宿的折腾,更何况是他们两个。
两人很识趣的认识到了眼下的囧境,十分默契的齐声朝着张子画远去的方向大喊“师父,饶了我们吧,徒儿知道错了。”
可哪里还有他们师父的身影,回答他们的只有一阵紧似一阵萧瑟的风声,瑟瑟的扫起地上的花瓣,又缓缓的浮尘飘落。
“哎”一直把这一切看完的项斯转身也要离去,他虽然最年长,师父也素爱他的懂事,可今日之事即便他求情,他这个个性古怪一意孤行的师父也未必会听他的劝而放了他们两个,若刚才其余几人中任何一个敢站出来请求师父宽谅那两人,怕是那二人现在就不是跪在这里一夜这般简单了。
“项大哥,你。”容景虽然眼高于顶,可八人之中,唯独对这个正直的项斯最是敬重,因为他觉得他更像一个邻家的大哥,虽然也只有八岁,可处事圆润沉稳,待人接物不卑不亢,极好相处,也不会像其他几人一样看不起他的出身,在他面前,他可以卸下所有的面具,不用刻意用冷漠、自私和不屑来保护自己的自尊,更不用因为自己穷苦的家庭背景而感到自卑。
“容景,说实话,我爱莫能助,师父施下的是定身咒,而我也不会解。”
看到容景眼中一闪而过的晶莹,项斯终究是不忍。
他想了想,说道:
“这样吧,晚点,我会送些吃的给你们,你们两个就先在这里耐心等等吧。”项斯许下了帮他们偷偷送晚饭的承诺,他想,师父他老人家刚刚也没有说不能给他们两个送饭吧,想着,心里倒是宽敞了些,这才度着慢悠悠的步子往饭堂走去。
只留下彻底在风中凌乱的两人。
元宝倒是溜的飞快,途中还和气急败坏的师父擦身而过,眼下,她是第六个到达饭堂的。
她前脚刚踏进去,迎面就撞上了准吃货段琰玉。
因为突然,又加上那个家伙冲的急,元宝还是避无可避的狠狠的撞了上去,加上段琰玉个头小,又比她小一岁,很显然,被压倒的那个倒霉鬼不是她,而是小吃货段琰玉,这一压,还真是狠狠实实,半分也不含糊,竟然把某人已经囫囵吞枣咽下去的半个包子压到喷射了出来,还有他怀里那温热的被她的屁股坐扁的不明物体。
“哇~~我的包子,玉儿最爱的包子,哇,袁姨姨,玉儿的包子全都被元宝压扁了。”段琰玉洪亮的哭声震的元宝五脏六腑一阵阵颠簸,想着阿乐也从来没这般闹腾过。
算啦,是她的错,她把她的给他便是。想着,就站了起来,往餐桌走去。
段琰玉愣了下,原本以为元宝会道歉或者害怕什么的,可见他如此鸟都不鸟他,更是哭的厉害起来“呜呜~呜~呜呜呜~包子,袁姨姨~~包子。”
“啊哟哟,袁姨的宝贝疙瘩儿,玉儿这是怎么了?”此时,那个原本在厨房忙活的袁晴火烧火燎的跑了出来,站在门口叉着腰一顿东张西望,待看到那个小小的躺在地上蹬着小短腿的小祖宗的时候,赶紧扯掉身上的围兜,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过来。
“他,他·····”
“拿着,这两个都给你。”
他字还没说完,握着的拳头一下子被掰开,小小的手心忽然多了两个大大的包子,段琰玉愣愣的盯着手中的包子看了许久许久,忽然,嘻的一声,一滑溜爬了起来,不哭了,将两个包子开心的踹到怀里,小心翼翼又满眼窃喜的慢慢的靠近低头喝着菜汤的浅沫。
看的袁晴捂着嘴呵呵的笑,这孩子就是可爱讨喜,不像其他几人虽然未满十岁,却各个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吶,元宝,你真的不吃吗?”见元宝仍然自顾自的吃着,段琰玉不死心的又搬了个小凳子一路颠簸拉到了元宝的身旁,视若珍宝似的掏出一个包子,仰着头细细的瞅着,瞅着瞅着口水就流出来了,索性张开大大的掉了一颗门牙的大嘴,啊呜咬了一大口,十分满足的转头看着元宝“呐,元宝,真的很好吃呐,嘶,好香,玉儿最喜欢吃包子了,咯咯,咯咯,好香。”
浅沫瞅了瞅眼皮底下的菜汤,顿时觉得饿的慌,又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鼻子却被那包子的香味牵着走,她刚刚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把自己的包子给那个爱哭鬼,瞧瞧他现在的这股得意劲,真是有够欠扁的。
她索性往旁边的凳子挪了挪,继续眼观鼻鼻观心,无视掉某人,艰难的大口吞咽着碗里的菜汤,有点苦,还有点酸,不知道什么味道,总之怪怪的,难道这里的人口味都这么重吗?
撇了眼其他四个同样一副苦大仇深的慢悠悠的吞咽的样子,再看看那个欢呼跃雀的吃货,默默的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汤,算了,不强求自己了,至少现在肚子已经不难受了,等下还是去外面找点野味垫垫肚子吧,那个叫袁晴的厨娘的厨艺她真是不敢恭维。
其实大家吃不饱,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菜真的很难吃,也不知道是不是师父故意请了这么一个手艺不到家的厨娘。
“呐呐呐,元宝,你怎么不吃了,晚上会肚子饿的哦。”元宝这次是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