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我们两个女孩子能做什么生意?你就别拿我开涮了!”柔嘉本还有些意动,但随即想到她和高青所处的环境以及自身的条件,根本不相信她们能开店经商。
神秘兮兮的一笑,高青凑到柔嘉耳边轻声细说:“你有人脉和技术,我有手腕跟计策,咱们开个胭脂水粉店,保证客似云来,生意兴隆。俗话说‘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将来嫁了人才有立足之本,不至于看人脸色,仰人鼻息过活,你觉得呢?”
在心里细细咀嚼了高青所说的一番话,柔嘉觉得非常有道理。而且做生意在她来说是一件非常新奇的事,也挑起了她浓厚的兴趣。她想,就当打发时间做做看,赚了更好,即使赔了,她也没有损失。
想到这里,柔嘉也学高青小声说道:“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定然是已有计划,那我明日去你家府上详谈,可好?”
“成,一言为定!”高青说完,两人相视一笑,亲亲热热的去吃斋饭了。
一场恳谈让高青与柔嘉成为莫逆,令熟悉两人过节的人感到既吃惊又难以置信。当韩文谦听说后,他在私底下与高兰相处时,感慨万千:“难怪人们会觉得你们女人是不可思议的‘动物’,有时候,你们的友谊来得也太突然和奇怪了。”
高兰挺着六个多月的肚子,“噗哧”笑道:“不然圣贤怎么会说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人心,海底针’的话呢?所以皇上千万别小看女人,不然会吃亏的,嘻嘻!”韩文谦无奈的看着巧笑倩兮的高兰,半晌没有作声。
高青自是不知道韩文谦和高兰之间这一段“公案”,因为打第二天起,柔嘉几乎成了她家的常客,积极投入到开店经商的兴趣中。而柔嘉在她的影响下,也正悄无声息的发生着改变。
这天,高青在送走柔嘉后,沉思良久,走到自己放置贵重物品的箱子前,从里面捧出一个雕刻了古朴花纹的锦盒,轻轻摩挲半晌,喟然一叹:“这个盒子是当初义父交给我的,里面除了义父所有的积蓄,还有知味居、药铺、粮铺的房契、地契。我后来又陆续添置了房产、田产和店铺,它们的契书也全部在里面。我想,是时候将这些物归原主了!”
石榴和周杏看到高青有些悲伤的神色,知道她是想起了因病去世的袁天刚。有心想说些安慰的话,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好在飞狐出口的疑问岔开了高青的哀思:“怎么,姑娘,难道这些东西不是您的吗?您说的物归原主又是什么意思?”
细细描绘着锦盒上的花纹,高青苦笑一声,语气惆怅:“这些东西都是我义父的。他老人家会毫不犹豫的把它们给我,一是相信我;二是无人可托;三是想以此作为我帮助东方大哥他们的报酬;四嘛也许还有层意思……”
正听得聚精会神,高青却嘎然而止,飞狐情不自禁的追问:“还有层什么意思?姑娘快说呀!”
望了望急不可耐的飞狐,高青好笑的摇摇头:“还有层意思是我猜的,义父从未宣诸于口。那就是暗中希望我拿它们当嫁妆,只要我嫁给东方大哥,它们也就随我一起回归东方家了。”
“什么?”飞狐惊呼出口,随即便咬牙切齿地说道:“难怪前朝人会称您的义父是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他果然不简单啊!”
狠狠瞪了飞狐一眼,高青的神色充满了郑重:“那是我义父,你如果再这般口无遮拦,我可要依楼规处罚你哟!”
飞狐吓得吐吐舌,讨饶道:“是,属下再也不敢了,姑娘就放我一马吧!”说完朝石榴眨眨眼,示意她帮自己解围。
石榴通过与飞狐三年的朝夕相处,早就像亲姐妹一样,彼此间也默契十足。一收到飞狐的暗示,她连忙插话道:“姑娘,您说物归原主,是不是想把这些东西还给东方公子呀?可是他现在人不府里,您又怎么给他呢?”
两人的小动作自是没逃过高青的眼睛,心里好笑,装作没看见的借坡下驴道:“我听说安伯特地从‘红枫舞秋’搬回来,替东方大哥看守府邸。安伯是伺候义父的老人,对义父和东方大哥忠心耿耿,所以我准备把东西交给安伯,让他替东方大哥保管。这样,你们收拾一下,待会随我去隔壁府里一趟。”
“是,姑娘!”三人应声退下,收拾不提。半个时辰后,高青女扮男装,穿戴整齐,在飞狐和石榴的陪同下朝东方府走去。
袁安正在屋子里歇晌,听到门房报“高箐公子请见”,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高箐公子”是何许人也。忙匆匆爬起来,高一脚低一脚的迎了出去。
远远看到袁安火急火燎的赶来迎她,高青大步前行,嘴里连声说道:“慢点,安伯,瞧把您急的!您若是急出个好歹,那可都是我的过错。您怎么不在房里等我呢?”
袁安态度恭敬,作了个揖,笑呵呵的说道:“您可是贵客,老奴哪能坐等您进屋呢?这不是乱了规矩吗?公子,咱们有一年多未见了吧?老奴回京城这些日子,本想上门看望公子,但听说您最近正筹备什么生意,所以老奴也没敢上门叨扰,公子勿怪才是。”
高青扶住袁安行礼的身子,轻轻一托,嗔怪道:“安伯,您也太客气了,您可是义父身边的老人,就像我的长辈一样,怎么还给我行起礼来了?快别这样了!来,我扶您进屋,咱们爷俩今天好好唠唠嗑。”
高青尊他为长的态度好似取悦了袁安,他笑得像个弥勒佛般,别提多精神了。轻轻拍了拍高青的手背,他喜上眉梢的说道:“行啊,老奴也有许多话想跟公子说呢!走,进屋,咱们上炕聊!”
“好,您慢着点儿,不急。”高青嘴里不住的说着,脚下紧紧跟上。
进了屋,上了炕,在袅袅的茶香中,高青仔仔细细看了下袁安的精神面貌,他好像比一年前又多了些风霜之色。看了一会儿,高青认真的盯着他劝道:“安伯,您可要多保重身体呀!若义父泉下有知,他是绝对不会允许您独自一人在‘红枫舞秋’替他守墓的。而且,您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东方大哥想想,不是吗?”
听到高青大大方方的主动提起东方语,而且脸上没有一点异色,袁安暗叹口气,失望之色在眼底转瞬即逝。打起精神,他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有些好奇的问道:“今天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这段时间不是忙着和郡主商量开铺子的事吗?”
津津有味的抿了口茶,高青舒缓了下身子,姿态随意、悠然:“安伯,这里没有外人,您就不要对我用尊称了,叫我青儿就好,即亲切又随便,多好啊!”见袁安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她才继续开腔:“开铺子的事已经在循序渐进中,还没有那么快。柔嘉都恨不得以我们高府为家了!今天也是好不容易把她打发了,我才有空来看看您的。”
神情有些复杂的瞅了高青一眼,袁安终是没能忍住,不解的问道:“您和郡主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前头不是气势汹汹的吗?为什么转眼就和您好得跟什么似的?”
看着纳闷的袁安,高青欲言又止,但也不能不答。于是她做了个深呼吸,缓缓说道:“她误会了我与东方大哥之间的关系,后来我和她深谈了一次,告诉她我已心有所属,把彼此的误会解开。同时,我发现她是一个坦率、真诚的女孩子,心里起了惺惺相惜之感,觉得她值得一交,所以就和她变成了好朋友,现在更是准备一起开店做生意。”
简单的交待了一下自己跟柔嘉之间态度、关系的转变,高青便沉默不言,静静喝起茶水来。袁安在听明白高青话语里的信息后,好半天相对无言,也只知道不停的往嘴里灌茶。待杯子里空空如也,他才幽幽一叹,力持镇定的说道:“我跟小公子说过,强扭的瓜不甜!劝他不要再执着于您,也不知他听没听进去?不过,小公子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他会想清楚的,您就放心吧!”
“安伯,我……”高青想说些道歉的话,但她觉得那样做根本于事无补,更显苍白无力。因此刚开口就卡了壳,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想到自己今日来东方府的目的,她连忙朝飞狐喊道:“飞狐,把东西放到炕桌上来。”飞狐依令而行,郑重其事的将锦盒放在炕桌上,规规矩矩退下。
袁安望着炕桌上越看越眼熟的锦盒,心里渐渐思虑开来:青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把公子送给她的东西拿到我面前来?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她这么做又是为了哪番?她如果提出要我收下,我该怎么办?她又为什么要趁小公子不在的时候这样做呢?
沉思中,高青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安伯,您应该认得这个盒子是什么吧?这些日子,我想来想去,始终觉得要将它们全部物归原主才妥当,所以今天我就上门找您来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