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意话里透露的信息让高青心里打了个“突”,面上却毫无变化,反而露出一丝满不在乎的笑意说道:“是吗?她这么‘惦记’我呀!不过,我有些纳闷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该不会忘了抓我来是为了什么吧?”用手指点点自己的脑袋,高青笑得似乎比红意还要愉悦:“呐,想要的东西全部在这里,如果到时候我在余大小姐手里出一点意外,你们岂不是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余大小姐来后,你是要坐壁上观呢,还是要出手干涉?”
高青的话不急不缓,红意却越听越不是滋味,怒火升腾,脸胀成了猪肝色,心里无比愤懑。因为她发现高青的话说得一点儿没错,要想得到“天雷”的制作方法,还真得保证高青不能出一点意外,更别提坐视余红瑶“修理”高青了!
虽然一个轻轻松松的反威胁,打掉了红意准备“坐山观虎斗”的想法,但高青却不敢掉以轻心,这年头,靠谁都不如靠己,唔,还是得想想该怎么对付余红瑶才行?猛的,高青想到装扮成护卫,暗自跟在身边的东方语,心头窜起的一丝浮躁莫明散去,安定不少。
秋雨霏霏,牡丹画舫在胭脂镇的码头边停留了三日,天气才慢慢放晴。
在此期间,高青一边琢磨对付余红瑶的方法,一边思考该将怎样的“天雷制作法”交给东瀛人。而东方语乘晚上换值的时候又给高青递了几次纸条,无非是写些让她放心的安慰之语,这让高青心里感到熨贴无比!
牡丹画舫在驶离胭脂镇码头的第二天,就跟余红瑶乘坐的“鸟船”狭路相逢。彼时,高青正顶着一张红得像猴屁股的脸,在月娥门外“站岗”呢!
对这个主上从京城里救回的破相女人,红意心里是很不感冒的。一嘛当然是因为余红瑶的相貌;二是因为余红瑶霸道的性格;三则是因为余红瑶的无知。但想到主上曾经说余红瑶还有利用价值,她不得不堆起满脸笑意将余红瑶迎上了画舫。
余红瑶来势汹汹,再加上她如今宛如厉鬼的相貌,让画舫上大部分人无不噤若寒蝉,如临大敌。看着自己给这些人带来的恐慌,余红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哈哈”大笑着往画舫的第三层走去。而在她身后的那群人里,仇荣与仇顺的身影赫然也在其中。
余红瑶跟红意边上楼边说话,一开口,破锣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嘶哑难闻:“高青那个小贱人呢?你把她关在哪儿?我既然来了,就先去跟她打个招呼,晚点再去好好的和她聊聊。”
红意双眼频闪,轻飘飘的瞥了一眼余红瑶,眉眼弯弯地说道:“你们中原不是有句俗话,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她现在已是‘笼中鸟’,插翅难飞,你何必急于一时呢?”
听出红意话里的推脱之词,余红瑶怒从心起,但她也知道红意不是她能得罪之人,因此做了数次深呼吸,免强压下心里的不耐和烦躁说道:“也好,那就让那个小贱人多逍遥一会儿!”说完,便跟红意打着哈哈向上走去。
待余红瑶的身影看不到了,敞厅里的人才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在ji子们的软语温言和老鸨的迭声道歉中恢复了正常。然而,不是人人都吃这一套的。其中有一个满脸横肉、身材魁梧,一身武林人士打扮的虬髯大汉猛得将桌子一啪,骂骂咧咧地嚷道:“格老子的,这是哪里来的臭娘们儿?摆谱儿竟然摆到老子面前来了,还特么的学男人逛窑子,简直太不要脸了!哎,各位,待老子去教教她‘羞耻’两字到底怎么写啊!”
说完,众人也没看清他的动作,只觉一阵风刮过脸颊,他已经上了楼梯,朝余红瑶追去。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要打架了,大家快去看热闹呀!”寻欢作乐的人们立即从呆愣中回过神,接二连三的往画舫第三层跑去。第一层敞间也瞬时变得杂乱、热闹起来。
余红瑶带来的人本来被禁止跟上,一瞧眼下的状况,暗道不好,纷纷追上去,口里冲着大汉的身影喊道:“贼子,尔敢?”他们一动,画舫上的护卫在东方语所扮的护卫头的带领下也动了。一时间,哭爹喊娘的、慌不择路的、东躲西藏的,场面濒临失控的边缘。
红意耳力惊人,立马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这时,那个虬髯大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大汉根本不言语,抡着一柄大刀就朝余红瑶砍来。
见此情形,红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下子就猜到骚乱的源头出在余红瑶身上。想到余红瑶的无遮无拦跟趾高气扬,心里怨念四起:真特么晦气!你说你又不是长得花容月貌,出门怎么就不晓得带个面巾遮掩一下呢?把别人吓到了,还嘻嘻哈哈的,这不是明摆着挑衅人家,让别人来砍吗?唉!
心下叹气,但红意又不得不替余红瑶出头,谁让她现在是牡丹画舫明面上的老板呢?忙张开双臂上前拦阻,嘴里不住地喊道:“好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此刻的余红瑶哪还有上船时的雄赳赳、气昂昂?早就吓得蜷缩在红意身后,浑身直抖。
虬髯大汉对红意的叫喊根本充耳不闻,大刀已夹裹着寒光朝她当面挥来。这时,红意才渐渐感到一丝不对劲,此人明显是来者不善,醉翁之意不在酒!
当下,红意不再犹豫,抽出自己的兵器,一条长长的九节鞭,同大汉“乒乒乓乓”的对打起来,嘴里更是娇叱:“你是什么人?上我画舫意欲何为?”大汉一言不发,攻势更显凌厉。
楼下的动静早就惊动了楼上,红意这方的人跟余红瑶带来的人也已经将打斗场地搬到了第二层。二层房间里的人或衣衫不整,或坦胸露乳,或惊惶失措的跑出来,不要命的往楼下跑去。
见此情形,高青不进反退,一脚踹开月娥的房间门,也不看床上正颠鸾倒凤的两具白花花的人体,迅速往床底下钻去。做着活塞运动,在快要到达顶点时的月娥与她的恩客,被高青的一脚给齐齐吓得一抖,男的一泻千里,女的尖叫晕厥。好巧不巧,这一幕恰好被正找地方躲避的仇荣和仇顺看了个正着。
鬼使神差,仇荣不错眼的盯着高青躲藏的地方,拔腿就走进了月娥的房间。看了看赤身裸体、昏迷不醒的月娥,以及满脸惊恐、瑟瑟发抖的男子,仇荣不屑的撇撇嘴,朝仇顺吩咐道:“女的先不管,把男的绑起来,丢到江里喂鱼。”不顾男子的求饶,仇顺二话不说,照办!
现在,整个牡丹画舫一片混乱,落水的比比皆是,谁会去注意二层房间窗户里扔出了一个人呢?
把男子解决了,仇荣慢吞吞的在锦凳上坐下,好整以瑕的朝床下喊道:“我喊一、二、三,如果不自己出来,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然后示意仇顺站到床边,让他趁高青钻出来的时候,将高青捉住。
趴在床下的高青心里是又后悔又郁闷,好死不死的,怎么会被人看见她躲进来呢?真是流年不利!没办法,高青只好慢慢挪动身子,以龟速从床底下钻出来。
耳边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仇荣的眼睛越来越亮。仇顺看到仇荣这副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定是仇荣的“老毛病”又犯了。仇荣现在已经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披着人皮的恶魔,以折磨人,特别是折磨同高青相像的女子为喜好,手段越发残忍、变态。
刚才高青躲到床底下时,仇荣从她的背影一下子就看出,这定是个豆蔻年华的女孩儿,无论是身高、体形都跟他打听到的如今的高青相似。他的全身立马涌上一股难以言语的颤栗感和兴奋感,心里的念头不可遏制的疯长起来。
待高青灰头土脸的从床底下钻出来,看清楚坐在锦凳上的人是仇荣时,惊讶之色在眼底一闪而逝。猛然听到身后有破空声,她急忙身子一矮,一个驴打滚,躲过了仇顺的偷袭。再站起来时,她已经靠在樟木箱子上,面对面、戒备的盯着仇荣了。
当看清高青的尊容,仇荣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反观仇顺,不但没有丝毫嫌弃、鄙视的样子,还激动不已,眼里有泪光闪现。原来就在刚才,高青已经朝仇顺也就是来福做了个手势,告知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没能将高青一举成擒,仇荣有些气急败坏,瞪着仇顺口不择言地骂道:“废物,老子养条狗都比你有用!连个小丫头都捉不住,平常吃的都喂猪了吧!还不把她给我捉过来。”
仇顺唯唯喏喏的应下,身子却慢慢向仇荣靠拢,骂骂咧咧的仇荣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状况。当仇顺做势往高青移动,趁仇荣不备,突然转身朝他扑来。仇荣在罂粟的长期“腐蚀”下,身体已经破败得差不多了,哪是身强体壮的来福的对手?
于是,一刻钟后,仇荣反剪着双手,嘴里塞着臭袜子,像捆粽子般滚到了高青面前。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