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宫,细长的叉杆撑起红木纸窗,初起的朝阳从撒下点点金光,照进宫室。在左侧的暖阁,约莫三丈方圆,朝向西面摆放的紫金炉镂空的鸟兽翅翼渗出袅袅青烟。
用轻薄透气的吴绣做成的布幔,金银做成的帘钓,紫檀木打造而成的胡床...诸如此类的奢靡物品,化成了道观里最常见的青纱,山间苍翠欲滴的青竹打造的竹椅、竹凳...
在一个颇为现代的藤椅,一个双鬓染白的老头,戴着紫金莲花道冠,穿着淡青色道袍,袖长随身,上有金丝银线绣成的各种道教吉祥图案,有日月星辰、八卦、宝塔、龙凤、仙鹤、麒麟等,脚踩踏云履,腿边随便放着一个拂尘。
此刻他连连打了两个喷嚏,疑惑道:“朕不仅是老子嫡传的后人,更是大唐的君父,还有谁敢骂朕?”
“陛下,臣妾给您揉揉肩。”张婕妤不知何时进来,葱白的双指轻抚李渊的额头,香气盈鼻。
按摩的力度不轻不重,刚刚好,弄的李渊都有点想酣快的喊一声,更别说紧贴在后背的两团雪丘,那份惬意如入云端,就在李渊想入非非的时候,张婕妤的身形不知道越来越拔高,直欲想让李渊像个婴儿般扎进去。
“陛下可是有好几天没有宠幸臣妾了...”张婕妤吐气奢兰,一双媚眼如秋水般惹人怜惜,似怨似泣。
李渊吓的连忙起身,瞪着张婕妤道:“没看到朕已经入了道门,从今往后女色于朕如浮云,再说朕年纪也不小了,想节欲延长寿命...若是再敢有下次,小心朕将你打入冷宫!”
说完,脸色转冷,拂袖转头。
这几天,作为李渊最为宠爱的妃子,自打李渊重生后,张婕妤就以各种理由缠着他。说他不垂涎张婕妤的美色,那绝壁是假的,可是这么个大美人搁在他身上他也不敢上啊。
首先第一点他已经五十九岁了,差一点就六十岁,花费了接近一百点发明点将自己变年轻了一百多天,但是一百多天还是杯水车薪,照原来李渊的那个搞法,迟早净尽人亡。
其二,张婕妤作为最宠爱的妃子,一旦发现李渊的言行举止与以往大相径庭,扳倒李渊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少不了麻烦。
最关键的是,大唐女子何其多也,他何必在这一个破船上度过余生呢?
“陛下...莫非真的不理臣妾?臣妾听闻陛下要前往翠华山颐养天年,还请陛下带上臣妾!”张婕妤道。
“不带,朕既然是已经遁入空门,从今之后就是修道之人,世俗与我和干也?请称贫道一声道长。”李渊向后退了一步与张婕妤拉开距离,缓缓说道。
呵呵!将张婕妤带走?
抱歉,李渊从来没有这个想法,他之前向长孙无垢提出要前往皇宫外居住,就是为了外面的自由、清净。
张婕妤的心思李渊也清楚,李渊这个太上皇已经失势了,而她这个妃子能有什么好下场?在皇宫若是没有李渊撑腰,人情冷薄最势力的后宫,张婕妤在皇宫真的是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只不过,李渊心底还是存有一丝善心的,若是换上其他歹毒心肠的人当皇后,他还可能带走,但是长孙无垢这个贤后当皇后完全就没有后顾之忧,吃穿少不了她的。
所以,现在断就要断的清一些!
“陛下...”张婕妤不死心,再次低声喊道。
”免了,请称贫道为道长。若有多言,即可将你打入冷宫,绝情之事朕也不会少做。“李渊冷声道。
张婕妤努努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叹息一声就走开了,心里却是想道:“莫非陛下认定了我和李建成私通,可就是几回啊,没有几次,陛下真是凉薄...”
待张婕妤走后,李渊又重新躺上了他让工匠打造的藤椅,坐在上面,一切疲劳仿佛消失的干干净净,很是舒服,这个时候若是有一杯香茗,那就极好。
“画屏,画屏,给朕煮碗茶汤。”
没错,现在的茶和后世大大不一样,唐朝的茶是用来煮的,一块茶饼并配上葱、生姜、桔皮、枣、薄荷等佐料,然后用小火慢培,最后还有茶艺,才能喝上一碗茶汤。
后世的日本倒是学会了茶艺,只不过徒具其行,没有唐代茶艺的骨子。
画屏撇撇嘴,刚才太上皇那嫌弃张婕妤的样子还在她的心头荡漾,作为女人,难免生出几分同情,而始作俑者的李渊就是被画屏讨厌的人。只不过她人微言轻,也是不敢多嘴,只能做做表情包发发小脾气。
先将茶饼用小金杵搞碎,放入沸水中先行煎煮。《茶经》曰:“其火用碳,次用劲薪。”
所以皇宫里用的碳都是上好的梨木碳,梨木质密,再加上燃烧时有淡淡的果香,是为上佳。
而这里的水也是大有讲究,山水为上,江水为中,井水最下。在宋代欧阳永叔修醉翁亭就是为了闲暇时候能饮上一杯上好茶水,莫过于“见闻水声潺潺,泻于两峰之间者,酿泉也!”
煮茶的沸水也讲究多少沸该加什么,李渊前世是个伪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对此也不甚了解,用一句话穷讲究。
至于茶汤的味道,李渊难以体会,不能说好,但也不能说很差。就如同唐代的菜肴,虽然味道寡淡,但你不能说它难吃,除了美食大饕,普通百姓家还不是差不多得了就吃。
“画屏的手艺还是一如往昔,某平日可是垂涎的紧,要不是观音婢将你送给父皇...”李世民踏入大安宫暖阁,哈哈大笑。
“世民?”李渊眉头一皱,冷冷瞅了一眼李世民,没有多说话,只是用茶盖将茶汤的浮沫轻轻拂去。
这是第二次直面李世民,作为“痛失”二子的父亲,他不能跪舔,也不能对李世民太过冷漠,保持距离感就好,这样也最真实!
“父皇,听说您...前日当了碧玉珊瑚树,某...”说到这里,李世民的心里还是很难受。
就算你父亲对你再不好,再差,可是当他饥寒交迫站在雪地,你还能无视吗?心底的那般撕裂感,眼角的残泪还是会止不住留下来......
可李渊从来没有对不起李世民,所以李世民的心情可想而知,开国皇帝穷到典当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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