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颤颤巍巍的轿子,慢悠悠的到了文华殿。这时候,有资格上朝的文武百官差不多都来了。
轿子行至门口刚放下,李进忠就立马掀开轿帘,看到朱由校的脸紧绷着,额头还有点细汗。想想也是,殿下从小就被养在深宫,由于不受宠,身边的太监宫女也是少的可怜,可能是从来没见到过这么多人有点紧张吧。
“殿下文华殿到了,奴才扶您进去。”说着李进忠便小心翼翼地扶着朱由校出了轿子
论拍马屁的功夫众大臣对李进忠那是拍马莫及的,只能由着他在殿下面前谄媚。现在就先让你这奸佞小人得意会,以后有你好看。
朱由校刚刚在轿子里的时候其实是有点紧张的,作为一个现代人,这种几百人的大场面自己虽然见识过,但那不一样啊,以前自己就是下面的那一群人中的一个,等到上面的领导一开讲,自己眼睛一闭,会会周公就完事了。
可现在不是那么回事啊,自己突然成了台上那个人,而且马上要成为大明的皇帝,压力未免也太大了些。面对那么多大臣的目光,自己竟然脑中一片空白,像个木偶一般站在那里。
直到耳边传来李进忠那声“奴才扶您进去”,才算缓过神来。对着李进忠摇了摇头,推开了他的手说道:“不用,本殿下自己进去。”
笑话,本殿下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实际身体十六岁),在这种大场面里还得由你一个死太监扶着走上龙椅,我还要不要脸了,我又不是那些弱鸡。啊呀,还是不行,腿还是有点哆嗦,李进忠这狗奴才死哪去了,这时候也不来扶一把。
为了避免大臣发现自己腿有点打哆嗦的尴尬情况出现,朱由校只得慢慢悠悠的往殿中走去,总算快走到的时候回过头去,发现李进忠这死太监正对着自己傻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做到了龙椅上。
李进忠是很纳闷的,为什么殿下要瞪自己,想来自己也没烦什么错误,罢了罢了,不去想了,真的是伴君如伴虎,,以后还是小心伺候着这位主子吧。
等到朱由校在龙椅上坐定,下面的大臣便齐齐跪下。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爽,真是太爽了,看着一帮人跪着喊自己万岁,朱由校表示自己头脑清醒了,腿也不哆嗦了,甚至还能喊出。
“众位爱卿辛苦了,平身吧。”
要说接受大臣朝拜过后的朱由校就正式成为大明的皇帝了,事是这么个事,但你一个大明皇帝要登基只需要大臣喊一声万岁就行了,这未免也太儿戏了,免不了一套繁琐的仪式。
而举办登基仪式,按照传统,肯定得选一个黄道吉日,杨涟和礼部尚书孙如游商量了下觉的九月初六这个日子不错,杨涟便出列向朱由校奏道:“臣方才和孙大人商量了下,九月初六乃是吉日,陛下莫不如就选这天登基吧。”
朱由校心想这明朝的大臣当真是迂腐不堪,你说朕晚一天登基就多一分危险,毕竟乾清宫还是被李选侍霸占着,宫里也大部分是李选侍的人,你说你们喊两声万岁,拍拍屁股就各回各家了,到时候宫门一关朕还不是任由李选侍拿捏。不行,这登基仪式得马上办,一切从简,等这登基仪式办完朕就是名正言顺的大明皇帝,到时候谁拿捏谁就不一定了。
扫了一下众大臣,朱由校开口说道:“依朕看,择日就不必了,就今天吧,国家正是多事之秋,还是一切从简。”
底下的大臣也表示不无不可,既然皇帝要今天办那就今天办呗,毕竟现在情况特殊,还不知道李选侍那个女人要搞什么花样,还是让陛下早点登基,好脱离那女人的掌控。你看我们这些大臣还是很好说话的吗。
既然要今天就要登基,年号当然得先确立一下,对于年号定为天启,朱由校也并不反对,反正历史上确实也是这样,没什么好争的。但自己的死鬼老爹就比较尴尬,在位就一个月,今年还是万历四十八年,连过年都没撑到。泰昌这年号怎么算。
众大臣表示这点小事还难得倒我们,今年的八月之前算作万历四十八年,八月之后算作泰昌元年。对于自己的便宜死鬼老子实在是没什么感情,天启皇帝只能在众大臣的劝说下“勉为其难”的划给自己那便宜死鬼老子四个月的年号。
现在年号什么的定了,就差登基诏书了,也不知道方从哲方首辅有没有准备好了。看着皇帝把目光转向自己,方从哲表示总算轮到老夫露露脸了,恭恭敬敬的递上自己熬了几个夜才写出来的登基诏书,
“维我国家受天明命,累洽重熙,列圣相承,代增其德。维我国家受天明命,累洽重熙,列圣相承,代增其德……”
穿着自己死鬼老爹的龙袍(自己登基太仓促还没做),在天坛祭拜了一下上天,毕竟自己可是自称天子的。又到太庙祭拜了一下自己朱家的列祖列宗,天启皇帝暗暗保证自己一定会当一个合格的皇帝,保住这摇摇欲坠的朱明江山,并把大明打造成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
这套仪式虽然简单,但是弄完也快申时了,大臣们也差不多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本来就听说皇帝驾崩了,急匆匆地赶来连口水都来不及喝,想着现在怎么也得结束了,可上面的那位爷似乎并不觉的。
饿?不存在的,李进忠那狗腿子,半路不知道给自己塞了多少小点心,就算是饿,也得给朕忍着,先给我把正事给办了,不然还想吃饭?。
朱由校对着下面冷冷道:“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何在”
听到皇帝喊起自己了,骆思恭连忙出列道:“微臣在。”
看着下面这个略显老态,但精气神还算的不错的骆思恭说道:“调集锦衣卫,随朕和众位大臣摆驾乾清宫。”
“微臣遵旨。”说着骆思恭便向外跑去调集锦衣卫了。
看这样子,这位爷是打算趁机自己刚刚登基的时机顺便就把李选侍给办了,不过以前听说这位爷平时木讷寡言,唯一的爱好就是做做木匠,怎么一下子就这么雷厉风行了呢。罢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让李选侍滚蛋,早点处理完说不定回家还能赶上晚饭。
随着骆思恭调来锦衣卫,一帮大臣便气势汹汹的簇拥着朱由校向乾清宫赶去。
在听到天启皇帝带着锦衣卫和一大帮大臣正向乾清宫走来的时候,李选侍是绝望的,本来这太后的宝座已经在向自己招手了,只要掌控了朱由校这枚棋子,自己也能尝尝控制大明这么大一个国家权力的滋味。可这枚棋子现在跳出了棋盘,并且有把自己这个下棋的人砸死的危险。
再看看自己身边的太监宫女虽说还没有逃跑,可他们那左转右转的眼神,和偶尔小声的交头接耳却是出卖了他们的内心。还有李进忠那狗奴才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投靠小皇帝的,搞的现在本宫身边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早知道这样本宫就该把他剁碎了喂狗。
在发了一通脾气之后,教训了几个因为小太监之后,李选侍发现自己真的已经无力回天,默默抽泣起来。
“娘亲,你怎么哭了,谁欺负娘亲了,娘亲不哭,还有媞儿呢。”一只小手拉住了李选侍的袖子。
看着面前自己的女儿,李选侍突然感到自己并不孤独,强忍住眼泪,露出一丝微笑说道:“薇儿,娘亲没事,娘亲只是眼睛进了沙子。”说着轻轻摸了摸朱微媞的头。
乾清宫外,天启皇帝大手一挥对着骆思恭说道:“骆思恭,给我把里面那些吃里扒外的太监宫女全都抓出来,顺便请李选侍出来见朕一面,朕有话对她说。”
“微臣遵旨,都跟本指挥使进去。”说着骆思恭带着一帮锦衣卫冲进了乾清宫,乾清宫里瞬间一阵鬼哭狼嚎,骆思恭看也不看那些被锦衣卫按着拖出去的太监宫女,径直走向李选侍冷冷说道:“还请娘娘移步,陛下有话对您说,还望娘娘不要为难微臣。”
“你是何人,是不是就是你欺负我娘亲,我要告诉皇兄,让他打你屁股”朱微媞两眼瞪的圆圆的,气呼呼的对着骆思恭说道。
“媞儿,不要胡闹,骆大人,本宫不会让你为难,走媞儿,和娘亲出去见见你皇兄。”说着便牵朱微媞的手向宫外走去。
看着跪在两边的李选侍的宫女和太监,再看着李选侍牵着朱微媞走出来,貌似两人脸上还有泪痕。怎么看都像自己在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可自己不得不狠心,今天自己不狠下心来的话,估计哭的就是自己了。
必须得狠下心来,“李进忠,给我把这些吃里扒外,不忠主子的奴才,全部杖毙”,天启皇帝的语气冷的像凛冬的寒风。
李进忠没想到,自己看着长大的性格温和的天启皇帝会有这么冷厉的一面,听着天启皇帝这么冷的语气,自己的语气不知不觉间竟然有点颤抖了起来“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没听清陛下的话还是要咱家亲自动手。”
李进忠手下的太监立马把那帮醉奴按倒,在一片“陛下饶命,奴才知错了”的求饶声中狠狠的抡下了自己手里的庭仗。
李选侍看着自己的心腹太监在杖下哀嚎,想向天启皇帝求个饶,可是看着天启皇帝那冷酷的脸,这话到嘴边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只得紧紧的捂着朱微媞的眼睛不让她看到这么惨烈的一幕。
等最后一个太监也在杖下断了气,李进忠赶紧跑到天启皇帝面前有点紧张的说道:“陛下,这些罪奴已经全部杖毙了。”
天启皇帝面无表情的说道:“朕知道了,拖下去把。”说着便径直向李选侍走去。
看着天启皇帝向自己一步一步走来,那不怎么重的脚步声彻底摧毁了李选侍的心理防线,还没等天启皇帝走到面前,便跪了下来说道:“陛下,饶了妾身吧,妾身只求一偏殿,这辈子就和媞儿终老深宫,再不敢干预政事了。”
看着自己面前跪着的李选侍和朱微媞,想着怎么也是一家人,总不好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在自己老爹灵前杖毙了李选侍吧,那这天家的脸也没处放了。而且现在李选侍也毫无威胁了,不至于赶尽杀绝。
稍微缓了缓自己紧绷的神色,天启皇帝说道:“起来吧,之前的事朕就不在追究了,从今往后你好自为之。”
“多谢陛下”说着李选侍便牵着朱微媞向后宫走去。
看着李选侍这个从自己穿越到现在最大的威胁,从刚开始的意气风发,到现在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天启皇帝感慨的摇了摇头唤来李进忠说道:“从今往后这李选侍和永乐安主的用度,就由你负责,要是短缺了用度,朕就要了你的脑袋。”
我到底在皇爷心里是个啥印象,再怎么我会去贪那么一点用度。李进忠郁闷的回道“奴才知道了。”
众大臣心里已经有十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了,感情我们就是被您老人家请过来看戏的,从杖毙太监宫女到李选侍自己离开乾清宫,愣是没插的上一句话。行,既然您老人家这么有能耐,我们就不伺候了。说了句臣等告退,就各回各家。
朱由校看着离开的大臣,眼里闪动着莫名的精光,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道:“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