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民冷汗直冒,他如何能把方才的话说出来,他今年马上就要下场考试了,今日诗会,虽说他才不及燕北三公子,但是也受到一些世家公子的赏识。
此时要是把他意欲陷害白流苏的事情抖落了出去,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高达民在内心权衡再三,如果今天把幽会的事情认下来,与他而言,不过是少年**罢了。
只要回家提亲,明媒正娶把白如意娶回来,他就不算干了什么滔天恶事。谁家年少没有冲动,燕北子弟不会把这件事当作他的把柄。
一阵沉默,陈夫人已经不耐烦了,瞪向高达民道:“她说不出口,你倒是说来听听!”
高达民一怔,不由自主的望向林氏。林氏此刻心中一团乱麻,哪有功夫回应高达民。见此情状,高达民一横心,向林氏拜道:“姑母,我心仪如意已久,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还请姑母成全?”
此言一出,林氏跟白如意都愣了,白如意更是尖叫着推了高达民一把:“谁要嫁给你了!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可是要当刺史府少夫人的人!”
俗话说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一语直接就把一旁的邵氏气笑了。虽然府中姨娘和庶女都死了,但是她只查到张大奶奶哪里线索就断了,到底什么人这么胆大,敢来害她?
今天白如意情急之下一句话就把邵氏点醒了“真是无耻!我怎么不知长卿会喜欢你这样的女子?”
场面已经完全超出了林氏的掌控,她害怕白如意再说出什么惊人话语来,若是让邵氏知道她当初做了什么,这可是要背上人命官司的啊!
深吸一口气,林氏掐紧拳头,指甲都快陷进肉里,一睁眼决然的看向高达民:“你妹妹都吓得魔症了,既然你诚心如此,我便答应你了罢,此事回府再议。”
安氏淡定的揽了一盏茶慢慢喝着,心中却也波澜起伏,她对女儿的谋算真是自叹弗如,时机、位置、众夫人与长房的纠葛关系、白如意、高达民的性子全都算计在内了。
没错,白流苏不仅仅是要逃脱长房设下的陷阱、而且要让长房自食恶果。高达民这样的人不如配了白如意这样的奇葩正合适。意外之喜倒是邵氏发现了林氏的动作,可谓一箭三雕。
陈夫人木了脸色,不想说话。白如意一听哪里肯同意:“娘!我不要嫁给他!”
林氏忙站了起来给身边的桂嬷嬷使眼色,嬷嬷忙上前扶住白如意道:“大姑娘这是魔症了啊!”林氏慌忙道:“叫诸位看笑话了,我女儿自小有此癔症,先带她回府了。”
言罢不等众人反映,就带着丫头婆子拽着白如意和高达民等人狼狈离开。
一旁看好戏的众夫人皆做冷笑:“装疯卖傻!”
徐夫人不禁有些同情起安氏来,与这样品德败坏之人做了妯娌,想必白府内宅可不太平。
林氏匆忙叫人拽着白如意出了清华寺,高达民摊上这样的事自然要同她们一起回府想对策。只是林氏万万想不到,更大的波澜还在后头等待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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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流苏的马车在白牛的店铺停了停,她并未下车,只潜了奶娘下去说话。白牛一见是三小姐的奶娘来了,忙丢下柜台给了掌柜,自己将奶娘迎进了内室。
奶娘三俩句交代了小姐的吩咐,白牛不禁为三小姐的谋算折服,他深深庆幸当初遇上了三小姐相助,也深深庆幸三小姐是他的主子。
“请三小姐放心,小的立刻去办。”
白流苏的马车一走,白牛立刻出了铺子。算了算时间,白流苏不想太早回府,于是便寻了处茶楼雅间,调了壶龙井,静静沉思。
与此同时,跟白流苏所处雅间一墙之隔的另一边,正坐着一位墨发玄衣的男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一路上白流苏才把自己的推断和让长欢做的事情悉数告知了奶娘,毕竟长欢是奶娘的女儿。现下白流苏又让奶娘差人去给白致喜的外室怜儿送信。
这次,势必要搅得长房不得安宁了。可是白流苏的心亦有些不得安宁。真的要报血海深仇了,可是她自己也沦为屠宰他人的刽子手了,人心善恶,真是不好说清的事情。
“奶娘,你说我,会不会做错了?”
“小姐,人似浮萍,不过尽力求生罢了。你放过他们,他们就肯放过你么?”奶娘叹了口气,一室静谧,再无他话。
林氏方一回府,留守景合园的丫头就慌慌张张的跑到马车前喊道:“夫人!不好了!老爷把那个外室带回家了!老太太吩咐下去要给她在景合园安置下来呢!”
这边刚刚安抚了情绪激动的白如意,这还没踏进家门,又一个惊天噩耗扑面而来,林氏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原来怜儿得了消息,忙以怀了二胎为由,软硬兼施求着白致喜给她名分,恰好这第二胎又是男胎,白致喜心一横,便带着怜儿回府求老太太。
老太太看在孩子的份上便答应了,想着不过是个妾而已,不打紧。便吩咐下去给怜儿安置。
林氏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愤怒,先要把女儿的事情想个对策,一个贱妾往后收拾了不迟。一咬牙带着女儿回府。
白致喜正在怜姨娘房中逗着孩子开心,突然丫头打起帘子说夫人有请。两人皆是一愣。于林氏白致喜还是心中有愧的。
摸了摸鼻子,白致喜还是随丫头走了。来到正房一见林氏便吞吞吐吐道:“夫人,你大人有大量,怜儿生了我的孩子,肚里又有一个,我决计不能将我的血脉留在外头的。”
林氏瞧着白致喜那副讨好的嘴脸,顿时觉得凄然,终于抑制不住的流下眼泪来“难道你嫡亲的女儿就不管不顾了吗?”
“什么不管不顾?怎么回事?”白致喜只觉得一头雾水。
林氏已经泣不成声,桂婆婆叹了口气,只得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白致喜听。
“胡闹!”
高达民坐在厅堂之中五味杂陈,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该来趟这趟浑水,那白如意头脑简单,性情娇纵,哪有半点当家主母的姿态。
只听见房中人语,不是很清晰。最后只传来白致喜一声叹息:“这件事,便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