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卡尔波夫的部队已经沿着战壕向东下到了河堤下,但那么多人要进入我军的防区,还需要不少的时间,而为了掩护他们的撤退,缺乏重武器的谢列勃良内营的指战员们,只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抵挡德军所起的猛烈攻势。?
谢列勃良内上尉他们所处的工事,是德军当初为了和我军对峙而修建的,阵地上的各种防御工事,都是面向正南方的马马耶夫岗,而西面是他们的友军阵地,自然不会修筑什么防御工事。而此时德军从西向东进攻,阵地上我军部队就倍感压力,没有坚固防御工事的指战员们,只好趴在弹坑里,或者用自己战友的尸体所堆砌的掩体后,向敌人顽强地射击着。
我和基里洛夫、班台萊耶夫来到了二团设在山腰的观察所,看到了谢列勃良内营所进行的残酷战斗。基里洛夫急得背着手在小小的观察所里来回地绕着圈子,还不时地长吁短叹;而班台萊耶夫却站在瞭望口前,双手擎着望远镜,望着前方炮火连天的地段,良久不语。
我的脑子里在快地转动着,努力地思考该如何帮助谢列勃良内营。四团阵地上的反坦克炮,打敌人的坦克还行,但用穿甲弹来打步兵的话,就没有效果了。虽然我们还有“飞雷炮”这样的大杀器,但现在要运过去,也有点鞭长莫及。至于坦克营就更加不用考虑了,剩下的七辆坦克一没弹药二没燃料,就算想让他们去碾压德军的步兵都做不到。
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奥列格带着炮兵营长莫罗佐夫走了过来。看到两人不请自来。我奇怪地问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奥列格连忙上前一步。报告说:“师长同志,是这样的,看到敌人正在向我们的部队起猛攻,指战员们都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都想去帮他们一把。”
“帮他们一把?”我盯着奥列格的眼睛,不满地问道:“奥列格中校,你打算怎么帮他们?从这里到那个阵地,中间有长达三公里的开阔地。只要我们的部队一出现在那片区域的话。敌人的炮火马上就会铺天盖地地砸下来,把我们暴露在开阔地上的部队全消灭掉。”
受到我责备的奥列格连忙摇摇头,回答说:“师长同志,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们的步兵缺乏反坦克武器和重武器,就算派部队增援到了那个阵地,在敌人强大的火力打击下,部队也会被一点点地消耗掉的。”
“那你是怎么考虑的?”问这话时,我好奇地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莫罗佐夫,心说我又没有叫他,他这个时候冒出来做什么?
奥列格看了莫罗佐夫一眼后。笑着对我说:“是这样的,师长同志。莫罗佐夫少校建议将炮兵营里的几门重型榴弹炮拉到我们的阵地上来,轰击正在进攻的德军步兵队列。”
我扭头望着莫罗佐夫问道:“少校,榴弹炮分队目前还剩下多少炮弹?”
莫罗佐夫连忙上前一步,挺直身体向我报告说:“报告师长,前两天我找码头上的军事代表聊天,顺便从他那里要来了一批重型榴弹炮的炮弹,目前大概每炮有两个基数的弹药。”
听到莫罗佐夫这么说,一直在屋里转圈的基里洛夫停下脚步,走过去双手抓住莫罗佐夫的手臂,激动地说:“少校同志,这真是太好了。有了榴弹炮的支援,谢列勃良内上尉他们就更能有把握守住阵地。”
“少校同志,”听说有重炮可以为前方的守军提供炮火支援,就连站在观察口的班台萊耶夫也站不住了,他放下望远镜,大步地走过来,大声地问道:“榴弹炮分队在什么地方?他们大概要多长时间才能投入战斗?”
“报告副师长同志,榴弹炮分队已经在普罗托.季亚科诺夫少尉率领下,将大炮部署就位,只等上级的一声令下,就可以立即向敌人开火。”
“大炮在什么地方?”虽然我也考虑过二团也会有四团那样专门隐蔽火炮的掩体,但一路走来,看到的那些坑道出口,显然都不能让大型的火炮进出,所以忍不住问莫罗佐夫,希望他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
“我们在山坡阵地和山顶阵地之间,修筑了几个隐蔽的炮位。”莫罗佐夫说着转身向上方一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山坡上有三个一米见方的洞口,黑洞洞的炮口从里面伸了出来。“炮兵可以在那里,居高临下地对敌人开火。如果遇到敌人炮击或者轰炸时,他们会将火炮拉进更深的洞里隐蔽起来。”
“好了,少校同志,别说了。”基里洛夫急匆匆地说:“你立即命令炮兵向敌人的战斗队列开火,先打掉他们的迫击炮阵地,接着再打他们的步兵。假如敌人派出了坦克,你们还要负责将敌人的坦克打掉。”虽然他已经吩咐得很详细了,但他依旧不放心,又转身对班台萊耶夫说:“老伙计,我认为还是您亲自到炮位上去,指导他们如何为我们的步兵提供必要的炮火支援。”
随着隐藏炮位里的重炮开火,将敌人迫击炮阵地摧毁,又接着炮击正在进攻的德军步兵,谢列勃良内营所受的压力大大地减轻。我从望远镜看到,6续有成建制的部队,从最靠前的位置,沿着战壕向伏尔加河边撤去。撤到一半,他们又依托现有的工事、堑壕、弹坑构筑新的防线。等他们都部署好了以后,前沿留下的部队才纷纷地撤出自己的位置,也向河边撤去。看到谢列勃良内营开始井然有序地交替掩护着向河边撤,我的心里稍微觉得踏实了一些。
我本打算留在观察所里,看到谢列勃良内营安全地撤出战斗后再离开的,没想到阿赫罗梅耶夫先打电话过来,告诉我:“师长同志,您和政委能马上回来吗?卡尔波夫上尉现在已经到达师指挥部了。”
听到这个喜讯,我连电话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迫不及待地对基里洛夫说:“政委,好消息啊,卡尔波夫上尉现在已到了我们的指挥部了。走,我们现在就回去见他。”说完,把电话往底座上一搁,拉着他就走。
等我们回到指挥部时,屋里站着几名穿着德军制服,左臂上绑着白毛巾的官兵。听到我们进门的声音,几人都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就在他们回头的一瞬间,认出了站在他们中间的卡尔波夫,连忙伸出双手快步地迎了上前。一把抓住卡尔波夫的手,使劲地摇晃着说:“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欢迎你,卡尔波夫上尉,欢迎你带着部队回到我们的阵营来。”
卡尔波夫眼圈一红,泪水差点就夺眶而出。他使劲地闭紧眼睛,将泪水憋了回去,才哽咽地对我说:“对不起,师长同志,我没有把部队全部拉出来。因为走得太突然,没来得及给所有的士兵讲明我们的去向,导致不少的官兵在遭遇德军追击时,生了动摇甚至出来临阵脱逃的情况。如果不是您派出的接应部队及时赶到的话,估计我的营就已经崩溃了。”
负责去联系卡尔波夫的萨夫琴科也走上前来,立正后向我敬了个礼,一脸羞惭地说:“对不起,师长同志,我没有完成好任务。整个东方营除了溃散和伤亡的官兵外,只剩下了两百多人,减员人数达到了一半。”
虽然听到最后到达我军阵地的人数只有区区两百人时,我心里有些微微失望,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卡尔波夫营的反正,其政治意义远远大于它的军事意义,就算最后只有卡尔波夫一个人过来,对敌人的士气的打击也是致命的,会让那些本来就朝秦暮楚的东方营官兵变得动摇起来。
我脸上挤出笑容对两人说:“卡尔波夫上尉、萨夫琴科同志,虽然反正部队的伤亡和减员不少,但你们能在敌人的追击下,将这么多的部队成功地带到马马耶夫岗来,这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我向你们表示祝贺!我会尽快将这件事情上报给集团军长,让他们授予你们应得的荣誉。”
正说着集团军长,拉祖梅耶娃忽然叫我:“师长同志,集团军司令部来的电话。”
我戴上耳机后,冲着送话器刚“喂!”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其它的话,就被崔可夫急不可耐地打断了,耳机里传来他严肃的声音:“奥夏宁娜同志,今天你们师是否频繁地使用了报话机进行明语通话啊?”
“是啊,司令员同志!”这点倒是事实,事关紧急,也不得不一再通过报话机和谢列勃良内营,甚至和卡尔波夫营进行过无线通话,所以崔可夫问起,我也不否认,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我们今天进行过多次的无线通话,因为事情紧急,都采用的是明语通话。”
崔可夫哼了一声,只说了一句:“你等着,我马上就到你那里去。”说完便中断通讯,只剩下我傻乎乎地握住送话器在那里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