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崔可夫这么说,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虽然早就听基里洛夫这么说过,但我的心里始终还是抱着一丝幻想,否则我也不会冒险在这时把“以水代兵”计划告诉崔可夫和克雷洛夫。听两人也异口同声地说这计划行不通,那么看来这计划还真的是不切实际。
我心中尽管万分不痛快,在但崔可夫和克雷洛夫的面前,我还得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既然司令员和参谋长也觉得这个计划无法实施,那么就不再考虑了。要挡住德军的疯狂进攻,看来还是只能凭借我们现有的兵力和武器装备才行。”
克雷洛夫走到我的面前,热情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能不能守住马马耶夫岗,关系到我集团军能否守住斯大林格勒,所以你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给我们打电话或者发电报,我们会尽全力援助你们的。”
克雷洛夫的话,让我感到亚历山大,看到他和崔可夫投来的信任的目光,我感到了浑身不自在。可要是在这时向他们告辞,我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无奈之下,我只能强颜欢笑,向两人表着决心:“请司令员、参谋长放心,我会加强马马耶夫岗,让高地变成一道让敌人无法逾越的闸门。”
崔可夫善于察言观色,我脸上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焦急表情,没有能逃过他精明的眼睛,于是他立即就接过了话茬儿:“行了,奥夏宁娜同志。我看你现在也是归心似箭。我们就不留你了。你还是快点赶回部队去吧。”
听到崔可夫让我离开,我真是求之不得,连忙向他敬了个礼,转身就离开了司令部。
我走出了司令部,站在满是废墟和弹坑的街道上,正左右张望着找送我来的那辆摩托车。旁边一名执行的少尉走到我的身边,礼貌地问道:“上校同志,您是在找一辆摩托车吗?”
我连忙点点头。肯定说道:“是的,一辆带挎斗的摩托车,车上有两名战士。少尉同志,您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吗?”
“您顺着这条街往前走,走五六十米,就会看到前面有一个岔路口,您的两名部下就隐蔽在那里的建筑物里。”
我向少尉道谢后,沿着街道往他所指的方向走去。沿途看到比比皆是的弹坑和残砖碎瓦,以及不时能看到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德军尸体,心里便明白集团军司令部曾经处于多么危险的境地。
我刚走到了岔路口。没等我开口喊人,就听到旁边的建筑物里传出一个声音:“师长。是您吗?”
“是我,出来吧。”我听出这声音来自摩托车上其中一名的战士,便冲对方大声地答应。
我坐在挎斗里往城外而去,本来想闭目养神的话,忽然听到坐在车手后面的那名战士说道:“师长,我们刚刚遇到了内务部第10师的巡逻队了。”
内务部,听到这个称呼后,我淡淡地问道:“是吗?他们在城里做什么,也是担任督战队,看到哪支部队擅自撤退,就冲自己人开枪吗?”
“不是的,师长同志。”战士连忙向我解释说:“说来也巧,巡逻队的队长和我以前曾经在同一个部队待过。他告诉我说,他们师目前是卫戍部队,控制着城内着各备用防御点和城市的各火力支撑点。”
战士的话引起了我的好奇,于是忍不住反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城里的防御工事大多是由一些小的火力点组成,其中有三分之一是土木结构。当然,从他指给我看的一些工事,包括街垒来看,这些防御工事不够稳固,根本无法成为作战过程中必要的火力支撑点。”
我听完战士的话,不禁陷入了沉思:“如果战士所说的情报属实的话,那么萨拉耶夫上校的内务部第10师,就根本无法作为预备队来挡住敌人的突击,因为根本就不能把他们从那些火力支撑点上撤下来。看来城市北侧的防御,还是要以我的独立师为主。”
回到指挥部时,见原来留在五团的基里洛夫居然也在,连忙把他和阿赫罗梅耶夫叫过来,先向两人通报了第92旅旅长政委临阵脱逃,被克雷洛夫从荒岛上抓回后,已经被就地处决的消息。
等我通报完,基里洛夫也没细问,而是开门见山地问道:“师长同志,司令部对我们有什么指示吗?”
我摇摇头,回答说:“还是老一套,就是让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坚决地守住马马耶夫岗,确保伏尔加河渡口的安全,让敌人无法从斯大林格勒的北面冲进城市。”
基里洛夫听到没有新的命令,失望地叹了口气,接着告诉我:“奥夏宁娜同志,在您回来前,我们接到了集团军司令部的电报,说有部队接替107.5高地的防务,让我们的三团等新部队到达后,向他们移交阵地。”
“也不知道上级怎么想的,我们的这个三团啊,简直成了救火队,每次友军的高地一出什么状况,就要赶过去增援。”听到基里洛夫说起三团又要进行调动,旁边阿赫罗梅耶夫忍不住发了几句牢骚。
对于他的牢骚,我故意装作没听见,可基里洛夫瞥了我一眼后,生怕我因此生气,还特地低声呵斥了阿赫罗梅耶夫两句。
“对了,司令员特别交代了一件事情,二团长普加乔夫上尉、三团长戈都诺夫上尉、坦克营佩尔斯坚上尉还有炮兵营的莫罗佐夫上尉,全部晋升为少校军衔。”
我的话刚说完,两人的脸上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显然他们没想到崔可夫居然会突然心血来潮,为独立师的几名指挥员晋升军衔。过了一会儿。旁边的基里洛夫凑近我。低声地问:“就这几名指挥员晋升军衔吗?”
“是啊。就他们四人晋升了军衔。”我不解地看着基里洛夫反问道:“你有什么问题吗?”
基里洛夫先向桌子的对面努努嘴,接着又向门口的方向对我偷偷使了个眼色。我往对面一看,再朝门口一瞧,顿时懊恼地朝自己的额头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暗骂自己真是糊涂,怎么把这两个人忘记了。
说的不好听,普加乔夫和戈都诺夫这些人都晋衔了,可我的师参谋长阿赫罗梅耶夫和警卫营长巴斯曼诺夫。居然还是上尉军衔,就算他们嘴上不说什么,但我也会感到内心不安的。
我连忙把地图移到自己的面前,借着看地图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盯着地图看了半天,脑子里努力地回想自己的防御部署,觉得没有什么纰漏后,才抬起头对坐在旁边的两人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没准明天敌人就会对我们的阵地发起进攻。”
本来我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一言成谶。天刚蒙蒙亮,敌人就开始对马马耶夫岗实施炮击。不光在炮击一团所在的高地,连我指挥部所在的高地也同样遭受到了炮击。炮击进行十分钟后,敌人的机群也飞临马马耶夫岗的上空,开始俯冲轰炸。
我本来想走到洞外去看看情况的,结果我刚走出第一道木门,就感觉自己简直是乘坐着小船在波浪滔天的大海上颠簸,强烈的爆炸冲击波撞得外面那道门当当作响,就如同有头大象在外面撞门似的。
见我想到外面去,正在走廊上执勤的巴斯曼诺夫上尉拦住了我,冲我大声地嚷嚷道:“师长同志,外面太危险了,您不能出去。”说完,他冲站在旁边的两名战士吼道:“你们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把师长扶进去。”
两名战士听了他的命令后,二话不说,上前架在我的双臂就把我往指挥部里拖。我此时也知道外面太危险,假如固执地跑出去的话,十有**会丢掉自己的性命。因此,我非常配合地让两名战士把我拖进了指挥部。
回到指挥部里,我首先看到的是阿赫罗梅耶夫正冲着电话话筒大声地喊道:“喂,喂,一团,一团,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喂,喂。”
“没瞎费力气了,参谋长同志,你没听到外面的炮火有多么猛烈吗?”没等我说话,基里洛夫已抢先说道:“我估计通往一团阵地的电话线,早就被敌人的炮火炸断了、”
听基里洛夫这么说,拉祖梅耶娃连忙站起身来请缨:“政委同志,我这就派人去查线,一定尽快恢复师部和前沿的通讯。”
“等一等,拉祖梅耶娃中尉。”此刻我不得不站出来制止这位通讯连连长,我手下的通讯兵本来就没剩下多少人,要是再派人出去查线的话,估计等这仗打完,通讯连就剩不了几个人了。“不要着急,目前敌人的炮火猛烈,派人去查线,就等于让他们去送死。虽然我知道战士们都不怕死,但像这种没有意义的伤亡,能避免的话还是尽量避免。你等敌人的炮火稀疏以后,再派人去吧。”
“师长说得对,”基里洛夫及时配合地说道:“拉祖梅耶娃中尉,还是用报话机和一团进行联系吧。”
当拉祖梅耶娃用报话机在和一团进行联系时,基里洛夫有些担心地对我说:“敌人的炮火和轰炸这么猛烈,一团伤亡会不会太大?”
基里洛夫的话,让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在这么猛烈的炮击和轰炸下,不知道一团会伤亡多少人?虽然我们两个高地之间,仅仅相距几百米,可要是遭遇敌机封锁的话,我们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将增援部队派上去。
就在这时,阿赫罗梅耶夫走过来,告诉了我一个更闹心的消息:“师长,根据二团的观察所报告,发现远处有德军部队,在大量坦克的掩护下,向我们的阵地推过来。”
“电话挂断了吗?”我冷冷地问阿赫罗梅耶夫。
他摇摇头,说:“还没有,情报是二团一营的霍鲁绍夫上尉报告的。他还在线上。如果您想了解更详细的情况。可以直接问他。”
我快步地走到桌边,拿起搁在一旁的话筒放在耳边,大声地说道:“喂,喂,是霍鲁绍夫上尉吗?”
“是的,师长同志,是我。”听筒里传来了霍鲁绍夫熟悉的声音。
“报告你所观察到的情况。”
由于外面的爆炸声太响,霍鲁绍夫不得不声嘶力竭地扯着嗓子喊。我才能听到他所说的话:“报告师长,敌人的炮击刚开始,我就发现在远处的草原上扬起了一片尘土。经过仔细观察,发现原来是德军的步兵在坦克的掩护下,正在向我们的阵地推进。目前离一团的阵地,还有四公里。”
“敌人有多少兵力?”根据前两天的推算,我们正面的德军步兵第44师,应该还有上万的兵力,我想通过霍鲁绍夫了解敌人这次投入了多少的兵力。
“有三十几辆坦克,至于步兵嘛。只看到黑压压的一片,具体数目不清楚。估计怎么也得有一个团吧。”
“明白了,有情况及时报告。”我说完后就挂断了电话。
等基里洛夫和阿赫罗梅耶夫围过来时,我表情严肃地对两人说:“政委、参谋长,情况很不好,据霍鲁绍夫上尉报告,德军跟随坦克进攻的部队大概有一个团,也就是说有三千多人,其兵力和我们马马耶夫岗上的守军大致相等。但由于他们在武器装备方面的优势,以及战场的制空权掌握在他们的手里,所以我们接下来要进行的将是一场恶战。我希望大家都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请师长放心,别看敌人来势汹汹,但我相信他们的下场也会和以前一样,在我们的阵地前,碰得头破血流,最后灰溜溜地撤退下去。”阿赫罗梅耶夫信心十足地说道。
而基里洛夫却显得信心不足:“参谋长同志,我们也不能太乐观了。据我所知,德军在昨天的战斗中,就曾经几度攻上了一团的阵地。虽然我们后来实施反冲锋,将他们打退了。但这说明了什么呢?”说到这里,他有意停顿了片刻,看了一眼我和阿赫罗梅耶夫的表情,又接着说:“说明敌人在我们的阵地前吃过几次亏以后,开始改变了打法。而一团的指战员还用过去的打法对付敌人,才让德军几度攻占了我们的阵地。所以今天面对来势汹汹的德军,我对一团能否守住阵地,一点信心都没有。”
“师长同志,和一团的通讯接通了。”没等我和阿赫罗梅耶夫发表自己的看法,坐在报话机旁的拉祖梅耶娃兴奋地冲我喊道:“一团长谢杰里科夫中校在线上,要和您讲话。”
我走过去戴上耳机,对着送话器大声地问道:“喂,喂,谢杰里科夫中校,我问你,你们团现在的伤亡大不大?”
“报告师长,”耳机里传来了谢杰里科夫洪亮的声音,“由于我团这两天在高地上开挖了诸多的坑道,从炮击一开始,除了少数的观察哨以外,剩下的指战员都躲进了工事。别看敌人的炮火和轰炸这么猛烈,我们团几乎就没有什么伤亡。”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中校同志。”听到谢杰里科夫的报告,我真是喜出望外,虽然我们缺乏防空武器,拿空中肆掠的敌机无可奈何。但只要我们的指战员躲进了坑道,就算空中有再多的敌机,也拿我们没辙。
“师长,我们的观察哨报告,敌人的步兵在大量坦克的掩护下,正在向我们的高地逼近,摆出了一副不夺下高地誓不罢休的架势。”
一想到正接近高地的那几千德国兵,我就觉得底气不足,于是试探地问道:“你们有信心打退敌人吗?”
“请师长放心,别看敌人的兵力多,但他们对我们高地的诸多的防御工事一点办法都没有。别看他们昨天攻上来几次,但都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反而被我们打死好几百人呢。”
听到谢杰里科夫提到了坑道,我忽然想起在第64集团军时,我参与修筑的那个坑道工事,当时的设想是和敌人打一次类似于上甘岭似的战斗,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那个坑道工事最终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就因为我军要大步后撤,而不得不全部炸毁。不过现在一团的阵地上遍布各种工事和坑道,我的心思不禁又活泛起来。
我想了想,对谢杰里科夫说道:“中校同志,假如敌军势大,你们抵挡不住的话,可以暂时放弃表面阵地,把所有的部队全部撤进坑道,和敌人打持久战,牵制他们的兵力。”
“什么?放弃表面阵地,撤进坑道?”谢杰里科夫被我的这个命令吓坏了,他有些口吃地反问道:“这,这,这合适,合适吗?”
“没啥不合适的。”我斩钉截铁地对他说:“上级的命令是不允许被讨论的,你遵照执行就是了。假如出了什么问题,由我来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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