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他忽然勾了勾唇,“小猫儿,当真想同我走?”
“呃……你叫我?”夕月被他这声音叫得莫名有些发毛,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她是想同他讨个好,可他叫的这是什么东西?
“不可以这样叫?”
燕殇剑眉一挑,眼中瞬间寒光逼人,“既然如此,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夕月一愣,随后干笑两声,“呵呵,可以,当然可以。大哥哥想怎么叫都可以,就叫小猫儿,这名字不错,呵呵……”
燕殇面色不改的盯着她,看她一副谄媚的模样,像极了常常如此讨好别人。难道是哪个大户人家跑出来的小奴儿?也是因此才不愿说自己的名字?
他心思浮动,默了默,点头,“你既然要跟着我,又不愿意说你的名字,我总该知道自己要如何叫你,既如此,我以后就叫你猫儿吧。”
“啊?”
“嗯?”
“哦!”
“嗯!”
夕月脑门上黑线滑落,这是个什么节奏,完全不是正常的沟通模式啊好吧!
带着婴儿肥的小脸纠结的皱成一团,看来自己太轻敌了,这小白脸,莫名其妙就将她的名儿给改了!
她这难过的小模样,却让燕殇舒服了,眼中寒光退去,嘴角微勾。
这丫头倒还算有趣,带她回去,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
也就是这么突然生出的念头,让燕殇最终将夕月带回了玉岭山。
而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他自然不会知道,自己会将一颗心落在这么个小丫头的身上。
直到夕月在玉岭山被曹鸾儿推入了寒潭,看她在潭水中沉浮和他将她救起时她闭着眼毫无生气的模样,心脏处传来的恐惧和抽痛之感,才让他察觉到了他对她的心意。
而这样的心思虽然难为情,可燕殇却并非会逃避之人,何况,七岁的小姑娘已经可以定亲了!
他想,待她长到十五,他也已经及冠,到那时再娶了她过门倒也不错。
而那时的夕月还不懂什么情爱,她只知道,她喜欢和燕殇在一起。
当然,他长得好看是一点,更重要的是,他这个人看来很不好相处,可实际上却很温柔,对她很温柔。
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他应该是这世界上对她最温柔的人了,就连父皇母后和哥哥,都没有对她如此温柔过!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才真正像一个被大人宠爱的小孩,而不是什么王朝的继承人!
所以,她也想要对燕殇好,想要为他做些什么。
也正是这样的想法,才会让她在听那个曹鸾儿说玉岭山后山寒潭中的雪鱼可以强身健体,对燕殇的身体极好时,想要去抓几条来给他补补身子。
那时候的夕月,自然也只以为他是体弱多病,不知他是中了剧毒,所以才会傻乎乎的中了计,跟着曹鸾儿去了寒潭。
却没想,鱼还没看到,就被人推了下去。
水很冰,落下去的瞬间就是一个激灵,夕月打了个寒战,小小的身子很快就被潭水淹没。
冰冷的潭水让她连挣扎都没有力气,身子越沉越下,意识也渐渐模糊。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这潭水淹死时,却听到有人在叫她“猫儿”,声音很紧张,很急迫……
昏昏沉沉间,有温热的大手抚上她的额头,轻轻摩挲。
脑袋虽然昏沉,夕月倒也明白她这是得救了,救她的人是燕殇。
尽管身体难受之极,她还是强撑着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坐在身边的燕殇努力的笑了笑。
燕殇坐在床头,看她睁眼浅笑,幽暗寒眸却微微眯起。
眼前的小人儿樱红的小嘴失了血色,平日里灿若骄阳的脸一片苍白,杏眸里水光莹莹,分外娇弱的模样,很是让人心疼。
这样心疼的感觉,让他的声音也不由的柔了几分,“还难受么?”
“唔,头有些疼,其他都还好。”夕月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软软糯糯的声音中带着嘶哑。
燕殇眼中流光划过,在她额头上的手移到她太阳穴处,帮她缓缓的揉按起来。
“煜泽哥哥,我这条小命差点就没了。你又救了我一次,这救命之恩可该怎么报呢?”夕月闭着眼,轻叹了一声,声音软软的,听来更像是撒娇。
之前在寒潭边除了她就是曹鸾儿,她自然知道是曹鸾儿推了她下去。
若非燕殇来得及时,她恐怕当真会没命的。
若算上之前他在山上救她于饥饿之中的话,他这真的是救她第二回了。
哎,自己好像欠他越来越多……
“谁让你那么笨?”燕殇手中的力道微重了两分,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丫头平日里看来挺聪明的,却总是一到关键时刻就犯糊涂。
“我怎么就笨了,那个曹鸾儿不是你表妹么?我怎么知道她会骗我啊!”
夕月很是不满,将他的手扯开,说到这里又更疑惑了,“说起来,她干嘛要害我啊?我和她都没见过几次,好像也没得罪她啊?”
燕殇的面色诡异的变了变,眼前这丫头虽说有些鬼机灵,心思却还是太单纯,她恐怕到现在还不懂他的心思。
可同她年纪差不多的曹鸾儿却能看穿。
默了默,他不再说这个,而是转过身端药,一面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只道:“不过就是小孩子打闹没有轻重罢了,你也不必想太多,我已经让她下山了。你先喝药,喝了药乖乖的再睡一会儿。”
夕月也的确很晕,可闻着那药味儿还是忍不住的皱了眉头,“可不可以不喝药啊?”
燕殇挑了挑眉,将勺子递到她嘴边,淡淡的道:“你说呢?”
说完,他眉心一动,又忽然道:“说来,你的内伤是怎么回事?”
之前将她救起之后,师父替她看过,除了溺水,她分明是内伤未愈,已经拖了许久了,难怪总觉得她脸色有些苍白?
夕月神色一僵,一把夺过药碗,咕噜噜两口就将药喝了下去,再将碗递给他,躺下,裹着被子滚到最里面,在被子里闷声道:“我好困了,我睡了。”
她这套动作行云流水,燕殇看着自己手中的空药碗楞了楞,知道她必定是有事瞒着自己,怕还是同她的出身有关。
又想着竟然有人能对这样的小丫头下如此重手,燕殇心底就生出些戾气,更是坚定了他以后一定要将她带在身边好好保护的想法。
夕月不习惯撒谎,又不知道要如何对他说,只能逃避,却没想不到片刻,当真就睡着了。
再醒来便已经是酉时初,除了嗓子和鼻子因为呛了水还有些难受,其他地方倒是没什么大的问题了。
坐起身来,懒懒的伸了伸腰,燕殇并不在,夕月四处看了看,这才发现这里不是她暂住的房间,而是燕殇的房间。
房内摆设很简洁,甚至于有些冷硬,倒是和燕殇的性子极为相符,唯一让这房中有几分柔和气息的,就是那张书案上的花瓶中插着的几枝梅花。
夕月杏眸一亮,翻身下床,走到书案边,小鼻子动了动,梅花的冷香瞬间萦绕开来。
啧啧,人冷就算了,喜欢的花儿也这么冷,跟他倒是相配,夕月眨了眨眼,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燕殇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小丫头一个人在书案边上对着梅花傻笑的画面。
“笑什么?”
“哦,梅花很好看!”似乎是想要证明自己说的话,夕月给了燕殇一个大大的笑脸。
眉儿弯弯,小嘴裂开,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燕殇眸子一暗,“精神了?”
夕月干笑着,“呵呵,好像是挺精神的!”
眯了眯眼,燕殇走到书案后坐下,看着站在一边傻笑的小丫头,心觉有些好笑。
这小东西总是这么喜欢笑,好像什么事儿都可以乐上一乐似的。
他的眼神柔了柔,唤她,“猫儿。”
燕殇声音本就清润,每次这样叫她时轻轻缓缓的,似乎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总会让夕月小身板里那颗心不受控制的发颤。
他看着她,寒眸里柔光荡漾,朝她伸出手。
白皙的手骨节分明,手指微微弯着,似乎在邀请她一般再次开口,“猫儿,过来。”
夕月撇了撇嘴,他这模样好像她当真是只小猫似的?
心里腹诽着,可还是听话的乖乖走了过去,却又在他身前两步停下,略带谨慎的看着他。
不知为何,他这般模样,竟比冰冰冷冷时还让她害怕?
她觉得自己好像很奇怪,却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燕殇看清了她眼底的谨慎和害怕,眸光轻狭,却是长臂一勾,揽住她细嫩的腰往身前一带,将她转了个身揽入怀里。
“啊!”夕月一惊之下没有稳住,顺着他的力道跌坐在他大腿之上,双手下意识的环上他的腰,整个身子就被他圈在了怀里。
少年身上传来淡淡的薄荷之气,明明很醒神,可夕月却有些发晕,小脸通红的坐在他怀里,听着他胸前传来的有些快的心跳声,咬着唇不自在的低下了脑袋。好像,她和他是不是太亲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