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月对魏云翰那暗含警告和提醒的目光倒是心知肚明,可赵慕苏……
她始终看不出赵慕苏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吸了吸气,她神色淡然的看向燕殇,轻轻笑道:“夕月自然听王爷的。”
燕殇脸上的笑意亦是不变,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午后夕夕就同本王一起,也算是散散心。”
话说到此,下午的比试也就算是定了。
魏云翰心头大石也似乎落了一半,面上的笑意更加真诚了些,当下带着几人前往安排好的行苑之中用午膳。
其他的贵族自然也随同前行,一行几十人显得热闹无比。
这样的午宴向来少不了歌舞助兴,哪怕只是个小小的行苑,可因为来的人是当今太子和其他两国的王爷皇子,行苑中的人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和差池。
前来献舞奏乐的舞姬乐姬个个花容月貌,殿中舞姿翩然、乐声悠扬、美人美酒,哪怕还是白日,却也是一室靡靡之色了。
魏云翰自然坐在正中主位之上,朝殿中环视一圈,目光先是在赵慕苏身上落了落,只见他半靠在座椅之上,手持着玉杯,半眯着眼懒懒得看着场中歌舞,却又似乎全然没看进去。
魏云翰眸色微动了动,这赵慕苏总是自成一席,不爱与人寒暄交谈,自始至终如同局外人,就不知他心底又是否有些什么算计?
想了想,魏云翰才移开目光,最后落在燕殇和夕月的身上,方才疑惑的目光瞬间变得讥讽。
他二人倒是也与众不同惯了的,从不在意他人目光,不管是什么场合,那亲密姿态却也是半点不减。
也不知燕殇到底是真的对千曦玥上了心,还是只是做戏给他们看?
若是前者,他倒是乐见其成,毕竟他对千曦玥越是上心,他们行事才会越方便。
可若是后者……
魏云翰脸上神情变得有些暗秽不明,若是后者,千曦玥恐怕就极危险了。
对于魏云翰的目光,燕殇和夕月二人心有所察却装作不知。
直到魏云翰开了口,“本宫同燕王爷和赵三皇子难得聚在一起,今日可得好好喝上两杯,本宫先干为敬。”
一边说,他一边端起桌上玉杯,朝着燕殇和赵慕苏二人举了举,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太子开口待客,下面各人自然也不敢再笑闹,都安静下来看着上首那几人,就连乐舞也都一并停了。
燕殇和赵慕苏两人自然也不推辞,各自饮尽了杯中酒。
“今日邀两位前来狩猎,一是为了寻个乐趣,二来是因为后日燕王爷和赵三皇子就要离开临安,本宫再饮一杯,算是替父皇为二位送行。”
夕月听着魏云翰的话眉心动了动,不由看了看那始终置于事外的赵慕苏,没想到他后日也要离开!
这一轮酒之后,魏云翰方放下酒杯,正想让众人继续喝酒赏舞,夕月却忽然开了口,“太子殿下盛情款待,王爷是不是也该敬太子殿下一杯才是?”
谁也没想到一个女人在这种场合也敢如此喧宾夺主,这样的话像极了在教燕王爷要如何行事。
众人的目光都变得有些诡异起来,纷纷看向燕殇,似乎想知道他会如何做?
可燕殇只是微挑了挑眉,别有深意的看了夕月一眼,一笑道:“夕夕说的是,是本王失礼了,本王确是该敬太子一杯,以谢这些日子魏王和太子的款待才是。”
他的话落,众人神色皆是一变,看向夕月的目光就更多了几分好奇。
夕月则是抿了抿唇,正想再说什么,燕殇忽然又道:“不如……夕夕替本王去给太子斟上一杯酒,以表本王的诚心如何?”
夕月的心霍得一跳,看着燕殇幽深的眸子,忽然就觉得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了。
后背有些发僵,她扯了扯唇角,强自镇定,“既然王爷如此说,夕月自然不能推辞。”
“嗯,去吧!”燕殇眯了眯眸,勾唇浅笑,只那笑丝毫不达眼底。
夕月端着玉壶,在他的幽沉的目光中起了身,面色淡然的朝着主位而去。
魏云翰眉头微皱着,看夕月款款朝他走近,清亮的黑眸看不出丝毫异常的情绪,唇角是浅淡有礼的笑,姿态沉静,似乎真的只是来给他斟一杯酒。
可不知为何,他心中就是有些怪异的不安。
夕月由他打量着,面对燕殇她或许无法自如,可如今面对魏云翰,她早就能做到泰然自若不露丝毫痕迹。
走到主位前一步远时,她先停了下来,浅浅的福身行礼之后才道:“夕月替王爷给太子殿下斟酒,还望太子殿下莫要推辞。”
魏云翰捏着玉杯的手紧了紧,眸子一狭,眼底全是警告。
夕月从容的一笑,“只是清酒一杯,还望太子殿下赏个脸,否则夕月回去就该被王爷责罚了。”
她这语气略带了些娇嗔,魏云翰眸光一闪,再看到她那双亮如星子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无奈和讨好之色,心头莫名一动,手中的酒杯已经递了出去。
夕月嫣然一笑,梨涡乍现,这才上前一步为魏云翰斟酒。
只是她那笑却晃得魏云翰眼前一花,竟忍不住低喃出声,“月儿……”
正微垂了头斟酒的夕月动作一顿,下一瞬已经抬了眸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魏云翰。
魏云翰神色一变,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可还不等他开口,燕殇的声音已经凉凉的响了起来。
“既然酒已经斟了,太子就同本王干了这杯如何?”
燕殇开了口,夕月自然就朝着魏云翰行了礼退了回去。
魏云翰吸了吸气,目光沉沉的看着玉杯中那清亮透澈的酒水,如同夕月的眸子一般,没有丝毫杂质,看不出半点异常。
眼底光影复杂,魏云翰端起酒杯,却不知怎的手微颤一下,那斟满的酒便洒了一些在他的手上。
看了看自己手上那扳指,魏云翰神色松了两分,抬眸看着燕殇一笑,“燕王爷多礼了,请!”两人相视一眼,眸色各有不同,却都动作一致的饮尽了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