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为了给王家小姐布置婚礼,落落可谓是操碎了心。
先前她想得容易,可是真正操作起来,就发现事情不是那么容易的了。她在前世的时候虽然也组织过几次公司的周年庆典之类的东西,可是现在她所处的毕竟是古代,事事都要讲究个礼法礼仪的古代。
单是事情既要弄得漂亮新颖,又要符合当下的礼法这一点,就已经把她弄得焦头烂额了。更不要说现在她上工的事情已经被家里人知道了,还要去应付那一帮堪称极品的亲戚。
有直截了当如三伯娘的,见了自己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你现在是有活干了,不愁了。可是你好歹要想想你二堂哥啊,他年龄也大了,要议亲,可是手头上没几个钱,哪里有姑娘肯嫁给他?你去跟你们东家说说,看能不能再招几个学徒啥的,成不?”
也有委婉如二伯娘的,时不时的拉着自家的儿子或女儿在自己面前晃一圈。然后找着一个机会就揪着自己孩子打,在落落看来颇有指桑骂槐的嫌疑,“哟!你现在是出息了,连娘的话都不听了!你是能挣钱了还是能卖花了啊?有本事你也去一个月拿一百个钱回来!我也就见天的不让你下地!”
更有内心嫉妒,但是表面一团和气的如大伯娘的,“哟,落儿啊,你这上工,一个月两百个大钱可是有点子少,要我说啊,咱这么大一个劳力在那里放着呢,怎么着不得要三百个大钱啊!”
……
面对种种或奚落或眼红的举动,落落只能对原主表示深切的同情,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这样的大染缸里生存下来的。
这两天蒋氏在面对落落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她本来答应了落落代她保密,可是没想到事情刚过一个月,就让家里人知道了。从这一点上来讲,蒋氏不算完全泯灭了良知。
今天也是一样,落落照旧在三伯娘刘杏儿的各种唠叨中飞快的将桌上最后一个饼子塞到嘴里,拉起了小八,“今儿姐带你去外公家,好不好?”
一听要去外公家,小八从炕上一跃而起,连鞋子都顾不得穿,一叠声地叫唤,“哦哦!去外公家喽!哦~”
落落好笑的一把捞过小八小小软软的身子,将鞋子给他套上。在经过院子的时候冲正涎着脸要给奶奶生火的刘杏儿喊了一嗓子,“三伯娘,二堂哥他们下地都快要回了吧,这家里还冰锅冷灶的,你当他们是神仙只闻闻香气儿就够了呐~”
“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杨桂香生怕落落惹怒了泼辣无赖的三嫂,忙伸手捅了一下笑嘻嘻的女儿。
饶是刘杏儿从不知羞臊为何物,此时也不免有些讪讪的。若是搁以前,她早就发飙了,可是现在嘛,她想了想落落在镇上茶楼的工作,她勉强将心中的那一股不平气压了下去。落落可是说了,要看自己的表现,如果表现好,或许会帮二郎在东家美言几句的。
在知道落落在镇上上工之后,她特意去看过那永盛茶楼,可真是她见过的最气派的屋子。能在那里面上工,可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因此最近的她,真真是可以用温顺的兔子来形容了。当然,这只能是跟以前的刘杏儿相比较。
目送着刘杏儿扭着肥大的屁股回了院子,听着东跨院里随着刘杏儿的进入而爆发的一阵不大不小的争吵。落落叹了一口气,伸手扶住了想要起身去抱柴禾的奶奶,“奶,以后三伯娘再来,您要是不乐意她咶噪,直接打发了她回去就是,不要老是耐着性子忍受她。”
她看得很清楚,自家奶奶金氏很是不乐意同刘杏儿搭话。因为那刘杏儿就算是奉承人,也是一个噎死人不尝命的。说来也怪,三伯娘就有那样一个本事,明明是好话,可是从她嘴里出来,就怎么都不对味儿。
蒋氏曾经骂过刘杏儿一句话,很是得落落的心。她说刘杏儿那张嘴一定是吃了粪的,不管啥话从她嘴里一出来就变了味儿。
想到这里,落落不由抿了嘴暗笑,替奶奶将那柴禾搬了过来,“奶,我先去我舅家了,今儿下午就不回来吃饭了,小八跟我一起。”
杨桂香忙拎了一小包麦饼子递过来,“呐!把这个带上,虽不是啥好吃食,但也不是天天能吃上的,你舅舅时常给咱家送肉啥的,我们也只能略表表心意了。还有那种草的事儿,你可别坑你舅!都是亲戚里短的,宁愿自家吃亏,也别让别人亏了!”
落落忙忙的捂住了自家娘亲的嘴,一叠声的点头,“嗯嗯,您可小点声儿,这事儿我可还没打算同家里说!就放心吧,我坑谁也不会坑了咱大舅去!”
一旁拿篾条修着竹篓了的三爷听了,皱了皱眉,闷闷的开口,“我看啊,这事儿你能早说就早说了!别到时候又攀扯出些有的没的……”
落落叹了一口气,自家的这些包子就是这样。其实她真心没觉得布置婚礼这事儿有同大房二房商议的必要,跟白夙臻合作的人是自己,出钱出力的也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总觉得这事儿不跟他们商议,就是自家理亏了似的。
看一看时间还早,落落扯了一张凳子在爷爷身边坐下。家里其他人都可以先放一边,以后再慢慢改,可是爷爷却是等不得了,“爷!当初我同大奶的协议是咋说的来的?我咋记不太清了。”
“嘁~你这孩子,还来考你爷来了!”最近落落同他的关系近了不少,闻言他不由笑骂了一句。
但是还是打开话匣说道了起来,“你每月给你大奶交一百个大钱,她不管你在镇上上工的事儿!对了,说起这个,你这个月的钱还没给她吧?前儿她还问我了。”
“钱我昨儿已经给了,还有爷啊,”落落一拍手掌,嬉皮笑脸的冲着爷爷,“我这回给王家小姐布置婚礼可也是我上工的工作一部分,有啥好跟她们商议的?我东家都没有异议,她们还能有异议不成?”
“可是这事儿,那啥大叶红草,你还要花钱跟你大舅买,”三爷嘟囔着反驳,却又觉得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其实他就是因为以前家里一应大小事情都要跟大房二房的人商量,有朝一日自己开始作主了,他就开始各种不习惯了。
“这个就更跟她们没关系啦!爷!”落落颇为豪气的一挥手,“当初可是说好了,我按月给他们上缴一百个大钱儿,换我不用下地干活。剩下的钱,可是就由我自己支配了!现下我好不容易跟我东家说动了这次的事情也能算我一份儿,爷你可不能拖着让我白忙一场!”
说着,落落冲着站在一边是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小八一挤眼睛。
小八跟落落心意相通,麻溜儿地就扑了上来,扭股儿糖似地一通叫唤,“就是就是,爷爷,你可别让姐姐白忙一场,为了买这个啥红草,我可是把我自己攒的买糖葫芦的钱儿都给姐姐了!”
被小八摇得头晕,三爷仔细想了想落落的话也没啥错处,就点头应了,“只是你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不跟家里招呼一声就随意同人打保票了!这上工挣的银钱虽说是归你自己的私房了,可是好歹也得让家里人知道一声!”
落落胡乱点头应是,做着鬼脸拖着小八就走。心里却在想着,“让家里人知道可以,但这家里人,可是不包括那些人!”她可没忘了那些人是怎么对待自己的,二爷一家自不用说,自己颈子上还有小八头上的伤痕可是能说明一切的。大爷一家嘛,哼,有大堂姐在,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落落只顾拖着小八赶紧跑路,因此就没注意到院子旁边一个窈窕的身影一闪就没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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