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轻轻撩拨着卷曲的头发,轻描淡写地一笑:“很久不见了,楚夫人。”……“你!”顾文娟一直记得这个妖娆的女人,只是她不曾想到的是,这个女人竟然是忉利天的人。
“前几天去婚礼现场大闹还不够,现在又跑到“夜,来撤野。”
零抱着肩膀冷哼了一声,继续道”“虽然,“夜,打开门做生意,保证的就是客人的利益,但是,每一个人投靠“夜”寻求“夜,保护的人,若是各个都遭受这样的凌辱,“夜,在江湖上的声誉何在?何况,楚夫人来此也不过是为了寻个乐子,恐怕大家都没有想到,楚夫人竟是个虐待狂,而且还涉嫌猥亵,不不不,这种情形,应该以强奸来论了吧?”
顾文娟一窒,心中不由着恼,言语也尖刻了起来”“就算我玩得过火点,可我不记得你何时成了正义的卫道士化身,别忘了,你还不如沈嫣然呢!她还算得上是个情妇,你呢!不过就是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妓女。”
零若无其事地轻拂额头的碎发,浅笑着,“瞧我这记性,竟然忘记恭喜楚夫人了,听说令爱已经和骖氏传媒签约,现在正和一帮朋友在十七层玩呢。来人,开一瓶Q年的拉菲,算是我送他们的礼物。”
“你说什么!怜幽也在这里!”顾文娟大惊失色,怜幽新签的合约上有明确的规定,在她大学毕业前,不井流连夜店,不许做出破坏玉女形象的事情。如今,这么多人听到,若是传到骖奕臣的耳中,只怕……
她想都不敢想了,连忙回房间换好衣服,然后在“吐的脸上亲了一口,急匆匆地按下电梯就要去找女儿。
零却伸出手,拦住电梯即将阖上的门”“楚夫人酒后失态,不打算赔偿么?又或者,我们该去法庭上好好理论一下?”
“你这是要挟!”
“楚夫人可以不接受。”
”
”顾文娟咬着牙,从包里掏出支票簿又填了一张,然后递给零,“我不希望再看到他,这点要求总不过分吧。”
“当然不过分。”零看了眼支票上的数额,微微一笑,“楚夫人需不需要我和门口交待一声”下次怜幽小姐若是再到“夜,来玩,我们直接通知您将她领回家去。
“不必!”顾文娟义正言辞地拒绝道”“我们家怜幽可是好孩子”
才不会来你们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玩。”“哦?”零轻笑弃,后退一步,任由电梯门阖上。
她低头凝视着阿海那双失焦中仍带着倔强愤怒的年轻眼睛,淡淡道,“你可以继续撕了这张支票”也可以用它偿还你们的债务,然后离开“夜,开始全新的生活。”
阿洋突然扑到阿海的身上,“我们要见那位小姐!”
“那位小姐?”零心里微微一惊,半晌之后,轻笑道”“你为何认为我会满足你的请求?要知道,那位小姐不是随意就能见到的。”
“哥!”阿洋低下头看着阿海,趴在他身上呜呜地哭泣着”“我哥被那个老女人糟蹋成这幅模样,就算钱可以治疗他身上的伤,那么他心里的伤呢?要不是父母欠下的债”我哥本来应该是大学的高材生,现在……完了,全完了……”
顾幻璃静静地看着墙上的监视器,心里有块地方突然痛了起来。
虽然这场戏是她安排的,但是原本代替Kent的应该是另外一名UG,而不是这个有着清澈眼眸的男孩子。
阿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又是怎么回到床上的。脑海中,有些温柔和残酷的前尘往事一一闪过,浮光掠影,却浮浮沉沉地,抓不住也抛不开。
天亮了,又黑了,然后再次变亮。
阿海一直躺在床上,茫然地望着头顶的天huā板。直到天色渐渐黑了,他然打了个冷战。挣扎着跳下床,他打开了所有的顶灯、壁灯,
一时间,房间中夸张地灯火通明,心中忽然的惊悸随着那明亮到几近刺眼的光明逐渐消散了。
阿洋已经多久没有回来过了?
阿海用冷水泼在脸上,手不停地颤抖着,他看着镜中的自己,苦笑。不就是和女人发生关系么,他现在这哥样子又算什么?其实,他才是占便宜的那个人,何况,那个女人还给了他一大笔补偿金。
就像零小姐所说的那样,将所有的钱还清,然后带着阿洋搬到另外的城市,开始全新的生活。
想到这里,他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洗过澡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回到房间。打电话给阿洋,听筒那边传来的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停机”的声音。打开抽屉,不但阿洋的身份证没了,连户口簿上属于阿洋的那一页也消失了。电话打到琉璃阁,得到的回复是阿洋已经将工作辞了。他也问过和阿洋关系比较好的几个MB,最后,才从某个人口中得知,阿洋跟一个香港男人走了。
阿海的手颊然地放下听筒,心脏如针扎一般剧烈的疼痛着。连着多日紧绷的神经本就让他的脑子有些发沉,然而,冰冷的现实让他的眼眸染上淡淡的灰色。
只是,就算坐在顾幻璃对面,他的脊粱依旧挺得笔直。
“你应该知道,琉璃阁是不可能让你回去的。”顾幻璃转着腕上的手镯,轻声道,“而文若洋私自离开,这笔违约金恐怕也要算到你的头上。”
“我会如数偿还。”阿海低声回道,好几天仅靠水支撑的身体适时地对主人的虐待做着无声的抗议。悠长而钝重的头痛撕扯了他一天,现在居然也变本加厉起来,和眩晕气虚一起,嘲笑着他的无力。
“那么,多一顿饭钱,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顾幻璃朝卡西迪奥点点头,示意耳以上菜,毕竟,对面这个男孩饥肠辘辘的声音当真是让人又怜又好笑。
阿海困惑地看着她,“1卜姐……”
“南星。”顾幻璃仰起头看了眼南星,淡淡道”“如果把他扔到训练营,你觉得,活着回来的机会有几成?”
“不到一成。”
“你对他的评价很高。”虽然阿海在明亮的水晶吊灯的照耀下,脸上似乎有些灰暗,但是,在顾幻璃眼中,他依然是那个像天使一样,恍若不属于这个恼人的凡尘的少年。,“可是,他有弱点,而且是足以在某种时刻制他于死地的弱点。”
“抹杀。”
抹杀?
何止是顾幻璃心头一震,正在用餐的阿海手中的筷子也停滞在半空中”“1卜姐,您可以吩咐我做任何事,我只求您,放过我的弟弟。”
“我知道你并不在意那张支票已经被他兑现,同样,为弟弟牺牲一切这种话虽然有些夸张,但是,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是”顾幻璃举着手中的高脚杯,殷红的葡萄酒就像是猩红的血液,随着她手腕的动作轻轻摇曳”“当亲情与忠诚对立时,你还是会选择亲情。所以,如果有一天我将你放到重要的位置上,而对手将你的弟弟推出来,以命乡挟,结局怎样,你我心知肚明。”
“是的。”阿海放下手中的筷子,声音平淡而疲倦”“所以,请小姐告诉我欠款的总额,我保证在五年内如数还清。”
“你还不清。”顾幻璃放下酒杯,身体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嘴角现出一抹浅浅的、温润的笑意”“因为,文若海的私逃,以忉利天的规矩而言,虽不是至死不休的追逐,至少,他的腿,已经是寄存在我的名下。当然,我对收集这种东西没有任何兴趣,但是,刚刚上任就出这种事,我若不杀一儆百,日后如何服众?”
包厢内,一片寂静。
“我懂了。”阿海颓然地闭上了眼,半晌不语。一刻钟后”他站起身走到顾幻璃的面前,双膝慢慢平沉,跪在了冰冷的白色大理石地面上。
眉眼低垂,他的声音平静有如深潭,带着微微的疲惫,“1卜姐,求您放过阿洋,从今以后,我会完全听从您的命令,做您最忠实的奴仆,直到死亡。”
顾幻璃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静静地看着窗外。不知在那无情的大理石地面跪了多久,阿海慢慢感到了双膝针扎般渐渐剧烈的疼痛。
“文若海,你是个有骨气和尊严的人。在见你之前,我也考虑过,你是否太骄傲太固执,不懂得妥协,不懂得转圜。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有趣,坏人永远比好人活得久,活得开心,活得自在。不要说什么良心,什么正义,懂得它们的人自然会谨守着做人的原则,安贫乐道:抛弃它们的人,就算你放低尊严,放弃人生,也不会因此有半点感动或是愧疚。”顾幻璃静静看着他,温和的声音象是抚慰的春风”“现在,我给你两种选择。一,你可以选择吻我的手,那么,我会给你平稳的生活,你只要学习如何赚钱并且安安分分地替忉利天赚钱就可以。二,你可以选择吻我的脚,那么,你将接受最严苛的训练,同时,你只需要付出十年的〖自〗由。十年之后,要走要留,随意。”
一边是安稳却永远失去〖自〗由,一边是危险却只有十年的主仆关系,但是,十年之后,她真得肯放走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