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狂风呼啸间,天地一片凄暗。
阴郁的雷云厚厚盘踞在了头顶,那些低沉的兵器撞击声夹着雷电,闪出异样的刀光剑影,王手中锋芒不得间歇,挥舞着、劈砍着,带着嗜血的凄凉,冷冽寒光映照着一具具倒下的躯壳。
疾徐利箭三支齐发,向他射来。
好似猎人困住了斗兽,三支利箭穿过王的心房,他的动作终于一窒!
在王的脚下,还静静的躺着几支箭羽的箭尾,可身上却贯穿着许多箭孔,好似做了猎人的活靶子,再提剑挥砍了几次,才“咚”地一头栽进了泥水之中,猩红的污渍着染了太多人,他也沦为其中之一,抽搐的身体下那一双眼写满不甘,却又奈何不过一个成王败寇。
冷风透骨!
孱弱的孩子亲眼目睹着面前的厮杀,血雨腥风叫孩子心寒、心颤。
当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应此倒下时,一声凄厉的女童音,撕心裂肺:“不!”
罗盘国师心一颤,连忙空出手来一把抓住将要冲身追去的小公主:“别过去!”
伴着雷电暗涌,这孩子竟知道死亡是什么,才能如此撕心裂肺的哭喊,与挣扎:
“父王!父王…”
国师来不及多想,一手箍着小公主,一手提起小太子,好似是终于下定决心,豁出去了,抱着孩子便一头扎进了阵中。
下一瞬便不见了三人踪影,只留下那孩子凄厉的哭喊声荡澈山谷。
马上男人当即喝道:“斩草除根。追!”
白马上的女子却没有策马向前,就在男人马步刚踏出时,疾驰的一支利箭倏地从他耳边呼啸行去,竟能叫擦风驰去的余威将马上男人给当即震了下马,跌了几滚!
当即就有人来扶,男人抬眼时只瞧见“倏倏倏”地,紧追着一支又一支的箭羽,其力甚至早已将风雨挡开,形成一个特有的轨道,疾速追去!
是的,马上女子也算得是个修士,这追去的箭羽若是有道行的人,便能瞧清,内附着充沛的灵力,箭箭皆只同一个点,速度极快,快速的撞击冲刺下,竟然叫最后几支箭羽穿过了屏障!
紧接着那女童撕心喊叫顿截然而止!
白马女子眼眸一眯,鼻尖嗅到了那方传来的血气,那双犀利的鹰眸也随之一闭,侧耳聆听阵那方的动静。
这摔马的男人自是瞧出了端倪,当既冲众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耐心等待。
关于女子的能力,他是十分相信的。
且三人。
小公主的嗓子几乎喊到嘶哑,仍发了疯似的拼命的捶打着国师,像是一只被逼到了绝境的小兽一样,睁着一双通红的眼,歇斯底里。
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下,小太子也悠悠转醒,这惊喊声叫这孩子也跟着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甚不知是什么事情,只好似是撕心裂肺的哭喊能传染似的,男童之音也起伏来,虽不见高,却也叫人耳旁一鸣。
两娃一左一右,吵得他更加心乱,却又不敢乱走动上一步,只瞧眼前景象,可用“九死一生”来形容其中凶险。
他脚下是无尽深渊,甭管这谷底深渊何来,面前那好似一望无际的黑暗实实的摆在他眼前。
无尽的深渊上头,且称之为路的悬浮基石上,若细看则会发现上面每块都刻有暗纹符咒,一块大小还没有一个成人肩宽,仅仅只够站稳得一双脚。
基石缓缓浮动着方位,有时旁有石近,有时四面五六米外才见基石,他却不敢轻易乱走动,反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这是法奇门,他能辨认。
可真要走出去,他却无能为力!
此等法奇门阵法莫鬼谷能置下的人少之又少,更何况他不过是个仅学了十五年便出师的区区俗家弟子,在此阵面前,他那些芝麻绿豆点大的知识全然派不上用场。
又逢孩子拼命的大喊大叫,他恍然想起这俩孩子的父亲倒下之时那一瞬的感觉,蜿蜒的鲜血在地上汇聚成一个红色的水涡,大雨不断的冲刷,血腥的味道迭起在冷风之中,充斥着鼻息,仿佛天地应此将一切都染成赤红。
那个人给了他一身荣华与权贵,却不想如今有负期望,还顷刻间失去了一切。
自从出师以来,他平步青云,从未如此受挫,到底是他学艺未精,还是大运已去?
他更像是个输光老底的赌徒,颓废之中神情压抑。
便是这时!
倏地,他甚至没瞧清疾来的物体。
那一支白毛箭羽竟贯穿两个孩子的身体!
甚至仅仅就是那一瞬,一个来不及做反应的瞬间,又两支箭羽,一支擦过他的喉前吻出一道鲜红血印,一支贯穿他的左臂箭头则扎入了小太子的腰脊。
至于早先那一支先是穿过了小太子的心房,再射穿了小公主右肺。
男娃呼吸一哽,心跳顿截,瞬间瘫软挂在他手臂上。
女娃则是血如倒涌,呕出口血来,似乎突如其来的缺氧,没喘上几口,就昏厥过去了。
便是这时,阵内忽传来早先的男声,道:“既然你是鬼谷俗家弟子,那老夫今日破例保你一命。”应声,他能感觉到阵法忽起变动,方位顿时大转。
随着声落,一黄裳踏石来迎,远远一眼瞧着此人年轻。
倒是这国师只盯着似那木偶般无灵的小太子,嘴边竟嘟囔起:“我竟连他唯一血脉都保不住,如今南王唯一一子已死,青山不在,再无东山起的一日,浮生若梦,浮生若梦啊!”
到这,他竟哭笑起来,好似终于被逼到了绝境,救与不救全然没了意义一般。
猴师兄近前一看,果然只有个女娃子鼻息间还隐隐有着热气,他只道:“我并非你鬼谷中人,这阵法的主人如今也不在里,故而我只能救你一命,其后该何去何从,由你自己定夺。”
国师再看向他,这时的国师好似早已崩溃,眼神变了,心境变了,却也没了求生的**,只看了一眼呼吸羸弱的女童,才道:“前辈只需将弟子送出去,让弟子可以择个清静的位置,掘好坟墓,葬了我王唯一血脉。”
猴师兄不墨迹,带着国师便择石走去。
走了一会,便停下指道:“出口就在你面前。”
国师将女娃轻轻放在来时石基上,向猴师兄一拜,道:“弟子心倦,再无脸面活在这世上。小公主是个难得的九阴之身,若前辈愿意就收来做个弟子,不愿意便将她送与户好人家抚养也是好的,这是弟子唯一所求,望前辈勿拒绝。”罢,见猴师兄点头允了,才抱着那死去的男娃头也不回就离去。
猴师兄一双熠熠的眼当即冲女娃看去,这是一锦绿终于现身,将孩子往身上一抱,看向猴师兄:“师兄为何不拒绝他的要求?”他师兄是什么心性,他如何不了解,明明不可能当真完成那人的托孤之事。
果不其然,猴师兄一笑:“九阴之体,好个补物,如何舍得拒绝?”
月隐本想什么,却还是什么也没,抱着孩子留下一句“走吧”先一步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