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宝玉欢快地在园子里同姐姐妹妹们玩耍,贾琏除了叹气还是叹气,他这些日子生活的水深火热,不知他爹中了什么邪,有心想寻个道士来,又没那个胆子。
一步三挪的来到贾赦书房,看见案桌上高高的一摞,都没有叹气的力气了。
贾赦却喜气洋洋的踱进来:
“琮儿这些日子可是大有长进,你这做哥哥的可不能比不过他。”
“父亲,可有准消息了么?”贾琏瞧见贾赦的脸色,不由期待起来。
“有了,我在吏部赵侍郎那,花了一千两银子才打探出来,就定在下月二十七呢。”贾赦说着微微有些心痛。
“时间这么紧,儿子还有许多书未看完呢。”
“倒不在书本上,赵侍郎还透漏说,此次吏部选人因不算朝廷大选,所以并不看重诗词文章,只考校才干机变,将来安排的都是实缺呢。”
贾琏听完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是读书的料,要一两月把这些书记下来绝无可能,就盼着试题活络些。
“这次,你可得给我好好考。”贾赦一再叮嘱。
“父亲,若能考中就有实缺么?”
“哪有那么容易!考中了也得花银子,若给你安排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县令,要熬上来得猴年马月呢。”贾赦在书房里踱了一圈,银子是问题阿。
“父亲,可是要从府里拿大笔银子,怕老太太同太太不会愿意。”
“老子是袭爵的,银子总不能都给二房花吧?元春自进宫后银子不断,才垒起这么个位份,你能花了她的十分之一就不错了。”
贾琏见父亲信誓旦旦,心里虽松快了些,但到底还有些忐忑。
晚间回了房与凤姐商议。
“老爷说得容易,只怕到时老太太和太太不能松口。”
“二爷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好好准备你的文章。若真得了实缺,可不比守着这个架子强?府里这几年虽说出的多进的少,一年不如一年,这点钱却是拿得出来的。太太昨日还说,不论哪里俭省几项,将林妹妹的那一百多万两银子备齐呢。”
“林妹妹的银子,不是修园子时一时凑不齐,老太太命垫上的么?后来也不理论了,怎么如今又要还了?”贾琏随口问道。林黛玉的银钱倒是少数,值钱的是物件儿。
“谁知道呢,林妹妹的银子不得迟早烂在咱们家里么?不知太太白费这一番力气做什么。”
“也难说,林妹妹的家底可比不上你薛妹妹。”
夫妻两人说了会子私房话便累了,各自睡去,贾琏日日到贾赦书房报道,很是勤快了一阵子。
“琏儿这几日是怎么了,难道他老子又教训他?”贾母见了不解,问凤姐儿。
“老太太这次倒错怪二爷了,他这些日子是要读书考状元呢。”
“你又编谎儿哄我高兴,到底是做什么去了,你放心,有我这个老婆子在呢。”
“我可真不敢诳老太太,说是吏部新近有什么科试,大老爷命二爷准备呢。”
“胡闹,咱们这样的人家,在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凑什么热闹呢,将来正经考试有宝玉呢。”
“大老爷说,若是考过了,有实缺给二爷呢。”
“你家老爷的话,你也信,琏儿还是家事要紧,可不能熬坏了身子。”说着吩咐身边婆子去了贾赦院里,不须贾赦管教贾琏读书写字。
贾赦贾琏听了,俱怔了半晌。
等回过神来,传话的婆子已经走远了。
“连这点苦都熬不住,就搬老太太出来。往后你一辈子就在后院待着吧。”贾赦狠狠瞪了贾琏一样,天知道这次机会费了他多少苦心。
“父亲息怒,儿子这些天在书房读书写字,父亲也看在眼里,儿子万万不敢偷懒,也绝没这个心思。”贾琏是一个大男人,怎么甘心一辈子像正头太太一般管家理事,那把他媳妇往哪搁呢,办事可比他利索多了。
“不是你向老太太告状的?”
“绝不是儿子,儿子还指望能有些出息,将来给父亲挣口气呢。”
“那是你媳妇看不得你受累?”
“那倒也不是,我做正经事她只有高兴的。”
父子俩猜测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干脆不管了。
王夫人倒着了急,听说后连着指了几件事命贾琏去办。王熙凤瞧着事情不对头,面上先答应了,转头就叫贾琏歇在贾赦书房不必回来,自己悄悄派人将事情都办妥帖了。心里对王夫人存了一层戒备。
贾琮见二哥哥在父亲书房里日夜苦读,也有样学样,在书房侧室安家,贾赦一会看看大的,命丫鬟们端些茶点吃食,一会看看小的,命丫鬟端些新鲜果子,有贾琮不懂的,亲自讲解了给他听,一边暗暗抹汗,得寻个教书先生了。
因贾琏有事,只得自己亲自找寻,本想在贾政处借一个门客过来,被娇红劝住了:
“二老爷的门客是做大事用的,老爷若是借不来,岂不碰一鼻子灰。再说,二老爷身边的宝二爷可不是个爱读书的,若见琮儿好学,刺激了二老爷,发作一顿宝玉,老太太生气,大老爷少不得吃挂落。”
“你说的也是,宝玉在这府里竟没人敢碰的了。上次珍哥儿不知做了些什么妨碍了宝玉,被老太太叫去骂了好半天呢。可是家学里又乌烟瘴气的,不能送了琮儿去。”
“老爷既心疼琮儿,我倒有一个法子替他请个好先生。”
“什么法子?”
“老爷忘了林姑娘的姐夫可是现成的探花郎,听闻还开了个什么书院呢。里面读书人多,琮儿去了那里,可不比一个人在家学强些?”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只是我那妹子在世时也只同二弟要好,和我这个哥哥来往不多的,她的女婿,未必能靠得上。”
贾赦考虑了几日,指教琮儿越来越吃力,还是得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