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不如不救他们呢,救了还落不下好,无辜的孩子被冠上刑克六亲的罪名,这些人的心真的太狠了。”宋新桐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自己的亲阿爷亲阿奶,就这样白白死了,这么多年肯定也没有人去
祭拜,估计都快成了孤坟野鬼。
“莫哭。”陆云开抬手拭去宋新桐的眼泪,“怀孕了可不能哭。”
“我就是忍不住。”宋新桐拿出手绢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心底难受得慌。这么些年,肯定都没人祭拜他们。”
“那过些日子,咱们去林县祭拜他们。”陆云开说。
“真的?”宋新桐立即问着,“那什么时候?”
“待放了农假。”陆云开说,“届时我们去了再转道去岭南城,你不是一直想去岭南城吗?到时候一道去。”
“那好。”宋新桐很快被转移了注意,终于从那一股莫名地伤感之中走了出来,“其实这样说来,宋阿爷还是个很心善的人。”陆云开嗯了一声,“他带回家估计正好得知家中小儿没了,便拿岳父替了,所以那么些年也无人知晓,只是在他去世时要说出来时,张婆子心底肯定生疑了,加之又早有谣言,所以她便将怒意转至了岳父身
上。”
“嗯。”宋新桐撇了撇嘴,很不喜欢张婆子这种拿孩子撒气的人,跟恶毒继母似的,但她现在也不好太过指责张婆子,毕竟真的很少有那种能将别人的儿子当做亲生儿子养的伟大的人。
宋新桐自认自己善良大方,但若是陆云开哪日带一个私生子回来,她也不可能视若亲子的,当然也不会打打骂骂的,最多是无视罢了。
而且更有可能的是,她会和陆云开分开,各过个的。
“相公,我好像没那么讨厌张婆子了。”宋新桐叹了一口气。
陆云开不解的看着她,怎么这样说?
“她除了骂我们以外,其他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实质性伤害我们的事情。”宋新桐不好意思将心底的想法说出来,“算了,如今已经揭破了关系,就真真正正的是陌生人村民了。”
陆云开看着妻子似乎也松了一口气,瞬间明白了。
之前虽然断绝了关系,但他们认为还是有一种血亲关系在的,纵然不再往来,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感觉,哪怕嘴上不承认,但还是心底还是会有一点点顾忌的。
如今确认真的不是亲生的了,以后连这么一点顾及都没有了,所以松了一口气吧。
这时,陆母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宋新桐眼睛红彤彤的,似乎刚刚哭过,顿时不满的看着陆云开,比划着:“可是惹了新桐生气?”
宋新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颊,“娘,我只是风吹了迷了眼睛。”
陆母半信半疑的看着她,但儿媳妇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多是,又比划着问道:“大丫已经走了?”
陆云开点了点头,“娘来拿什么?”
“没有灯油了,我出来加一点。”陆母比划着说。
陆云开说:“娘,夜里就别做衣服了,伤眼睛。”
“左右没事,我就随便做几针。”陆母笑了笑,然后又比划着说道:“你晚间看书也别太晚,我在锅里温着热水,你们也早些洗漱了歇息。”
陆母说着往后边院子走去,陆云开跟着走了出去,“那我送娘。”
待二人走后,宋新桐收起了笑意,也起身往堂屋外面走,随手关了门,慢悠悠的寝房走去。
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
宋新桐则回了宋家,让王氏给她准备了不少香烛纸钱,慢悠悠的往后山走去。
阿爹和阿娘的坟都在后山里,因为经常休整拔草,所以这里坟上没什么杂草。
之前原本是想将阿爹阿娘的坟休整一下,用青石板铺一铺,但因着阿爹的是新坟,三年不修坟,所以还得等来年清明才行。
宋新桐蹲在坟前,将肉、糖之类的东西全部摆在坟前的石板上,又将香烛点好,然后开始慢慢的给阿爹阿娘烧纸钱。“阿爹阿娘,还有那个你。”宋新桐实在说不出自己的名字,就说了一个你:“我终于知道张婆子待我们不好了,因为阿爹不是她亲生的,我还找到阿爹的亲爹亲娘,等后面得空了,我会带着大宝他们一起去
祭拜阿爷和阿奶的。”
“以前你们受了那么多苦,现在到了下面就好好享受,我多给你们烧些值钱,你们去买一座大宅子,将阿爷阿奶他他们也接过去住着,还有阿娘身体不好,那边买两个婆子做饭洗衣伺候着你们。”
“大宝他们现在很好,也乖巧,现在也开始读论语了。相公说再等三年,他们九岁的时候,也可以去考考童生试一试,我想着依着大宝和小宝的聪明劲儿,他们肯定能考上的。”“他们以后还会考秀才,考状元,到时候给宋家光宗耀祖。”宋新桐看了看旁边的一个小坟包,那是她去年偷偷弄的,里面埋了两件原主的衣服和她喜欢的绢花,“你什么福都没享到,便被我夺了身体,是我
对不住你,之前便也同你说过了,你也别怪我,你在下面要是看到好看的男人了,便去寻一个吧。”“不过陆秀才你就别盯着了,他是我的,以后也是我的。”宋新桐孩子气的宣告了主权,然后又自嘲的笑了笑,“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听得见,反正我已经将最近的事情都同你们说了,你们想听就听,不想听
就不听吧。”
说着又烧了许许多多的纸钱下去,“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大宝和小宝的,也会将宋家家业扩大起来的,等大宝他们长大了,我再交给他们。”
风轻轻一吹过,纸钱烧得更旺了,轰轰轰的响着。
他们说这种声音是因为被祭拜的人高兴,所以才会这样的。
不管是不是这样,反正希望你们安心,我会好好照顾大宝和小宝的,你们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宋新桐将最后一点儿纸钱烧尽了,拍了拍裙摆上的灰烬,将肉和糖放进了篮子里,提着往家走去。林间风轻轻吹动,树叶被吹得左右摇摆个不停,似乎在挥手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