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得越久,情势就会对自己越发的不利,朱棣立刻让人在龙骧军中散播朱文奎在应天登极的假消息,同时下令整军再次的挥师南下。
这一次他算是倾巢而出,连燕王妃都跟着他一同出征,可以说是孤注一掷。这次他的声势虽不如上一次浩大,可是有三万余龙骧军随行也无人敢拦阻,只是一路上再无人敢给他送粮草军需。
去岁朱雄英在徐州大败朱棣,朱棣仅带着两万余人逃窜,纵然朱雄英心狠手黑,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俘虏杀个干净。
十余万俘虏交给常通重新的整编并在徐州驻扎,朱雄英则是率军去追杀朱棣,谁知这一去朱雄英却没回来,就连龙骧军也丢了大半。
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死了,这让常通伤心又惊慌,应天传来朱允登极的消息更是让他不知所措,后悔年少时不该欺负这位小表弟。
面对气势汹汹的朱棣,常通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投降了。平添了十多万兵力,朱棣实力大增继续加速南下,顺利的直抵长江北岸。
望远镜中南岸静悄悄的一片,没有招展的旌旗,没有整齐的军阵或者矗立的大炮。最诡异的是两岸的码头全都完好无损,还有很多的大小船只,包括那一艘巨大的渡轮,像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朱棣满脸疑惑浓眉紧皱望着江面犹疑了半天才道:“传本王命令,一万骑兵连同两万步卒一同过江登岸。”
在他的身边的平安忙劝道:“殿下莫急,对岸的情形诡异实在不合常理,定然有埋伏!”
朱雄英在徐州大败朱棣,受伤的平安和老迈的姚广孝都被俘虏,不过有常通暗中护着两人倒是安然无恙,常通之所以会向朱棣投降更是因为两人暗中使力,不过平安的一条胳膊是真的废了,以后怕是不能征战疆场了。
“江滩之上平坦宽阔藏不了什么伏兵,舅舅连船都给我准备好了,不是请我入宫继位,那便是在邀我与他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我可不能辜负了他。传本王命令下去。”
朱棣连个斥候都没有派,当下就有三万大军登船驶向南岸,登岸的士卒难免心中惴惴时刻的警惕着,可是直到他们在南岸的码头顺利的登岸集结也没有冲出来一个人对着他们吐一口吐沫。
朱棣心中狂跳不已,几乎不敢相信的自己的眼睛,他的三万人马竟然在对岸顺利的登陆了,以龙骧军的战力一定能够顺利的站稳根脚,这样他剩下的人马登陆便不再是难事,舅舅果真是向着我的,这是在给我放水啊!
就在他准备下令让剩下的部队继续的登陆的时候,对岸那一望无际的麦田里面似乎有了动静,隐隐的响起巨大的轰鸣之声,朱棣连忙的举起望远镜,只见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从绿色的帷幕下面冲了过来。
一个、两个、三个……怕是要有七八十个之多,只见那东西大体呈长方形涂抹着黄绿色的油漆,周身嵌着锐利的尖刺和闪亮的刀片,头部稍则是子弹头一样的扁圆,伸出两个胳膊粗细的铁管。
它们怒吼着,不停的喷吐出滚滚黑烟冲出麦田,裹挟着滚滚尘土,犹如发狂的巨兽呈合围之势朝着滩头集结的燕军冲了过来。
那是什么?火车头吗?可为什么没有铁轨?
朱棣瞪大了眼睛,即便是隔着长江在望远镜中,他也能够感觉的出来那些“怪物”迸发出来横扫千军的气势让人不由得心生惧意。
至于那些在对岸登陆的明军那便更不用说了,步卒已经乱做一团,有机灵的偷偷跳进江里开始逃命。
龙骧军却此刻巍然不动,眼看着那包围圈越来越小,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竟然朝着对面冲了过去。
果然是地狱归来的勇士悍不畏死,不过他们脑袋可不傻,没有哪个直愣愣的要以血肉之躯去撞那钢铁怪物。
他们骑术精湛训练有素,在行进中迅速的变化成一个个的小队,试图从钢铁怪物之间的缝隙钻过去。
这战术原本没错,可是他们还是低估了这些装甲车的性能,还隔着两里多路远,车身上的那胳膊粗的钢管便喷射出一束火舌射向那些不知死活的龙骧军。
每辆装甲车上有两架马克沁,总共一百多架马克沁在不同的方位迅速的交织出一片密集的火网。
之前大杀四方钢铁一样的战士,此刻像是纸扎泥捏的一样,无论是人或马但凡碰触那密集的火网便倒地殒命,没了之前厮杀时的沉默,面具的下面发出惊恐的吼叫和凄厉的惨嚎,整齐的队形变得混乱勇敢的骑手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
也有心志坚定的龙骧军士卒拔出短铳反击,看似无坚不摧的子弹却只在车身上擦出一串火星,马儿接着就被车身上的利刃割断了大腿,倒地的骑手来不及起身,就有车轮将其碾成肉泥。
倒是有不少人仗着精湛的骑术和不错运气从装甲车之间冲了过去,可是刚刚冲过滚滚烟尘,不等他们庆幸自己死里逃生,便又有密集的弹雨袭来……
龙骧军是强大的,在这一点上朱棣也不得不佩服朱雄英,可是在他眼中无敌的勇士就这么着催枯拉一般被消灭了个干净,他简直不敢相信,看着对岸跪地投降的士卒和满地的尸体,只觉得心中似有什么破灭了,像是挨了一记重锤,踉跄的后退了几步。
平安伸手将他扶住,对岸的情况他也是在望远镜里看得一清二楚,心知朱棣怕是拿不下应天了,连自保都是问题。
他踌躇了一下一咬牙劝道:“殿下还是早做决定,再拖下去怕是您后的这些军队都要生变,调过投来砍咱们一刀,其实去海外做一个逍遥王爷也没什么不好……”
朱棣却一把将平安甩开,咬着牙道:“应天就在眼前了,本王不甘心!”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殿下最后一搏的实力不在千军万马,而在和徐国公的情分,这是殿下最后的筹码!”
“对!”朱棣灰败的眼神之中再次燃起一丝希望,“传话过去我要见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