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
“主公!”
内堂里乍响忙乱,左右大汉扶住昏厥的韩敷,群臣忙踱步登上前台关心韩敷。片刻后,韩敷浑噩苏醒,缓缓抬眸看了围在周围的众人一眼,叹气道:“祸不单行,这可真是天要我冀州生灵涂炭啊!”
“主公莫要担忧!战局还未交锋,岂能谈其输赢。”田丰安慰道。
“是啊,主公,莫要过惊伤了身体。”闵纯担忧道。
韩敷摇头道:“可是这内忧外患的,我等当如何是好,那山贼已然不是一天两天聚集的,几次我军都未能将其歼灭,多次死灰复燃,现在有多了黄巾贼,冀州忧矣,冀州忧矣!”
“主公莫怕,潘凤这就率领将士去将那后方山贼歼灭,我就不信他们能抵挡我大斧劈砍。”其中一名大汉恶狠狠撂下一言,便要转身走下台去。
“无双将军且慢,且慢!”辛评连忙叫住道。
“先生意欲何为?”潘凤面带凶恶,不好意地冲辛评怒道。
辛评细细思考,上前挽住潘凤解释道:“辛某知将军盖世无双,杀那帮山贼如砍瓜切菜般,信手捏来。”
听到辛评的称颂,潘凤怒气稍降,转而平和问道:“那不知先生拉潘某作何?”
辛评鞠礼道:“将军乃是冀州中流砥柱,自是不能擅自离开冀州要郡,况且眼下黄巾贼将至,前线终少不了将军,讨贼之事还当别论。”
“仲治所言并无道理,无双,你且留步。”韩敷有气无力招揽道。
“是???”潘凤拱手道。
前有黄巾贼,后有山贼,二者无疑都是冀州的大害,可二者除一绝不是万全之策,放眼冀州大将虽是众多,却独有潘凤、鞠义二人能担大将,韩敷向来也将此二人视为心腹,其余将领不过草芥,辛评的提议着实让韩敷吃了个大大的难题。
“不过,这后方山贼只有程焕将军一人,恐怕???”不止韩敷一人担忧,连闵纯也跟着顾虑道。
“这???”
辛评审时度势,觉得闵纯之意却也目无道理,半响始然叹了口气,自拍印堂道:“这却是难事,辛某无能,不知伯典兄、正南兄可有注意?”
田丰、闵纯相继摇了摇头,不知何解眼下难题。韩敷看着手下一个个被此事给难住,自己这般木鱼脑袋更是不通,气串向上,倏忽恢复居中的眼珠,徐徐上翻,就此又要接不上气晕倒。
“主公,主公!”
突然间,门外又惊起一阵喧哗声,大堂内众人嘎然止声,齐眉朝门外望去,韩敷心中原本就伤痕累累,又是一计补刀,还不要他老命,当即按住桌案,跳起身来,做好心理准备,迎接又一位送来噩耗的探马。
“主公!”又是一名中年男子,鬓须插满双颊,举止文雅,面貌颇于辛评相似,揽起过膝的布衣,快步跨过门槛,兴致冲冲走到堂内。
“辛毗!”
“兄长!”
来者是与辛评同为幕僚,且又有这血缘关系的小弟辛毗,辛毗面带微笑,孑然与堂内气氛不符,黄巾贼就要兵临城下,立刻引来幕僚不满,闵纯随即不悦道:“辛兄这眼下冀州将陷于两难的窘境,你身为主公谋士,未能为主公分忧,又岂敢从哪里逍遥快活而归呢?”
辛毗忙拱手作揖,赔礼道歉道:“实在对不住伯典兄,实在是喜从天降,不得不喜。”
“喜事?”
韩敷得一思量,这辛毗是啥意思,眼下黄巾贼作乱冀州,山贼四起烧杀抢掳于冀州后方,还有什么事情可以令其一喜的呢?听他这描述,韩敷不免觉得辛毗在信口雌黄,凝眸一冷道:“佐治,这大难临头之际,谈何喜事?莫要戏弄于我。”
辛毗霍然抬眼望向韩敷,只见韩敷双眸中大方怒气,凌厉之极地射在自己身上,气势凶煞,仿如冰锥刺骨地刀面直直要插入其内脏之中,换做旁人也许立刻会变得卑躬屈膝,忙趴在地上叩头求饶。
可辛毗却坦然对视,唇边还挂着入堂时的那份喜悦,拱手道:“主公可是在为黄巾贼、山贼之事心烦?”
“不错!”闵纯不依不饶,抢先说道:“主公与我等正为此事心忧,佐治如此开心,莫非已然胸有良策?”
“却有良策!”
闵纯问得利索明要,辛毗倒也答之甚清。
“此话当真!”韩敷听言,心中重石稍放,探出身躯,俯瞰台下辛毗问道。
“哼!”闵纯虽是挂念冀州安危,口中却尽是讽刺恶语:“就连你兄长仲治都束手无策,你又能有何对策?”
闵纯与辛家兄弟素来意见不合,闵纯主张吃老本般的固守,而辛家兄弟目光卓越,自是思之深远,处处提倡革新,为此双方各持己见,每每对立而视,终碍于韩敷面子不敢闹得太僵,闵纯却也是时常恶语相向,拆其良言智谏。
辛毗并不理会小人的讥讽,淡然道:“自然不敢欺骗主公,适才辛某在城楼上巡视之际,便已然从士兵哪里听到黄巾贼与山贼作乱之事,正苦于无策时,城外突然来访一旅军队,此人定能助主公排除内忧,是时主公只需专心对付黄巾贼,这怎会不是喜事呢?”
“军队?”韩敷眼色颇有些不敢相信,忙问道:“是何人为之统帅?”
“长沙猛虎,孙坚!”
“孙坚!”
“是他!”
堂内顷刻间谈论不休,长沙猛虎,孙坚何人不知呢?
长沙保卫战,凭着一千自卫军硬是将八千山贼剿灭殆尽,更在三江口力战海贼五千,又是活生生血拼,杀得海贼望风而逃,自此孙坚被表为长沙太守,麾下皆是虎狼之士,更有长子孙策,力大无穷,挥舞断海双鞭,同龄人之中,早已难逢敌手。
冀州如能得他孙家帮忙,山贼何惧不灭,只是?孙坚又怎么会在这冀州地界之中呢?
韩敷依旧有些不相信,探头看了看门外,忙又开口道:“你说孙坚,他,他现在何处?”
“回主公。”辛毗不慌不忙道:“孙将军被我领到太守府,正在府门之外,整顿军纪,待主公召见。”
“速速替我召之。”韩敷急忙挥手示意。
“是???”辛毗应声而去。
目送辛毗离开后,闵纯颇有不悦,辛家兄弟这下捷足先登,又得一功勋,拆台道:“主公!这孙坚突然来访,辛毗只怕是引狼入室,让孙坚趁火打劫我冀州啊!”
“闵纯,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兄弟二人一直心系冀州上下,忠于主公,吾弟岂会做出不利于主公的事情来。”辛评斥责道。
“那可未必!”闵纯随口一提,眼尾瞅了瞅辛评,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你???”
“好了,你二位就不要在这里做口舌之争,各回席座迎接孙坚才是。”
辛评怒气冲眉间,刚要还嘴时,韩馥早就看不下去二人的争辩,摆了摆手,下令众人纷纷退回席座,免得孙坚一来就要看到自己帐下的谋士竟在内讧,这般面子决然不能丢。
辛评明白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只好先行让步作揖后退,改口道:“遵命,主公!”
“遵命,主公!”
闵纯倒也识趣,脸色轰然不再嚣张跋扈,深弯躯体也跟着退下。田丰其余人也纷纷退下,各回自己的席座上,当成什么也未发生,一脸正经地齐朝门外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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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阳城,太守府。
此刻距离云襄等人离开范阳城已然足有半日,邹靖方才向太守刘焉将昨夜发生的事情,以及云襄等人离去的理由,一五一十的告知刘焉。刘焉得知后,暴跳如雷,连椅子也坐不稳,着急得在后院房内来回走动,不时囔囔自语:“这下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本想借着活捉张角之弟张宝向朝廷狮子开口的讨要封赏,谁料这番张宝出逃,简直就是飞鹰失兔,如今云襄他们那帮唯一能抵抗再来犯境敌军的军队也走了,刘焉力尽心竭忽地直接瘫坐在地上,甩动双袖呜呼一声,眸中涣散无光。
“大人,大人你没事吧?”邹靖忙上前要救起刘焉,关切道。
“这可如何是好!哎!没想到这范阳城好不容易让人解救,这下就算黄巾贼不再来,没准明日朝廷的降罪就要了我脑袋。”刘焉哭诉道。
“太守大人!”郭图手举茶杯慢慢轻啜嘴边后,眼皮暗自低垂:“莫要担忧,某这到有一计,必可替太守大人消灾解难。”
“唔???”
刘焉耳朵倏然一抖,猛地立起身来,双眸透彻着浓浓期望,如大旱望云霓般望向郭图,忙问道:“公则先生此话当真?”
“岂敢骗大人。”郭图道。
“若公则先生能助我,刘焉愿拜先生为参军如何?”刘焉殷勤道。
郭图妆模作样沾湿手指,在桌案上画圈,冷冷道:“太守大人不妨再休书一封于朝廷亲信,告知一切,就说是那捉拿张宝的云襄恃才为傲,又贪图张宝为其自由所开的条件而私放张宝,自此下路不明,范阳城刚经历黄巾贼多日攻城,城内将士皆疲惫无力追击,自可免去这无妄之灾。”
“什么?”邹靖凛然心头一跳,同为谋士的他心肠竟然如此歹毒,颠倒黑白,日后无疑是害主之徒,破口大骂道:“郭图,你这黄口竖子,竟然教我主公学你不知廉耻,落进下石诬陷云公子那般忠义之士;云公子他们为幽州尽心尽力,不但解救范阳城,还为朝廷擒得三恶之一张宝,张宝丢失逃跑皆因我们范阳失职,岂能栽赃于他人???”
“你给我住口!”
刘焉越听越不对劲,旋即转身呵斥邹靖硬生生掐住他的话语,横指怒目道:“邹靖,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三道四了,你未经我允许,私自打开城门放走云襄等人,我还没责怪你,你反倒说起是非,若是你在多言我一并论罪。”
“你???”邹靖急火攻心还待再说,却被胸膛闷气所搅乱,只得粗粗喘气。
刘焉见他面容涨红,生怕他有个闪失死在太守府,传出去对自己声誉不太好,便心平气和道:“也罢!念在你多年侍奉我左右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私纵云襄之罪,你滚吧,从此不许你再踏足太守府。”
仕如衣物说换就换,邹靖轰然如中雷击般,晕晕沉沉摇摇晃晃地退了几步,扶在门栏上,失望的看着刘焉,用胸膛最后一丝力气,冲刘焉高声道:“刘焉,你听郭图小人之言,幽州大厦将倾,性命难保。”
言毕,艰难地将后脚抬过门槛,一步一跌离开太守府。
邹靖离开后,刘焉迅速启用郭图拜为参军,大小事务皆以他提议为从,张宝之事自然也是如此,送往洛阳的书信片刻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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