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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图!又是郭图!”张飞暴跳如雷,直接从亭中跳过台阶,着了陆站在王平身前,怒问道。
“翼德?”王平被张飞突如其来的愤怒给吓得愣住,他是云襄西旅最后收的一名将领,对他们与郭图之间的纠葛并不知之甚详,所有不由得问道:“这郭图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岂止是深仇大恨!”张飞扭过头来,瞪了王平一眼,道:“此人三分四次害咱们公子,处心积虑想要对付公子,你说算不算有深仇大恨?他在哪里我这就收拾他……”
“翼德!”辛毗与张合急忙下了台阶,挽住张飞的胳膊,好言相劝道:“切莫鲁莽,切莫动气!”
“儁乂,先生你们放开我,让俺去教训教训他,别让以为咱云军是好欺负的。”
张飞说着就快挣扎开二人的束缚,云襄突然站起身,一面走向正在扭动的三人,一面安抚道:“翼德,为将者岂可只有匹夫之勇,而无智者之虑?先让子均把话说完。”
张飞顿时像束了缰绳的野马,变得温顺下来。
“公子,郭图到咱军营中对众将士一阵数落,说公子无论多尽心尽责办差,终不过得了个小小县令……”王平皱了皱眉,继续道:“还说劝文仕他们早早另投他人麾下,才有出头之日。”
“郭图收到消息的速度还真是惊人啊!”戏志才微微一挑眉。
“是啊!”荀彧也不由得惊呼道:“这离退朝还有些时候,我这消息也是托人从宫中辗转才带出来的,他怎么会比我还要快知道天子只是封了公子一个县令而已?莫非他有未卜先知之能?”
他的话刚刚传入云襄耳朵,就看见云襄平静的神情微微一怔,旋即呈现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是袁绍!”
“袁绍?”管宁的目光凝在云襄脸上,疑惑道:“公子这是何意?”
荀彧见云襄一下子就看到了事情的重点,不由浮起赞叹之色,道:“公子真是聪明,一点即破。试问谁还能在何进的耳根旁拨弄是非,若是袁绍向何进道明,让天子赏公子一官半职,恐怕公子就要久居洛阳,这样日子一久,金子总会发光,届时公子锋芒毕露一展拳脚,岂不就是他们失宠之日?试想何进会怎么做。”
“好一个袁绍,真是有自觉形秽的觉悟。”戏志才讥笑道:“公子,只怕日后你在这为官的路途上,是会越行越远,恐难有出头之日。”
“那才之和文若可要考虑清楚,云襄也许这辈子都只能是布衣百姓,无官无衔,你们是否还要随我回朱虚县?”
“公子说笑了,我二人诚心加入,又岂会在乎这些。”戏志才袒露心迹道:“况且戏某不过一介布衣,谈何委屈,倒是文若不知道能不能放下身……”
“才之!”荀彧厉声打断道:“你我相交多时,我的心思你还不懂吗?公子,荀某愿一生追随公子,不恋权势,不谋官衔。”
云襄定神想了想,一边点头赞许二人高风亮节,一边以手托下巴,沉思道:“郭图恐怕不仅仅是到咱们军营里耀武扬威吧。”
“是的,他还带人搜了咱们不少营帐。”王平经此提醒,忽然想到:“似乎在找谁?”
“果然!”云襄抬起头仰望着威严直挺的松树,幽然道:“这下才想到探营,搜寻元图的下落。”
“什么?”辛毗有些吃惊,“他对元图的死有所怀疑了?”
“多半也只是猜疑吧。”云襄漫步走到松树边上,用手抚摸苍老嶙峋的树皮,“不过,纵然他在聪明,也想不到元图早已经被文仕秘密护送,跟咱们走了不同的路回朱虚县。”
辛毗边听边颔首道:“这一切还要多亏公子料事如神,事先在弘农城就让文仕带着元图他们,走了另外一条路先行回朱虚县。”
“也不知道文仕他们现在到哪里了,是否已经出了颍川地界。”云襄想到这里,眉宇间猝然闪过一抹担忧之色,心中隐隐有一阵莫名的作祟感,悄然而生,他不禁暗暗皱下眉头,为司马言此番第一次单独行动捏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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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之间,庭内众人纷纷陷入沉默,张飞拧着眉头暗忍冲动,王平憋着担心未曾开口,亭子里的管宁、辛毗双双犯了难,戏志才舔茶送水也不发言,唯独荀彧一副面色坦然的样子,缓步走到云襄身边,问道:“公子,我们荀家在颍川也有些势力人脉,不如我让管家捎封信给族里兄长叔伯,请他们代为照顾?”
云襄微微叹息一声后摇头道:“这倒不用。如此反而容易引人注意,我现在担心的不是他们会不会遇上山贼乱党,而是途经兖州泰山等地,能否顺利避过别人的耳目。”
“泰山?”荀彧眸色稍有偏动,目光凝视在云襄脸颊上。
“虽然说文仕性子有时候急切了,但对付一般毛贼草寇不再话下,身边又有老管相助,加上元图的智谋顺利通过颍川应该没问题,不过接下来的泰山郡我听说哪里的多个守城县令都与袁家交好,难保不会出什么岔子。”
“泰山郡。”戏志才放下茶壶,起身向荀彧提问道:“文若,你心里早有人选和法子为何还不告诉公子。”
“文若,你有办法?”云襄有些惊讶,忙回过身来追问道。
“说起泰山郡,在下确实有些法子可助文仕他们顺利瞒过各城守将。”荀彧淡然一笑道:“我与才之有位故友林乾乃泰山人士,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常年居住在泰山上,我即可修书一封托快马送去,请他下山相助。”
“可他又不认识文仕,文仕也不认识他啊!”张飞突然插话道。
辛毗一面点头一面赞同道:“翼德这回倒是说到点子上了,只怕他们双方俱不认识,事情就难办了。”
云襄想了想低眉瞄了一眼怀中之物,脑门顿亮道:“无妨,只要有此信物文仕必会相信林乾乃我们所托之人。”
“什么信物?”张飞喃喃道。
“就是我的随身之物。”云襄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折扇,递到荀彧面前,笃定道:“普天之下扇子固然多,但这把我想文仕不会认错的,就一并带给文若那位故友吧。”
“如此我这就去办。”荀彧接过折扇也不赘述,转身就去往书房走去。
“对了。”辛毗将双掌一合,恍然道:“子均,郭图现在可还在咱们营中闹事?”
“已经被猛元兄弟俩给吓唬走了。”王平愣愣道。
“猛元他俩?”张飞露齿一笑道:“看来他兄弟俩也挺厉害的嘛。”
“这里是洛阳,郭图不会善摆甘休的。”戏志才举杯一饮,喃喃自语道:“他一定还会再来故意骚扰,挑起事端好借助袁绍在洛阳的地位家世,对公子进行更好的打压。”
听到这里,云襄的眉头突然一挑,戏志才分析的句句属实,明澈的眼眸忽的一滞,凛然道:“不行,我得上军营看看,免得出什么差错。”
“公子!”戏志才忙放下茶杯,随众人纷纷起身,不敢懈怠。
“才之说得不错。”云襄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翻过高墙往西面的宫墙皇门瞟去,“这里毕竟是洛阳,袁绍家在这里根深蒂固,举足轻重,我们绝不能再此与他们发生矛盾,否则连皇甫嵩也未必能保得住咱们。”
“袁绍真有理由跟咱们如此大动干戈?”
云襄看了管宁一眼,淡笑道:“幼安,莫忘了跋扈之人行事岂有理乎?”
管宁听着脸颊一抖,“亏我当年还以为他们袁家四世三公,享誉天下圣贤美名,有心投身,实在是想想也觉得不寒而栗。”
“袁家地位虽不比何进,但是人脉广布天下,其势力不容小觑。”辛毗笑含讽意,“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这些乌鸦迟早会做林空鸟散的。”云襄淡淡道:“佐治、幼安、才之、儁乂你们就留在文若府上,暂且不必露面,我与翼德、子均先行回营看看便可。”
“是,公子。”
众人知道军中有云襄坐镇,纵使十个郭图百张嘴也扰乱不了他的心,便不再多问,随着三人过了长廊送至大门口后,又返回庭院这时去写信的荀彧才出了书房,听戏志才一番复述,暗暗赞许云襄能屈能伸后,叫来府上管家派了快马将折扇同书信连日送往泰山。
当云襄同张飞、王平二将飞马由洛阳城西门而出,赶到云军驻扎的城外十里地,军中一片狼藉,许多士兵正在重新搭建营帐,不少铜铁锅瓢被掀翻在地,看样子郭图在洛阳的行为更加猖獗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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