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你们是一家人,那我岂不是个笑话?
林海蓝慢慢转过身去,当看到只穿着一件白色浴衣站在卧室门口的贺承渊时,她心如刀割。
即便她在这扇门打开之前设想过无数种面对面相见时的心情,都无论如何也抵不上真正看到这一幕时的心碎。
尤其是当何茉绕过她的身边,极其自然地伸出双手牢牢攀住他的手腕那刹那,林海蓝突然不知所谓地笑了一声。
也就是这一声笑,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陡然变得僵冷下来。
“海蓝。”贺承渊拉开门的瞬间脸色很明显地僵硬了一下,脸色苍白,是在她面前从未表露过的过分的白。
这么冷静持重的男人,素来对一切都是那么游刃有余,面对危险甚至都是不动声色的,而如今,他这样的苍白脸色却令人只觉得无比悲哀。
他怕什么?
林海蓝在这一刻很想调头就走,潇潇洒洒地离开。
但她没有,她只是动也没动地站在原地,一边冷眼看着,一边又何尝不是因为——她根本无法挪动脚步。
事到如今,她仍旧留恋。
相信这个在她最狼狈时期给予她依靠的男人,将她宠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男人不会轻易背叛她。
即便这种信任在此时看来毫无根据。
但这就是爱之过深不是吗?
她听见自己毫无起伏的声音,平静得简直不该是一个捉奸的正室该有的,“你不是说你在公司吗?”
贺承渊闻言,骤然上前,想来拉她。
“承渊,你昨晚几乎没睡,不要逞强了好吗?”何茉声色皆很温柔地拉住他,说话的时候她全身心地将注意力集中在贺承渊的身上,仿佛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听起来充满暗示。
一个女人能有多大的力量,可以硬生生拖住一个人的脚步?
除非是他自己不是真的想走过来。
林海蓝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奇怪的人,为什么明明该哭的时候她总是只能笑。
贺承渊没有看何茉一眼,左臂用力把她甩开,顿了顿,才快步走上前来,谁知大手一握上她的手,他脸上的神色顿变,要说出口的话转而变成,“你发烧了,烧得很厉害!”
怪不得浑身像被大火熊熊燃烧着似的,她忘了,原来她正在发高烧。
“你还关心我吗?”林海蓝低低一笑,剥开他的手指,贺承渊却将力道收到愈发紧,紧得她怎么剥都剥不开,“海蓝,我先送你去医院。”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解释吗?为什么不解释?因为你怕再出口又是一句谎言吗?”林海蓝憋着一股劲试图把自己的手指从他手掌中抽出来,脸上的笑容始终不变,她直直地对上贺承渊深邃的眸子。
女人啊,一旦陷入爱河都是没有任何尊严可言的。
即使是一句谎言,也好啊——
贺承渊轮廓分明的五官上染着一层浓郁的阴霾,但仍是没有反驳,只是又靠近了她一步,企图把她揽入怀里。
林海蓝怔怔地看着他一如既往满是疼惜和宠溺的举动,就在她几乎在这种绝对的疼爱中轻易被他揽入怀里时,她的目光陡然落在他的颈深处靠近锁骨的地方。
椭圆形的,暗红色的痕迹就这样猛地刺瞎了她毫无防备的双眼。
宛如一个昭示所有权的标记,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那个位置。
“啪——”
伴随着巴掌声的是林海蓝因为情绪激烈起伏而骤然颤抖的身体和嘴唇,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会推得开这么样一个大男人。
她想说话,但嘴唇抖得太厉害以致于无法发出一个声音。
“承渊!”何茉冲过来扶住贺承渊,用自己纤瘦的身躯挡在他面前,“林海蓝,你听我说,其实……”
林海蓝二话不说抬手赏了她一记狠狠的耳光,何茉被打得一个踉跄,刚震惊地睁大眼看向她,她再赏了她一耳光,然后没有由着她摔倒,而是拽着她的手臂正反手连扇了四五下。
“你一个小三,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替我的丈夫解释!”林海蓝看着因为她的拉扯,何茉敞开的衣领中斑驳的吻痕,双目血红,她目色如刀地看着脸颊红肿不堪的何茉,冷然道,“何茉,脸不是别人给的,而是你自己挣得,既然你愿意当小三,就要有当小三的觉悟,别怪我这个正室不客气教训你!”
“海蓝,冷静点。”一双温暖如初的长臂从侧面环住她颤抖不已的身体。
林海蓝侧面望了一眼抱着自己的男人,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只有眼底深处暴露出她的悲痛。
“我打她你心疼了?”
“不。”贺承渊毫无迟疑的回答。
何茉的表情怔了一怔,流露出几分伤痛。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卧室里悄悄走了出来,他双手绞在一起,沉默地站在门边,表情木然,一双大而乌黑的眼睛却是一动不动地盯着贺承渊。
那眼神甚至是比看他自己的妈妈还要充满依赖的。
须臾,小原慢慢走了过来,他走到贺承渊身边,抬起小手轻轻攥住了贺承渊的浴衣,虽然没有说话,只是就这么拉着衣服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趾头,却顷刻间让林海蓝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坏了,被滚烫的热流烫得五脏俱腐。
“小原。”何茉跑过来,本想把小原抱起来,但小原挣扎了一下不要她抱,她便蹲在原地搂着小原,靠在贺承渊的身旁。
一个简单的场景,完全把她一个人排斥在外面。
就好像,她林海蓝才是这个家庭的入侵者。
她笑了笑,缓慢而坚定地把贺承渊的手硬是从自己身上一寸寸剥开,“贺承渊,你看,在这里,只有我才是个笑话。”
“不是。”贺承渊皱眉看着她,“小原并不是我的儿子。”
何茉倏地抬头,“承渊,小原他……”
“不是。”贺承渊冷漠地低头看了一眼何茉,只是视线在掠过小原时,稍稍柔和了些许。
“不,他是……他是……我知道我因为赌气骗你是我不对,但他出生的时候你也在不是吗,你看着他出生的……”何茉脸色煞白,仿佛受了极大刺激。
林海蓝听不下去了。
她甩开贺承渊的手,看着他们争执,中间站着一个与他们都有关联的孩子,她是真的觉得站在这里的自己是个笑话了。
贺承渊抬脚的时候身体滞了一下,林海蓝垂眸,看见那影响行动的是他曾经受过伤的右边大腿。
是不是昨晚太忘乎所以,透支体力了?旧疾复发了?
没关系,何茉也是医生,没有我也没关系。
林海蓝想说话,可声音久久发不出来。
“海蓝。”贺承渊的眉因为旧疾疼痛狠狠皱了一下,却仍是把小原的手果断拿开,不迟疑地追了上来。
这时,林海蓝堪堪拉开门,她也没有躲,只淡淡地望着贺承渊一身棉白的浴衣,轻声说,“你确定你要穿着别的女人为你准备的浴衣追到大街上来吗?”
“每一次,我都选择相信你,只是这一次,我坚持不了了。”林海蓝笑得天真,“你总叫我笨丫头,但你不能因为我笨就欺负我啊。”
她的脊背挺得直直的,拉开门,毫不犹豫地离开,就如她直截了当地闯进来。
脚步,竟是没有丝毫停顿的。
呵呵,她输了,但至少输也要输得漂亮,所以她一直把脊背挺得笔直。
直到从电梯里出来那一瞬间,她的脚步猛地一个趔趄,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重重撞在电梯外的垃圾桶上。
输了就是输了,转身转得再漂亮也掩盖不了这个事实。
林海蓝撑着垃圾桶的顶盖勉力站起来,脸上再也保持不住方才的洒脱和决然。
正室小三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大家都很明白,被选择的那个才是有恃无恐的那个。
就像她自己所说,她每次都选择相信,她想相信,但亲眼所见,还要如何自欺欺人说没看见?
上一段婚姻已经因为一次次的伤害变得极端狼狈不堪,她再也无法回到过去那种生活。
就算现在全中国的男人心照不宣的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她亦无法接受。
宁愿快刀斩乱麻,痛快认输。
只是——
心里怄出的血,是吞回去?还是吐出来?
已经交付得一丝不剩的感情是白送出去还是收回来?
无论哪种,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办到的事。
她死死抿着唇从楼里出来,在闻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她终于再也憋不住了,高烧烧得她全身滚烫,胃里一阵剧烈翻滚。
她猛地扑到旁边花坛边,干呕起来。
手机响了起来,她却没有半分力气伸手去拿,整个身体不受自己控制。
当神智浑然不清时,她突兀地扯了扯嘴角。
原来遇到这种事时,什么正室计谋一百八十条,招招斗倒小三,夺回丈夫的心,都是假的,此时此刻,任何一个曾经深爱过的人都无法真的那么冷静,她的全身都麻木了,每根手指都在发麻,胸腔里心脏疯狂跳动,宛如要破胸而出。
当她将肚子里的酸水吐得一干二净,正试图撑着花坛站起来时,一个带着凉意的东西轻轻贴到了她的脸上。
她迟钝地扭过头,先是看到了一瓶矿泉水,接着,那矿泉水瓶移动了一下,露出了后面那张斯文的脸庞。
“你怎么在这里?还病了?”黎尉把矿泉水放在旁边的花坛上,欲扶她一把。
林海蓝自己站了起来,避开他的手,但把矿泉水拿了过来,喝了一口,吐过之后不漱口她甚至不敢开口说话。
拧好矿泉水瓶,她才摸了摸滚烫的脸,看向黎尉,“谢谢你的水,黎先生,我先走了。”
“你在躲我?”黎尉也没拦她,只是看着她。
林海蓝脑中一片混乱,根本不愿意说话,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多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再呆下去。
“如果你是来找家人的,请自便。”林海蓝满心疲惫,不想和与何家有任何关系的人多说什么,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
“我住在这里,刚出院回家,早晨下来走走。”
住在这里?
是吗,所以何茉和何老当初会住在这里也是有预谋的咯,靠这个哥哥的能力,他们可以轻松地办到许多原先办起来有些困难的事。
为了从她这里夺走贺承渊,简直是煞费苦心。
林海蓝握着矿泉水瓶的手指收紧,以致于水瓶都发出了卡啦卡啦的声响。
《坐火车体力透支,睡死了,好在赶在12点前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