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真相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面前这怪异的一幕。两个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老牛定定的搂在一起，让人陡然而生出一种怪异的别扭感。
那适才一直全身裹在黑色雾气里面的这个老牛脸色严重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了，似乎那奇怪的黑刃扎在他的身体中，虽然并没有见到渗透出一滴血来，可是已经将他的精气神全部吸得干干净净。
而刚刚才跑进来的那个老牛却是一脸的迷惘的呆立不动，似乎还沉寂在巨大的震惊之中。
“小风，来扶我一下吧！”那胸口扎着黑色刀刃的老牛勉力回头瞧向我，脸色露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意。
由于先前被这黑色人影突然散去浑身的黑雾露出真面目后居然是老牛的这一事实给震惊到了，以至于我没怎么注意留神，现在他回头对我说话，我方才察觉出有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老牛……怎么看上去有些不对的样子？
的确，作为朝夕相处的死党加同事，我闭着眼睛也能勾勒出老牛这家伙的长相。可是现在眼前这个一脸疲惫的老牛，我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怪怪的啊！
不期然的，我瞟了一眼身旁的阿乱，现在阿乱已经看上去约莫只有七八岁的模样了，依旧是那副双眼紧闭的模样，似乎已经人事不省。
遽的，我突然明白眼前这个老牛为什么看上去怪怪的了。眼前的老牛给我的感觉，跟一旁的阿乱是截然相反的！——如果说阿乱现在看上去已经变得如同七八岁模样大小的小女孩，那眼前这老牛就如同大了好几岁的样子！
看我呆在原地不动的样子，老牛艰难的笑笑，道：“先帮我把他们俩放一起，然后我再跟你说吧……时间，应该还有一点……”
我如梦方醒，连忙上前搀扶老牛。走到近前我才发现，另外一个老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陷入了跟阿乱一样的境界，竟是圆睁着双眼停在那里不动，就好似静止在那里一般。
照着胸口上插着黑色刀刃的老牛的指示，我将另外一个老牛和阿乱放在一起，并排靠在长长的靠背椅子之上。而胸前插着黑色刀刃的这个老牛也在对面坐了下来，他异常小心的不让那柄诡异的黑色碰到面前的长桌，即使隔了有很大一块空隙，他也是谨而慎之的将桌子又推开了些许。
“好了，听我说吧……”这家伙轻轻喘息了一下，冲我点点头，开始说了起来。
“我，是来自三年后的老牛……别说话，我知道这很不可思议，但是……请先听我说完吧……”老牛伸手在我面前摆了摆，示意我别打断他，我只好将即将冲口而出的疑问又咽了回去。
老牛对我有些抱歉的笑了笑，随即道：“当初跟阿乱分手以后，我认为是因为经济方面的缘故，因为没有钱，买不起房子，那么我们只能因为这无情的现实所迫，最终黯然分手。所以我开始尝试淡忘，试图忘记关于她的一切。可惜……我做不到……”他有些神伤的样子，接着道：“2013年，是的，也就是三年后，我突然想到一个可以扭转这个一切的可能，这个契机如果成功的话，那么我应该就可以改变关于这一切！”
“是什么契机？”我终于忍不住了，不由得开口问道。
“这个你应该也不陌生的。”老牛出奇的并没有责怪我打断他的讲述，憨厚的笑笑说：“那就是……太平御览！”
“啊！”我不由得惊呼了一声，太平御览，就是那个我跟王瀚冰以及念苍生连续跑了几天差点没把我们折腾死的那个该死的梦幻跑环！
可是……那个太平御览的主体不是以小萝莉龙小希的本体作为能量提供才运作的么？而且前不久我们才刚刚折腾完一场，难不成三年后这个见鬼的太平御览又能够运作了么？
“不要问我为什么。”老牛有些不自然的说：“在许可的范围内，我可以告诉你的东西我都会告诉你，但是……有些我不能说，抱歉了小风，规则所限……”
“规则？什么规则？”我下意识的接口道。
老牛静静的看着我。
我：“……这也是禁止说的一部分吧……明白，你继续说吧。”
老牛感激的冲我点点头，道：“关于三年前你跟王瀚冰解过的那场太平御览的九章任务，我也曾听你们说过，所以虽然这九章任务要求的东西和完成条件都很匪夷所思，但是经过努力，终于还是堪堪的完成了……最后，我完成了整个九章太平御览的任务，取得了最后的奖励！”
“最后的奖励？就是那个脱离因果的奖励是么？那个不是只能用来作为给小希解开本体和意识体的束缚么？”
“不止这样的……”老牛摇头道：“所谓脱离因果，只是一个广义的泛称罢了，从细的来解释，有各种具体调整的。所以，我最后第九章的因果脱离奖励，我选择将我跟阿乱的分手结果改变，想要变成我们可以在一起的结果……”
“这个愿望满足了么？”我瞪大了眼睛。
“没有。”老牛的语气有些落寞，“最终信息的回馈是因果断裂，无法调整。”
我：“……”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反正应该就是没有办法实现我的愿望的意思吧……”老牛眼睛闪烁了一下，接着道：“但是，这不能阻止我的决心，如果不能够在现在来改变之前已经确认的结果，那么我可以去到过去在事情发生之前来扭转这个局面！而似乎是为了弥补不能实现我的愿望，太平御览第九章任务奖励变成了我可以拥有摆脱六道束缚的能力，自由穿越时间。所以，我开始回到过去……也就是大家所认知的……穿越！”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的我欣喜若狂！”老牛的声音徐徐在我耳边继续道：“拥有了这个能力以后，应该就可以穿越时空，去到当初我们分手的时候，去阻止阿乱跟我分手。不就是经济的原因么？都穿越了，钱还是问题么？”
老牛停了停，闭上了眼睛，脸色也变得有些发青。
“可是……可是我错了。”
他肩头有些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胸口的伤口疼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接着道：“第一次，穿越很成功，我如愿以偿的来到了2006年，趁着股市大好的时候，狠狠赚了一笔，然后我很轻松的就赚够了房子的首付，接下来就很顺利，我跟阿乱也就顺理成章的订婚了。然后……在去她家的路上，我被车撞死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道：“死了？那你现在在我面前的是什么啊？”
“小风，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我太平御览的最终奖励是超脱因果，所以，所谓的因果轮回对我不存在束缚的。”老牛淡淡道：“就在那辆巨大的卡车撞过来的一瞬间，我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我逆转时间启程的那一刻！”
我皱眉看着老牛，他坦然的看着我，道：“打个比方吧……脱离了因果的那一刻，就好像我在玩一款单机游戏，在出发穿越时空去改变过去的时候，就已经存好了一个档，如果进展顺利，那么就一路进行下去，可是如果不小心失败了，那么就可以读取之前存的进度，回到出发之前！”
我：“……”
“接着，不死心的我再度重新出发，这一次，我依然很顺利，我跟阿乱再度准备结婚，于是，我没有在结婚的当天横穿他们家的马路，而是选择从小区后面的围墙翻墙而过。这一次，那辆肇事的车辆终于没有撞到我。”老牛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似乎有些沮丧，又有些莫名：“可是……在当天晚上，我却死在了那场宾馆的大火里！”
我有些若有似悟，之前阿乱跟我说的，她穿越时间去想纠正自己跟老牛的过去，不也是这样的么？老牛原本是要在婚礼当天被车撞死的，而阿乱穿越时空修正了这个惨剧，但是最终老牛依然逃脱不了在宾馆失火被活活烧死的厄运。
而现在这个三年后的老牛……
“跟上次一样，我再度在自己被烈火席卷的那一刻，重新回到了穿越出发的原点。”老牛脸色发白，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成拳，说：“于是，我马上开始了第三次穿越……”
“然后你仍旧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是么？”我看着他说道。
老牛凄然的点头道：“没错，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不管重新来过多少次，不管我有多么的小心，我依然是会在跟阿乱结婚之后就横死，呵呵……最好的记录也不超过24小时……
可是只要我不去跟阿乱结婚，我就可以完全无碍的生活在每一个我愿意到达的时空和年代，甚至当我不愿意了，就可以瞬间抽身离开，依旧回到之前获得穿越能力出发的存档点，2013年……”
“等等！有些不对呀……”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忙道：“念苍生曾今做过分析，说时间存在无限的可能性，也就是不同的时空都有可能存在一个不同的你我，那你每次穿越到过去，遇到过自己么？”
“他说的没错。”老牛轻轻的说道：“的确，每个时空其实都应该会有一个按照既定时空节奏运作而存在的我，而为了维系每个时空固定的能量守恒，那么当同一个人处于不同时空的个体发生接触的时候，那么就会产生互换，以维系时空的平衡……但是，你不记得了么？获得太平御览第九章奖励的我，因果脱离之后的我已经不能算六道众生的存在了，而我这所谓的穿越时间，其实就附身到不同时空的那个老牛身上，去接手他的一切！”
我有些悚然的看看老牛，再看看一旁呆坐不动的那个老牛，难不成这个老牛……
“他的话，一会再说吧。”老牛伸手想去摸胸口那把奇怪的黑刃，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继续道：“所谓附身，其实也就是我成为那个时空的自己，如果我离去，或者死去，我就回归到我最早开始穿越的那个存档点，而之前时空的那个我，就依然按照既定的轨迹运作，所以我在各个时空里不断尝试，想找出安然跟阿乱结婚，而自己不死的那种可能，也就是这个时候，我看见了你跟那个灵能力家族的女孩子参与的关于小白的事情，我甚至在获得了猫宝能力之后去跟阿乱结婚，但是我依然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
……经过数十次的尝试，我最后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说到这里，老牛停了下来，眼睛霎也不霎的看着我。
我没接话，屏住呼吸等待他继续讲下去。
“那就是……我跟阿乱是注定了不可能在一起的，只要我们一结婚，那么我就一定会死。”老牛惨然一笑，眼角似乎有些许晶莹。
“什么意思？”我愕然的追问。
“很简单，似乎所谓的命运是真的存在，改变了历史，但是结果依然不会变。”老牛泪水悄然滑落，“我跟阿乱，注定是没有可能在一起的，即使强行修改，但是最终结果依然是不可能在一起！”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所以，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分手，看着她伤心欲绝的神情，我心如刀割。不过我不断的催眠自己，这是为了我自己，而不是为了她。我只是一个自私的人而已。我清楚的知道，离开，对我们两个人都是好事。”
“可是，我没想到……”老牛有些凄然，“当我回到我的那个时空之后，万念俱灰的我也就认命的放弃了这些无谓的挣扎，因为我很清楚即使我不甘心的拼命去企图修正，到最后依然是一场空。然而，一个偶然的机会，lulu告诉我，阿乱要结婚了……
平心而论，如果说我没有任何失落那是胡说八道，所以我最后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内心冲动，决定最后去看一眼阿乱，看看如今的她，作为新娘的她……
然而，偷偷赶去婚礼现场的我，却惊恐的发现，那个阿乱根本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阿乱！大惊失色之下的我冲了出来，大声追问这个所谓的阿乱到底是谁，可是……所有的人都告诉我，我面前的这个陌生的女子就是阿乱！而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她不是阿乱！紧接着，那个所有人都证明她就是阿乱的女人很诧异的问我：‘你是谁？’——没错，她也跟你先前看见阿乱家里的那个阿乱一样，根本不记得我！”
“大惊失色的我又开始回到过去，经过几番周折，我才明白，阿乱竟然不知道什么缘故，居然比我还更早一步，通过觉醒了预知梦的能力，并且还得到了时空的种子，她也像我一样，想要穿越时空改变过去！”
我不由得楞住了，转头看看正躺在一旁的阿乱，她那幼小的脸庞正裹在那件宽大的奇怪风衣里面，风衣上两颗硕大紫色水晶般的纽扣映照得她的脸色好不安详。
另外一个老牛则是满脸惊愕的睁目端坐在那里，任凭阿乱的头轻轻的斜靠在他的肩上。
老牛接着说道：“可是，似乎……她跟我不同，我是通过了太平御览第九章得到了奖励，脱离了六道束缚从而可以自由来去时空，而阿乱似乎并没有这个优待，即使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获取了时空逆流追溯的种子，但是以她普通人的躯体，做出这种穿越时空改变过去的逆天举动，就会遭到时空逆流的可怕惩罚！结果仅仅一年不到，她的身体就开始不断地变小，最后完全消失。与此相对应的，为了弥补她消失之后的空白，所以时空的修正力量使然，便制造出了一个并不是她的她！而这一切……我只能仅仅看着，做不了任何事。”
“我也想过阻止她穿越，可不知道为何，我怎么干涉不了她的行动，即使附身在老牛身上，到了那一天都会出现各种意外来阻止我的脚步。最终我赶到那里，就只剩下那个扭曲的时空漩涡在无声的嘲笑着我！”
“然而，在我几乎已经绝望的时候，事情突然有了转机。”老牛拭去脸上的泪痕，突然道：“我知道了一种可能，一种可以改变这个无限死局噩运的方法！”
“什么方法？”我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所谓我跟阿乱的死局，应该是注定了不可能逆转的了，也就是说，只要我跟阿乱结婚，那么我就一定会死，而当我死了，我跟阿乱也就不可能在一起了，……”
我点头，心跳也陡然加速了不少。
老牛脸上亮起一抹异常的潮红，似乎兴奋了起来：“咋一看，这个死局是绝对无解的，我跟阿乱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一起的……可是，却有一种方法能够破开这个无限循环的死结！”
老牛一字一句的道：“那就是……我先死掉，然后我才可以跟阿乱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