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自己已经是苏氏这边的人了,人家待自己也不薄,这事儿,没准儿是她授意的呢。这时候才良心发现去做好人,是不是太可笑了?自己与徐家大小姐也不熟,也没得过她什么好处,而二小姐和三小姐一出手就是真金白银啊,傻子才不要呢。
但是……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自己还怎么吃行医这碗饭?徐掌柜虽然不待见大女儿,可在他眼里,大女儿总比自己这个外人要强许多,这万一……惹恼了徐掌柜,自己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侯大夫十分犹豫,终于睁开了眼睛,努力地不去看桌上的银子和金子。
徐慧瑛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着急地问道:“侯先生想出办法来没有?”
侯大夫笑了,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二小姐方才说,腿痛?”
徐慧瑛不耐烦地说:“没错儿,我腿痛,所来才买了膏药来帖。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膏药不管用,我需要改一改。”
侯大夫故意用犹疑不定地口气慢慢说:“这个么……想要改,也不难,就是要费些功夫。”
徐慧瑛一听可以改变,立刻眼睛一亮:“费工夫不怕,只要能改了就行。你快说,什么办法?”
侯大夫吞吞吐吐:“可是这不太好吧。也许不是膏药不好,是二小姐贴的时间短,药效还没显出来呢,万一被我弄坏了那些膏药,二小姐日后怨我,我可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
徐慧瑛急忙表态:“不会的不会的!我怎么能怨你?这事儿呀,只有咱们三个知道,我妹妹,你放心,她不会说出去的。日后若是万一有事,我也决计不提侯先生半个字。”
两人心照不宣。
侯大夫这才说:“二小姐能否拿一贴膏药来我看看?”
徐慧瑛递过去了一贴膏药。
侯大夫接过膏药只瞧了一眼,就差点儿背过气去。因为这膏药,正出自自家的“侯记万全堂”。这还是自己家里祖传的秘方儿呢,专治风湿,对于腰肌劳损跌打损伤也有一定的疗效。这一贴膏药,价值不菲,因为里面加了很多的名贵药材。当时自己和父亲学习制作这种膏药,费了很大的功夫,因为这种膏药对药材比配、熬制火候和晾干的时间都有很严格的要求,而且熬制膏药的房子里只有他们父子俩,旁人不得观看。如今,他的父亲已经过世,换成了他和他儿子在那个房子里面做膏药。
侯大夫拿着膏药,哭笑不得,心想自己这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居然要破坏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膏药,而且还是祖传秘方制作的、价值不菲的膏药。
侯大夫以为这膏药是徐慧瑛自己买来然后再弄坏了去陷害徐心然,却没有想到是姜雨晨买的。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还在犹豫着该不该答应。即将到手的真金白银,他舍不得;可家里祖传下来的膏药,他也舍不得。
挣扎了好一会儿,侯大夫才痛下决心:选择真金白银。毕竟,有了真金白银,还可以再制作膏药。
可是,区区十两银子和十两金子,侯大夫还是觉得这收支不够平衡。于是故意为难道:“明天我可以给二位小姐送来一些药粉,你们千万不可叫人知道,自己在每帖膏药上面撒一些,然后在火上微微烤一下,千万别离火太近,也别烤的时间太长,以免把膏药烤焦,再者也容易将药粉的药性给烤没了。然后,拿一根小擀杖,将药粉压到膏药里面去,这样,可以使药粉的药性很好地融化到膏药里头,就可以改变膏药的性状了。”
徐慧瑛喜不自胜,恨不能现在就干:“原来也不是很费劲儿。侯大夫,那你现在就回家去制作药粉,晚上将药粉拿来吧。”
侯大夫苦笑道:“哪儿有那么容易啊,二小姐?这药粉需要研磨得非常细,洒进膏药里面才会有用,而且还需要好几味药材配起来才行,不单单是一味药就可以的。”
徐慧瑛催促他:“你你就赶紧去做啊!你放心,那些药粉,我会另付钱的。若是日后我确实见到了效果,还有赏钱。”
听到徐慧瑛说会单另付钱,侯大夫这才满口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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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然,你好些了吗?”徐慧瑛带着徐慧玥坐在徐心然床边,用关切的口吻问道。
第二天吃过晚饭后,徐慧瑛带着徐慧玥来到望月轩。
徐心然本来依旧想要绿云挡驾,可徐慧瑛对绿云说,是姜公子托她们带了膏药来,绿云不好意思只拿膏药不请人家进来,只好看着她们进来,又听着她们说些假惺惺的关心的话。
徐心然笑道:“多谢二位妹妹,跑这么远的路来看我。”
徐慧瑛极力压抑着嫉妒的心情,不让自己的心情有半分流露:“昨天一大清早,表哥就去给你买了膏药来,可是你睡着了,他又不好打扰,只好让我们来带给你。”
“表哥真是个细心人。”听见这个,徐心然吃惊了,她原以为姜雨晨说说就算了,可没想到人家还真的把膏药买来了,而且还是昨天一大清早去买来的。徐心然心底涌起一丝暖意,心想若是遇见人家,一定要好好道谢,自己的父亲都想不到事情,人家想到了,这份关心,实在是难得。
徐心然看见徐慧玥的脸色不大好,急忙又说:“也多谢二位妹妹,真是辛苦你们了。”
徐慧瑛说:“都是自家姐妹,说这些做什么?表哥说,这膏药效果很好,一会儿我们走了,你就先贴上看看。若是用着好,我和我娘说,再给你去买一些,不能总是叫表哥破费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徐家连一点点买药的钱都没有了呢,净盯着亲戚的荷包。”
徐慧瑛特意提到银子,是为以后做铺垫。这一次,姜雨晨买的膏药并不多,也就是十贴,因为不知道对不对症,所以没有买得太多,让徐心然先用着,等确实见到了效果,他再去买。徐慧瑛之前对侯大夫说自己买了很多,不过是个借口。徐慧瑛的打算是,若是以后徐心然需要贴膏药,那么就由自己去买,这样,自己想买哪一种膏药就买哪一种,想怎么对膏药做手脚就怎么做,反正从膏药表面,谁也看不出来。到那个时候,徐心然这双腿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徐心然心里却盘算着,徐慧瑛这话倒提醒的是,哪里有让亲戚花钱给自己买药的道理,于是问道:“那表哥买这些膏药,用了多少银子?”
“这个我可没问,不过我想,大约一两银子,也就足够了吧。”
徐慧瑛其实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只是胡乱猜的,可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十贴膏药,还真的总共花了一两银子。当然普通的膏药没这么贵,可这种膏药是侯记万全堂的祖传秘方所制,里面有很多名贵药材,有些药材不单纯是植物,还有昆虫,很难捕捉,所以,一贴小小的膏药,就要一钱银子。这若是普通人家,是舍不得买的,可姜雨晨不在乎这点儿银子。
徐心然本打算等自己好一些以后见到姜雨晨,当面将银子还给人家,同时还要郑重其事地道谢。可一错眼,又看见徐慧玥那鄙夷的眼神,就仿佛在说,你可真是眼皮子浅,我姐姐都说这么明白了,你还装糊涂?难不成想要我们姐妹俩替你出?还是想白占表哥的便宜?
徐心然倒不是单纯地在乎徐慧玥的鄙夷,而是担心她一转身就出去胡说八道,再添枝加叶的,还不定把自己说成是多么卑鄙无耻的人呢,或者再引起父亲和苏氏的误会,弄得两家亲戚尴尬。而且她根本没有想到徐慧瑛的心思,心想请她转交银子也没什么,以后自己可以问姜雨晨的,何况徐慧瑛何曾将一两银子放在眼里了,所以她想了想,觉得徐慧瑛不会贪污掉这一两银子的。
而且自己现在手头也比较宽裕了,前两天父亲才给了七八两银子,于是吩咐绿云去拿来一两银子。
“妹妹,这是一两银子。”徐心然将银子递给了徐慧瑛,“这两天我不出门,可能不大容易见到表哥,这一两银子,请你代我转交给他,就说我这两天不出门,不能当面向他道谢,改天一定好好谢谢他。”
徐慧瑛眼珠一转,笑了:“你也太着急了,表哥要在咱们家住十天呢,等你好了再给他也不迟啊。”
徐心然说:“总是亲戚,不好意思。麻烦妹妹了。”
“这有什么?我看见表哥的话,给他就是了。”徐慧瑛将银子装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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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瑛表妹,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给我银子?”看见徐慧瑛特意到自己房里来送一两银子,姜雨晨十分纳闷儿。
徐慧瑛今天的穿戴和举止都非让得体:“噢,这是我大姐心然给你的买膏药的银子。”
姜雨晨像被火烫了似的跳了起来:“你们姐妹真是太仔细了。你们的父亲是我的表舅,我给她买几贴膏药也不算什么,你们用不着给我银子吧?”
徐慧瑛说:“我也是这么和心然说的,说表哥又不在乎这一点银子,你这样做,不是让表哥难堪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瞧不起表哥,一分一厘都弄得这么清爽,是不是两家亲戚一向这么生分呢?可是心然那个人你也知道,很倔强的,我说什么她都不听,只说不能要你给她买药,她自己又不是买不起。所以表哥你看——”徐慧瑛捏着银子,一副为难的模样,“我也没办法,她是我姐姐,我又不能多说她,只好拿来了。表哥,你就收着吧,否则心然会觉得是你瞧不起她才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