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徐府门口,姜雨宁没有进去,而是吩咐丫鬟送了一件东西进去。过了一会儿,柳倩云看见徐慧玥带着一个丫鬟出来了,径直上了轿子,然后,姜雨宁吩咐,到西山寺去。
柳倩云十分不解:“宁儿妹妹,难道我们这是要去拜佛烧香不成?”
徐慧玥笑道:“云姐姐有所不知道,我那个姐姐已经鬼迷了心窍了,现在看徐心然那贱人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我可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现在恨那贱人恨不能生吞了她呢,尽管,不得不在表面上叫她一声‘长姐’。”
柳倩云听她说过她们母女三人和徐心然之间的恩怨,且由于徐慧玥的一面之词,她认为,徐心然的确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不仅逼死了继母,还强夺了娘家的财产,不然,福盛祥的织染坊,怎么会当做嫁妆让她带到姜家来?而且她也听不少人说,徐家的那些个产业,仍旧是徐心然在打理,也就是说,徐心然虽然已经出嫁,可仍旧手握娘家的财政大权。可柳倩云没有听说的是,徐家的那几个店铺作坊,眼下根本离不开徐心然,就算徐掌柜每天都去打理,可毕竟力不从心,很多重要的决定,都要与大女儿商量后才敢拍板。柳倩云本就对徐心然万分怨恨,再听信了徐慧玥的一面之词,越发觉得徐心然面目可憎,并暗暗下决心,不能让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继续蛊惑单纯善良的师兄了,她一定要替师兄、替姜家赶走这个狠毒的女人。
徐慧玥继续说:“所以啊,咱们不能在我家里商量这件事儿。万一有那嘴长的告诉了我姐姐或者我爹,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三人来到了西山寺,象征性地烧过香后,来到了后面清净处。坐下来细细商议。
徐慧玥说:“其实这事儿再简单不过了,云姐姐是会武功的人,想要她三更死,她绝对活不到五更。”
柳倩云低下头,叹气道:“可是这样一来,大家都会疑心到我身上。我不想让师兄认为,我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何况,若是我真的杀了徐心然,师兄一定不会放过我,虽然我使毒的功夫比他高,可他若是想要我的命,也是易如反掌。三年前,我已经对师兄使过一次毒了,我不想再伤害他。我只希望,能想到一个妥当的法子。让徐心然离开师兄,这样,我就能一辈子守着师兄,好好服侍他了。”
姜雨宁接口道:“是啊,若是你做我的嫂嫂,那该多好。可惜我哥哥被心然给迷住了。非她不娶。我以前那样对她,她这几个与来对我也是淡淡的。”
徐慧玥冷笑道:“我就不信,她能一直这样得意?只要咱们三个一条心,定叫她生不如死。”
柳倩云迟疑道:“我想,最好还是不要闹出人命来。”
姜雨宁懊恼道:“可恨她又怀了我哥哥的骨肉,如今,我父亲母亲对她爱护得不得了,都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女儿了。”
徐慧玥揪了一片头顶拂来拂去的柳树叶子,拿在手里把玩着,眼睛却瞅着姜雨宁:“看看。我说得没错儿吧,那个徐心然,天生就是个狐媚子,如今连表姑母都被她哄得团团转,你可当心她以后报复你。”
姜雨宁闷闷不乐:“按说。我是个女孩儿家,管不着这些事情,可我就是担心,我哥哥被她给骗了。”
徐慧玥看了她一眼:“表哥已经被她给骗了。”
“可我们还有办法挽回啊。”姜雨宁满怀希望地看着柳倩云“云姐姐,你总不希望,我哥哥一直被徐心然迷惑了吧。”
柳倩云有些犹豫:“可她已经有身孕了,我不怕伤害她,可她肚子里的孩子,总还是师兄的。”
“那好吧。”徐慧玥丢掉手里的柳树叶子,站起身来“那你就安心等着她生下姜家的长孙好了,到那个时候,她在姜家的地位,还有人能撼动吗?既然你们都这么慈悲,我也犯不上做个恶人。横竖那贱人已经嫁出去了,要祸害也是祸害你们姜家,我何苦多管闲事?”
“玥儿妹妹!”姜雨宁急忙拉住了她“我们这不是在商量吗?这么大一件事,总得筹划周全了才能做。可恨我哥哥执迷不悟,非要娶她,唉,若是能让我哥哥不喜欢她就好了,那个时候,她是死是活,我哥哥恐怕就不大会上心了。”
“对呀,我们可以让师兄讨厌她么。”柳倩云眼睛一亮“来个釜底抽薪。”
“你们想到好办法啦?”徐慧玥重新坐了下来。她才不是真的要走呢,而是看见柳倩云和姜雨宁犹豫不决,帮她们下决心呢。她自然不会那么好心,帮着一个素不相识的柳倩云,她也没心情帮着姜雨宁,虽然,她和姜雨宁的感情还不错。她只是在利用她们两个罢了,至于最后表哥会不会真的将柳倩云扶正,那就不是她关心的事了。
姜雨宁说:“要不就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和我母亲冲撞了,我哥哥一向孝顺,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柳倩云不解地问道:“可是夫人很重视这个孩子,她一定不会为了自己而不顾孙子的。”
柳倩云说的倒不假,姜夫人的确对那个孩子给予了厚望,并且已经去过好几次雨竹寺了,祈求佛祖保佑徐心然能够生下来一个男孩儿,并且对徐心然百依百顺,简直就要将她当做菩萨供起来了。当然被真正供起来的并不是徐心然,而是一尊白玉观音。
“那怎么办啊?”姜雨宁有点儿泄气。
徐慧玥转了转眼珠,笑道:“我倒有个主意,不过,就怕宁儿姐姐不肯。因为这个法子。有些冒险,而且主要得看云姐姐的。”
“我?”柳倩云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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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宁儿这孩子都病了好几天了,药也吃了不少。可怎么就不见好呢?”姜夫人忧心忡忡地对丈夫说“要不,咱们另请大夫来看看吧。”
姜老爷点点头:“嗯,我明天一早就去请芦太医来。唉,这下子,叫我怎么安心回易县去?”
那次从成平府大牢出来后。姜老爷对官场越发的心灰意冷,干脆告了长假,没有再回易县县衙,而是陪家人住在京城的别院里,对外宣称的理由则是自己身体不好,得了风湿。圣上也准了,另外派了个人去易县做主簿,而姜老爷这个主簿,也只是挂名儿而已。不过, 他最近倒是打算回易县家里去看看。等徐心然快生产的时候,再回来。本来行装都收拾好了,两日之后就起程,可就在这时候,掌上明珠雨宁病倒了。姜老爷只得将行程推迟,先给女儿治病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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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晨。宁儿的病好些了没有?”徐心然一边将姜雨晨解下来的斗篷交给丫鬟收起来,一边问道“按理说,我应该去看看的,可我这几天也觉得不舒服,怕去了反倒给宁儿增添烦恼。”
“你不舒服?”姜雨晨十分紧张“请大夫看了没有?”
徐心然笑着摇摇头:“也并无大碍,不用折腾了。这几天宁儿卧病在床,家里已经够乱的了,父亲本来要回易县的都没有回。我不想这个时候给家里添乱。”
“心然,你也太老实了。”姜雨晨扶着她坐下“宁儿小孩子家,只是头疼脑热,吃上几服药也就好了。可你不一样啊。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何况你本就身子单弱,可不能有一丝马虎。我这就叫人请大夫来。”
“不要紧的。”徐心然急忙拦住他“我虽然看起来单弱,可实际上是很皮实的,这你又不是不知道。可能是宫里要的这批丝绸数量太多,我有些劳累。不要紧的,明天我和我爹说说,以后我就不经常去织染坊了,请他帮忙给照应着,让小林哥和阿威他们多操点儿心,我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那可不行。”姜雨晨直摇头“如今你是咱们家最重要的人,父亲和母亲都盼着抱孙子呢,你可不能身子不舒服了还忍着。这样吧,明天一早我就去请大夫。”
徐心然还要说什么,姜雨晨早就轻轻掩住了她的口:“心然,既然你已经嫁给了我,那就要听我的话,我说明天请大夫,就明天请大夫。”
徐心然只好不再说话。
晚上躺在床上,姜雨晨早就进入了梦乡,可徐心然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她自己吓唬自己,可她总觉得,姜雨宁这一次生病,会给自己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
无端端的,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前一世。前一世的自己,也是满怀喜悦地享受着丈夫的呵护,等待这孩子的出生,可是,陈老夫人病了,且一病不起,丈夫的那几个妻妾说,那是因为自己是个不祥之人,冲撞了老太太。丈夫起初是不相信的,认为这纯属无稽之谈,最多也就是个巧合罢了,哪里就那么容易冲撞了?
可是,后来陈老夫人的病愈来愈重,丈夫无奈之下,只得让自己离开陈府,去郊外生产,以至于自己绝望而死。
这一次,姜雨宁的病……
“心然,你怎么还没睡?”大约是被徐心然的翻来覆去给弄醒了,姜雨晨睁开眼睛看着她“是不是不舒服?我这就去请大夫。”
“没有啊。”徐心然赶紧阻止他“就是饿了,想起来吃点儿东西,又懒得起来。”徐心然只好说谎。
姜雨晨笑了,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儿:“果然变成小馋猫了。你躺着别动,我去叫厨房给你做吃的。对了,你想吃什么?”
“我想喝鱼汤。”
“好的,你等着啊。”姜雨晨一边穿鞋一边说。
看着姜雨晨的背影,徐心然忽然觉得十分害怕,害怕前一世的悲惨,再一次重演,让自己失去这一世的平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