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傅金山傅老爷着急要与小娇妻洞房花烛,还是徐慧瑛怕自己嫁不出去,总之,两个月后,傅家的花轿在吹吹打打中来到了徐府大门口,将一身大红喜服、头上蒙着鸳鸯戏水盖头的徐慧瑛接走了。
听着远去的唢呐声,看着街上小孩子们欢快的身影,看着渐行渐远的花轿,徐掌柜十分落寞地叹了口气:“女儿大了,终究还是别人家的人。”
徐心然搀住了他:“爹,慧瑛出嫁,而且嫁得不错,您应该高兴才是啊。”
徐掌柜点点头,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是啊,爹是应该高兴。虽然慧瑛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可她终归都是徐家的女儿。”
“外头风大,爹,咱们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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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花轿里的徐慧瑛,心情十分复杂,有几分期待、几分惶恐、几分紧张,也有几分担心,她担心,自己不能说服傅金山,让傅金山倾惠和坊的全部力量与徐心然对抗。
在她的惴惴不安中,花轿稳稳当当停住了,唢呐吹奏得更加响亮,鞭炮声更加震耳欲聋,她被搀下了花轿,隐约听见丫鬟玉珠在耳边说:“二小姐,傅家到了。”
身不由己地拜了天地,又被扶进了洞房。也不知道在床上坐了多久,不敢说话,也不敢乱动,只听得玉珠轻声抱怨了一句“天都黑了人也不来”后,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徐慧瑛紧张地坐直了身体,等待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的到来。
只听得一个略显苍老的男人说:“你们都出去吧。”
“是。”丫鬟们答应了一声,轻手轻脚走出了洞房。玉珠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徐慧瑛,也走了。
鸳鸯戏水的盖头被随随便便扯了下来,徐慧瑛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傅金山并不是新娶,他以前有过一个妻子,后来又有过很多妾室,对于这新婚之夜,怕是早就没有了激动和羞涩吧。徐慧瑛心里十分清楚,傅金山需要的,只是一个年轻美貌的、可供他发xie欲望的女子,因为据说,他那活着的三个小妾,他早就腻了。
不过,这样也好。
徐慧瑛反倒觉得轻松了不少。原本,她也并不是抱着嫁得如意郎君的心理来到傅家的,说白了,傅金山和自己这对儿老夫少妻,不过都是在互相利用罢了。傅金山想利用的,是她年轻娇美的处子之身,而她想利用的,是傅金山手里的惠和坊。
傅金山揭了盖头,就来解徐慧瑛的衣裳。一个五十五岁的老男人,虽然又做了一回新郎官儿,可他此时心中澎湃的,不是新婚的喜悦,而是对眼前这个盛装少女的无尽的欲望。
大红的霞帔很快就被傅金山扔到了一边儿,里面大红色的内袍、中衣、中裤、内裙……也全都被胡乱甩在地上。
虽然徐慧瑛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知道傅金山年纪大,又不是第一次新婚,可还是被他的粗鲁和老年人身上特有的那种气味弄得极不舒服。她屏住呼吸,将头歪向了一边,打算用所有的忍耐来承受这场风暴。
傅金山虽然动作不温柔,可兴致极好。他搬过徐慧瑛的脸,强迫这张娇花一样鲜嫩的脸庞对着自己这张肥硕油腻、已经开始长了皱纹的脸,并伸出嘴巴,去亲吻徐慧瑛的脸庞和嘴唇。
徐慧瑛差点儿就要呕吐,同时脑海中浮现出了姜雨晨的影子,越想越委屈,差点儿要掉下泪来,赶紧忍住了。她希望,傅金山先吹灭灯,然后再做他想做的事情,这样的话,她就可以不用伪装甜蜜的表情。可是傅金山似乎喜欢亮着灯云雨,偏偏不去吹了那对大红色的龙凤双喜蜡烛和桌子上的灯。
徐慧瑛怀着从容赴敌慷慨就义的悲烈情怀闭上了双眼,任由傅金山扯掉了自己身上仅剩的肚兜,任由他肉呼呼的双手在自己的身体上肆意游走,任由他满嘴的酒气和浊气在自己唇边缭绕……
终于,傅金山折腾累了,心满意足地从徐慧瑛身上爬下来,从地上胡乱找了自己的一条裤子穿上,扯开被子就开始打呼噜。对于这个新婚妻子,他是很满意的,她的年轻,她的干净,她的娇嫩,她的柔软……仿佛让他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看着身边这个肥硕而老态毕现的男人,听着他鼻腔和喉头发出来的有规律有节奏的呼噜声,徐慧瑛强忍着疼痛,借着烛光和透过窗纱漏进来的月光,清晰地看见了白布上面那一抹殷红的血。
那是她的处子之血啊。
她最珍贵的东西,就这样,给了这个色欲强烈、满身肥肉、年纪都可以做自己爷爷的男人。
徐慧瑛死死咬住嘴唇,不要自己哭出来,强迫自己要冷静。她一再告诉自己,自己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风光无限的傅夫人的头衔,傅家当家主母的威风,惠和坊数不尽的财产……还有,傅金山手中握着的、足以让福盛祥关门大吉的资金和实力。
她要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计划。
所以,她知道,自己需要忍耐,需要尽心尽力服侍好傅金山、自己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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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徐慧瑛成为了傅家的当家主母,新婚第二天,便接受傅金山前妻留下的四个儿子的拜贺。
傅家的四个儿子倒不像他们的父亲那样肥胖臃肿,都是精壮汉子,带着各自的妻子,依着规矩,向傅金山和徐慧瑛敬茶,并尊称徐慧瑛为“夫人”。他们的岁数都比她大,叫“母亲”实在令人尴尬,所以就称呼为“夫人”了。
傅金山显得神采奕奕,昨天下半夜,一觉睡醒后,他又兴致勃勃地与新婚的娇妻云雨了一番。
徐慧瑛虽然疼痛不已,心内厌恶,可仍旧满脸含笑,曲意逢迎,将傅金山伺候得是十二分的满意。傅金山一高兴,当场就拍着胸脯保证,说要再多送她一串儿海南珍珠的项链。徐慧瑛心中冷笑,却还是搂着他的粗脖子,给了他一个香吻,乐得年过半百要进花甲之年的傅金山心花怒放飘飘欲仙,暗叹自己眼光不错,娶了这么一个貌美如花、又善解人意的妻子。
因此,傅金山虽然折腾了一夜,可丝毫没有萎靡之像,甚至比往日还要精神百倍。
“从今往后,我的妻子慧瑛,就是傅家的女主人了,你们要像尊重你们的母亲一样尊重她。”傅金山对儿子儿媳们训话。然后,又拿出来一串钥匙,亲自交到了徐慧瑛的手上,柔情似水地说,“慧瑛,这是家里的钥匙,你收好了。”
徐慧瑛倒有些受宠若惊了。本来她以为,要想真正得到傅家的掌家大权,还需要一些时日,或者,还需要傅金山去说服他的四个儿子,可是,傅金山对她的宠爱和信任,竟来得是如此之快。
“老爷,这……这怎么使得?”徐慧瑛不是不想要这串沉甸甸的钥匙,而是担心这接管掌家大权的速度太快,会遭到傅家的四个儿子反对。
可是,让她放心而又不放心的是,傅家的儿子儿媳,没有一个对此发表一个字的意见,就仿佛他们觉得,这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们的父亲,本就该这么做。只是,徐慧瑛偷眼瞧去,这四对儿夫妇,虽然脸上都和气地笑着,可眼睛里,藏着浓浓的嫉恨和杀意。
徐慧瑛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尽管她已经预料到,自己在傅家做主母不会很顺利,说不定还会颇费一番周折,可是这八双眼睛射出的寒光,还是让她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慧瑛,你觉得冷吗?”昨夜享受到新婚妻子柔情蜜意的傅金山,此时此刻眼里心里全都是徐慧瑛,看见她发抖,急忙关切地问道,又吩咐下人拿来斗篷给她披上,“你的身子单弱,处处要留心才是。”
徐慧瑛只觉得那八双眼睛的寒意更盛,不敢去看,只得低声道:“多谢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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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听说二小姐嫁到傅家的第二天,傅金山就将家里的钥匙全都交给了她,当着四个儿子和四个儿媳的面儿说了,今后傅家,就是她当家。”绿云一边给徐心然梳头,一边说,“傅金山的四对儿儿子儿媳倒是一点儿都没反对。看来,我倒是低估了二小姐的能耐了。”
“无妨,先让她折腾吧。”徐心然看着菱花镜中自己姣好的容颜,“她能做傅家的当家夫人,那是她的福气。不过,能不能做得长久,还要看她的造化。”
“可也奇怪了。”绿云蹙起了眉心,“为什么傅金山的四个儿子都不吭声呢?难道他们真的心甘情愿眼看着他们父亲的大笔财产落入旁人手里?”
“当时不吭声,只有三种情况。”徐心然将一对紫玉耳环戴在了耳朵上,“第一种,是他的四个儿子恰巧都是庸懦之辈,对父亲傅金山惟命是从,所以不敢提出异议。第二种,就是他们四个恰好都是清廉正直之辈,已经分得了家产,一人守着一间铺子,没有过分的奢望。而第三种,就是傅金山的四个儿子其实都不简单,知道当面反驳父亲毫无用处,所以隐忍不发,其实是在等待时机呢。”
“那么大小姐,这三种情况,您认为哪一种的可能最大呢?”
“傅家的四位公子绝非泛泛之辈。”徐心然已经梳妆完毕,站起身来,穿上了浅粉色湖水纹锦缎春装,“正如你那天所说,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的财产落入才进傅家门没几天的外人手里。不过,我也不能掉以轻心。若是傅金山真的拿她当做心肝儿宝贝,对她百般疼爱,举整个惠和坊的力量来打击我,那我还真的要打起精神来应付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