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孙先生的剖析
“你……你咳你一向明白,如今怎么会去动那糊涂心思”
孙老爷总算明白过来他老妻在暗示什么了,当即急得跺了跺脚,一边的董惜云也明白了过来,不由心中暗叹吴氏的天真。
原来这吴氏见那贺锦鸿年少俊朗彬彬有礼,他妹妹又赶着与女儿结交,便动了结亲家的心思,可须知贺府这样的人家,二房太太肚子里出来的嫡子嫡孙,婚姻大事上又怎么可能选择他们这样普通的人家?
董惜云心里想得明白,可吴氏却并不死心,反而走到她面前抚了抚她柔顺的秀发朝孙老爷自豪的辩驳道:“你看看咱们女儿,要样貌有样貌,论人品有人品,孝顺贞静,也会读书识字写写算算,咱们家虽不发达,可也是清清白白的书香门第啊怎么就成了糊涂心思了”
孙老爷面对妻子一向嘴拙,向来让着她惯了,听她这么说也只有冷哼了两声自顾自喝茶去,吴氏见他不理她,又跟到他面前继续游说。
“听说贺家几年前过世了的大少奶奶还是商户出身呢,论起来他们家大爷将来可是要袭爵的,比三爷又更不凡,不也娶了她吗?可见门第倒并非第一,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已经身在高处了,选儿媳妇儿还不是重在看人吗不跳字。
董惜云一听这话说到了自己身上,不由整个人都怔怔地听住了,还好老夫妻俩正忙着说话,不曾留心到她的异样。
孙老爷见吴氏如此执着,本不愿与她议论这些,可为了求个耳根清净,只好摆了摆手表。
“你就知道听左邻右舍街市买菜那几个婆姨胡说八道,人家那是普通的商户人家吗?把整个侯府卖了也未必比人家有钱我也曾经听几个从前的学生议论,那老董家可是帮过侯府大忙的,一个有权一个有钱,结个亲家那叫旗鼓相当咱们家有什么?女儿特别温柔俊俏?你站到大街上去吼一声,就说侯府要讨个温柔俊俏的姑娘当正房少奶奶,家世不论,你看看能有多少人汹过来”
“再说了,那两年城里多有议论说贺家大*奶死得蹊跷,你还跟着听了好几天的热闹,这么快就忘了?殊不知是不是这官场人家过河拆桥仗势欺人呢?再说了,好端端一个女儿就这么没了,你看她娘家能怎么招了?不过哭哭啼啼来奔丧,所谓民不与官争就在这里人家富甲一方的巨贾尚且如此,我问你,若我们宁儿到他家受了委屈,你就不心疼?”
一番话字字句句利刃一般戳在了董惜云的心坎儿上,当初贺家是怎么三媒六聘好声好气儿去她娘家求的亲,后来恢复了元气之后又是怎么样多嫌着她这个出身不够高贵还让他们家落人话柄的儿媳妇儿的,正如孙老爷所说不过八个字而已。
过河拆桥,仗势欺人。
一时竟忍不住红了眼圈,吴氏一向很听孙老爷的话,听了他一番剖析心里早就动摇了,又听见万一女儿受了欺负该如何是好,更加心里慌了起来,见董惜云悲切,忙走到她跟前一把揽住她的肩膀。
“宁儿快别哭,都是娘不好,老糊涂了,竟当着你的面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别难过,以后娘再也不提了。”
“娘亲都是为孩儿好,孩儿是知道的。”
董惜云忙给了吴氏一个宽慰的微笑,二老见女儿如此懂事自然高兴,不过毕竟女大不中留,女儿已经芳龄十六了,便是不去想高门侯府,却也确实该踏踏实实给她挑个婆家了。
也正因为如此,董惜云心里也越发着急了起来。
若早几年重生到这孙家小姐身上,或许她还有时间好好筹谋如何接近贺家,如何夺回亲儿,如何报复仇人,可如今已到了适婚的年纪,就算让她和贺从蓉成为了真正的闺中密友,最迟明年她也是要嫁人的,
一旦出了嫁,就连现在这点闺中女儿的自由都没有了,又如何接近贺家?
贺家通共只有贺锦鸿一个尚未成婚的儿子,想给他做正妻是不可能了,做妾?
连自己都是别人的奴婢了,还是隔房的表亲,能有什么力量去找贺锦年算账,去保护她的孩子?
再者以孙老爷的个性来看是个很有风骨的老人,再怎么也不会委屈自己的爱女去给人做小的。
越想心里越乱,很快三天之约就到了,贺府接人的马车就停在家门口的巷子里,董惜云心里还是没有能真正拿定一个主意。
临出门时吴氏见她无精打采的样子不免自责,“都怪娘想得不周全,本来出去散散心对你的身子倒是有益的,可如今……”
董惜云与孙家人相处了几日倒有些感情,尤其是父母兄弟都对她毫无保留地真心关爱,她又如何能不动容,遂安慰吴氏道:“没有的事,娘别多心了。孩儿只是心里害怕第一次去公侯府邸,行动若是叫人笑话了去可如何是好。”
吴氏听了这话却笑了,“傻孩子,你这就多虑了。我生的孩子我知道,你是个知道规矩的好孩子,错不了”
说着亲自将董惜云送上了贺府的马车,贺府派来接人的是两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媳妇儿,见着董惜云都客客气气地寒暄着。
贺从蓉因今儿约下了董惜云,一大早就起来叽叽喳喳张罗个没完,一时看看中午的菜单,一时又不放心丫头们摆的茶点水果,更催着将自己最喜欢的一套霞影纱岁寒四友屏风拿出来收拾干净了摆好,还有那红珊瑚做的小盆景,又一直跟在她的乳母曾妈妈身后喋喋不休个没完,把个曾妈妈烦得不行。
“我说二姑娘,不就是个教书先生的女儿嘛,能见多什么好东西?咱们家就算二等仆妇房里吃的用的,都比他们家的高贵,姑娘何必这么费心思?”
贺从蓉却不依,“孙姑娘虽然出身平常些,跟她在一处玩儿却比那些公侯小姐们有意思多了,整天说来说去不是珠宝就是布料,有什么劲?”
“可不是么,我们蓉儿是个女中豪杰,如何能跟那些个小女子说到一块儿去?”
调侃的笑声自门口传来,原来是她哥哥贺锦鸿正忍俊不禁地站在门边。
贺从蓉走到他面前用力捶了他一拳,“哥哥就笑话我吧,那天也不知道是谁在母亲面前把宁姐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什么模样品格都是极好的,这话可不知是谁说的了”
贺锦鸿俊面微红,却不曾忘了自己特地绕过来一趟的缘由,一把将他妹妹拉到走廊上悄声道:“母亲一向不大喜欢你在外头结交朋友,这次却格外热心,还把人请到家里,你不觉得奇怪吗不跳字。
贺从蓉被他问得一怔,半晌方道:“想必听我们两个都夸她,觉得是个可靠的女孩儿呗。再说孙先生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气,与他家的女儿交朋友倒算不得辱没咱们家吧?”
说着也没耐性陪他闲磕牙了,一连声催促他出门,却见她母亲赵夫人屋里的大丫头素梅走了过来。
“太太问姑娘在做什么呢,叫姑娘过去说句话。”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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