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也说到了这份上,顾三太太若再听不出弦外之音来,那就是傻子了。
当即朝董惜云莞尔一笑,“大*奶金玉良言,我替我们姑奶奶谢谢你。”
董惜云没吭声,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顾馨竹的屋子,就见有小丫头立在门口张望,想必这里早就收到了三太太过府来的消息。
“给三太太请安,给大*奶请安。”
小丫头殷勤地抢在前头打帘子,才进门就已经听见里头传来嘤嘤嘤的哭声,董惜云循声望去,果见顾馨竹正坐在床头抽抽搭搭的,月眉看样子应该是在劝她,脚踏边上两只箱子和几个包袱都敞开着,没收拾几件东西。
顾三太太眉头轻锁,“我的好姑奶奶,一早上不就派人送过口信儿来了要接你家去吗?怎么到了这会儿功夫连一个包袱都没收拾好。”
顾馨竹不情愿地瞥了她一眼,依旧坐着抹眼泪,“我不回去,明儿那个小狐狸精就要进门了,我这会子家去了,她还以为我怕她呢”
顾三太太气得直摇头,这不就是娘家人给你长声势来了才来接你吗?
贺家的孙子还在你的肚子里,你还怕他们家到时候不上门来接?
到时候还不什么都好说,这会子怎么反而跟自家人闹起来了,真真是个糊涂东西
只好走到她面前好言相劝,“你母亲病了,心里对你记挂得很,你回去看一看她,比请十个太医还管用呢。”
顾馨竹坐着不吭气儿,见月眉又开在给她打包东西,却上去一把抢下,“这么想回去你跟她回去,横竖我是不去的我就要稳稳当当地坐在这儿等着那小妖精来给我斟茶叩头”
这么个任性的性子弄得顾三太太也没了辙,连董惜云这么个冷眼旁观的,看着她都觉着糟心,完全是个绣花枕头烂稻草,什么都靠蛮干。
倒是顾馨竹留意到了她立在一边,“大嫂子也觉着我该回去,回去给那个小骚狐狸挪地方?”
董惜云默默走到她身边坐下一脸正色,“胡说。你是咱们家明媒正娶的二奶奶,就算你挪个地方出来,姚姑娘也坐不进去。你是妻,她是妾,你是主,她是仆,还认真把她当个人似的严阵以待起来了?快别叫三太太笑话你。”
顾馨竹总算止了哭声,捉住董惜云的手道:“你不知道,姓姚的鬼着呢,先前天天到太太屋里请安,咱们是每天都见着的,她竟一点儿风都不透,那天我们二爷带着她进来,她就能当着爷的面儿低三下四跪着求我叫她进门,我还没说她什么,她就哭得好像死了老子娘似的,把我们糊涂爷给心疼的”
董惜云冷笑,我怎么会不知道,当初可不就是跟你一样一个人一根筋才被娴儿给逼死的么?
想想这世道真真不公,陈巧筠温驯守节,被她们逼死了,姚颖诡计多端,荣华富贵了,顾馨竹这会子不知道算不算是自食恶果,当初如果她下手不那么狠辣,陈巧筠还在,贺锦枫就未必能看上姚颖,最多也就是对陈姑娘多几分情意绵绵的单相思而已。
哪里会弄得今日这样难收拾的局面。
好说歹说总算劝得顾馨竹跟她婶娘走了,董惜云匆匆去给王夫人复命,正好琉璃等人在摆王夫人的午饭,贺从蓉和娴儿也在这里伺候。
王夫人见了她便留她下来同吃,董惜云从琉璃手里接过王夫人的碗筷伺候着,一双眼睛却不动声色地在这屋里伺候的每个人身上来回游移,这些个屏息敛神恭恭敬敬的丫鬟媳妇们,究竟有哪一个最可能是被娴儿收买了去的?
她在府里顺风顺水了这么五六年,主母跟前儿不可能没有一个给她递消息的耳目,这次她也极有可能用她来给王夫人下药。
赵兴旺家的和崔姨娘,只怕她还使不动,听她们两个平日里提起她这个娴姨奶奶来,也并不算恭敬;琉璃海棠一流只怕也很难去听她的使唤,她可能勾搭成的顶多就是下面那四五个小丫鬟。
这时候见赵兴旺家的走进来,王夫人便问她,“邓娘子的病究竟如何了?她这儿家去歇了几天,咱们吃饭可全不是味儿了。”
原来厨房里的管事娘子邓家的病了,三四天前曾来告假,只说家去休息几天,没想到赵兴旺家的一脸为难,“怕是不得来了,早上我打发了个孩子上她们家看看去,已经下不来床了,四喜哭得可怜,说大夫连药都不肯开了”
“才几天就不中用了?可见真是每个人的命数。”
王夫人感慨地叹了口气,叫琉璃记着拿几两银子给她家送去,娴儿陪着笑给王夫人盛了一碗汤。
“太太的慈心真是没有人不知道的,想必邓家的就算一口气上不来,心里也感激太太。只不过咱们家这么多人口,大厨房里干活的少说也有十几个人,一时没了个管事的可不行。”
王夫人点点头,“可不是么?得赶紧物色个可靠人才好。”
娴儿趁人不备朝帘子里头瞄了一眼,董惜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几个丫头正在里头做针线,也看不出她看的是哪一位。
跟着又听娴儿道:“太太若眼下无人,娴儿倒有个人举荐。”
“你说说。”
“可不就是给邓嫂子当副手的郑妈妈么她比邓嫂子大几岁,又是咱们家的家生子,为人是极爽利的。”
王夫人眯起眼睛想了想,“可不是,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人。她做的一手好面食,你们大爷小时候最喜欢吃她做的素三鲜包子。”
听到这里董惜云心里豁然开朗了起来,跟着笑了笑附和道:“正是呢,姐儿也爱吃她做的甜食点心,前儿我恍惚听见谁说起,她侄女儿还在太太房里当着差呢,可不正是个知根知底的?”
说完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娴儿,果然见她不自在地笑笑,“是吗?这个我倒不曾留心。”
赵兴旺家的管着全家各处的丫鬟分配,自然是最清楚的,忙向王夫人道:“大*奶说的正是,郑婆子的侄女儿叫个梅香的是在咱们屋里,不过不常上来伺候。”
王夫人不在意地点点头,不过是个二三等的丫头,谁去留心那个。
董惜云却心下雪亮,原来叫梅香,这会子娴儿帮了她的忙,回头就该要她出力了。
下午简氏果然进来了,跟娴儿两个关起门来说了大半个时辰的悄悄话。
董惜云悄悄叮嘱碧草,使点钱找个妥当人好好盯着简氏,看她这些天都到什么地方去,见什么人,干什么。
谁知几天后得回来的消息却听着蹊跷,那简氏家里虽然寻常但使唤的人还是有几个的,买菜做饭自然用不上她,她平日里闲了最喜欢打马吊和说是非,最近看样子是跟个姓周的老道婆打得火热,天天往她家跑不说,每趟去还不见空手的,莫非要许什么了不得的大愿心,所以巴结得很?
碧草心里疑惑,董惜云想着想着却有了些影子,那姓周的老虔婆她记得,还是常来府里走动的,简氏吝啬刻薄,无端端地怎么会送她那么多东西?想必又是娴儿的主意。
买通王夫人屋里的人,又跟个装神弄鬼的老道婆套近乎,这女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渐渐地王夫人犯头疼的毛病已经快半个月了,头两回请的是胡大夫,吃了几天药都没有好转,一开始只是一时犯晕犯疼,慢慢地越发频密,竟开始下不来床了。
娴儿便顺势撺掇着换换大夫看看,王夫人这个人最是个惜命怕死的,忙又请了沈慕时和另外几个京城里有名的太医上门,人参鹿茸天山雪莲不知道吃了多少斤下去,还是不见好转。
董惜云心里奇了,沈慕时故意为之也就算了,怎么那几位大夫也都看不好呢?
便趁着个没人的空儿把心里的疑惑给沈慕时说了,沈慕时轻蔑地摇摇头,“大太太如今脉象混乱并非普通常见病症,那几位又都是出了名的保命神医,一样最会明哲保身滥竽充数的,唯恐出了岔子会砸了金字招牌,因此看我断得干脆便都附和我,方子也开得跟我差不多,最多换一两味无关紧要的药材当当幌子,又怎么可能治得好?”
看着王夫人受折磨董惜云是一点儿也不着急的,可事情正按照娴儿的计划在一步一步走着,虽说静观其变以静制动是个奇招,可毕竟这么多天了,她还是不曾找出她的真正用心来,心里少不得也有些急躁。
沈慕时看在眼里,却并未搜刮什么好听的话来劝她,反倒行色匆匆地拱手告辞,出了门也不用贺家的马车送他,自己一个人在闹市里头穿来穿去,最后走进了一间极僻静的小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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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编说这周强推要多多加更,于是……咱又来了……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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