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真是奇了,林晗才刚抓上钓竿没多久,鱼线就开始收紧,海底下有了动静,鱼竿迅速弯曲。
夏苒轻轻靠在他怀里,又惊又喜,一只手抓着他手腕,紧张道:“林哈哈,快拉出来啊!”
林晗不紧不慢的,声音都透着慵懒:“你求我啊。”
杆子一晃,他松手了。
“……”这套路都是从哪儿学得,夏苒偏不信了,冷哼一声,正所谓女子也能撑起半边天,还非要他帮忙不可?
不信邪啊不信邪,夏苒握紧鱼竿,预备提起。不料那鱼力气大得惊人,它在海里畅行无阻,倒把夏苒拉得向前一冲。
林晗这时候才帮忙,胳膊使力将她夹紧在怀,两只手仍旧包裹住她的,说:“两只手,抓紧了,你这时候可不能掉链子啊!”
夏苒拿脚后跟踢他,林晗说:“乖啊,你盯着水面看。”嘻嘻哈哈里,他把下巴抵住她脑袋。
这时候,他已经一手环住她腰,成了环抱的姿势,另一只手提竿,收线,一系列动作做得很是熟练。
鱼出水了,不过是个至多三斤重的小家伙,夏苒有些失望,看它在水下折腾得那么厉害,还以为至少能有林晗方才钓出的那么大呢。
林晗不以为然:“你想得美呢,要有我刚刚那条鱼大,你还想这么好端端地站着和我说话?早被鱼拖进海里了。”
夏苒夹枪带棒的:“玩这方面,是没人能比得过你。”
林晗眉间一蹙,捉着她肩膀问责:“小姐,这是常识吧,我怎么玩了,你过来和我说说。”
夏苒笑着告饶:“哎哎,你手轻一点,疼着呢!”
地上的鱼突然甩着尾巴蹦起来,将海水拍的到处都是,最后一头撞上林晗,疼得他捂着小腿一阵叫唤。
夏苒看得直拍手,说:“真好,真好,到底是我钓的鱼,帮我报仇了!”
最后,林晗钓的那条鱼毫无意外地获得了第一名。夏苒给他拍照留念,画面里,他提着鱼头,背倚围栏,大拇指举在身前,一脸狂妄。
夏苒在这时忽地一怔,将手机放下来,林晗保持动作不变,说:“你拍好了?我怎么感觉你没按快门。”
夏苒指着他身后,微眯起眼,目光笔直:“快看,落日。”
长河落日圆,海与天染成同样璀璨夺目的金橘色,稀薄的云层被最大限度的着色,层层叠叠如稀疏的鱼鳞。
视野空前的开阔,盯得久了,空间距离产生偏差,仿佛稍一张手便能捧起余晖。果真去抓了,又急速后退,只掬过一片空气。
夏苒情不自禁地说:“好美。”
是很美,林晗和她并肩站着,说:“你记不记得那一年火灾,房子被烧得住不了人,咱们只能搬去新建好的宿舍楼。我家分到顶楼,你住我家楼下,你最喜欢站我家露台上看日落,不止一次傻里傻气地说能在那儿住一辈子就好了。”
夏苒忍不住笑:“当然记得了,以前没那么多高楼嘛,搬个凳子坐上头,就足以俾睨天下,好像全世界都是自己的一样。那时候的天也蓝,太阳也大,我一呆就呆到天黑,为这事,我爸爸没少骂我。”
那时候青春年少,新陈代谢极快,她胳膊上的烧伤好得非常迅速,很快就无所顾忌地穿上了无袖的连衣裙。她照常还是在日落前上来,打声招呼就去了露台。
恰好那天杜希声也来了,林晗换过衣服准备喊他出去打球的时候,这才发现人已经不在屋里。
搜寻片刻,终于在露台上发现踪迹,刚准备喊人,却忽然看到杜希声将手搁在了夏苒肩头,而平时的小炮弹只是很顺从地倚去他怀里。
也不知怎么的,林晗胸口一阵绞痛,他揪着自己的运动衣紧紧靠在墙上,背脊开始一阵阵地冒汗。
打球的时候完全不在状态,投篮不中,防守漏人,最后被传过来的球砸得眼冒金星。杜希声跑来拍他后背,说:“林哈哈,你没吃饭啊,今天怎么这么萎!”
林晗狠命轮了下胳膊肘,一把将他甩开,大吼:“你他妈离我远点!”
“你离我远点!”有人喊。
快艇速度放得很慢,两边贴着海面支起网兜,胆子大的可以趴在上面,随着船的行驶和海洋亲密接触。
夏苒跃跃欲试,穿着救生衣趴在最靠里的一边。尽管保护足够严密,林晗仍旧放不下心,非要跟着一起下去,紧紧挨着夏苒。
完全是为孩子和女士准备的途中小点,此刻凭空多出来一个长手长脚的彪形大汉。夏苒丢脸得不行,又怕他使坏,手推着他胳膊:“林哈哈,你离我远点!”
***
一连几天,林晗带着夏苒几乎把岛上提供的所有项目都玩了一遍。
两个人欣赏日出,寻找海豚,在沙滩上伴着月色共享晚餐,也出海浮潜,摄影飞行,开着摩托艇在海上乘风破浪。
夏苒觉得自己骨子里沉睡的那一抹探险家精神被勾动出来,胆子越来越大,心也越来越野。
于是当林晗提出要去深潜的时候,她几乎想也没想就说了好。
只是穿好衣服,扛上装备,坐在船梯前,面对深不可测的大海时,她这才觉得目眩,两条腿止不住地打颤。
林晗已下到水里,游回来,两只手按在她膝盖上,说:“怎么了,害怕了?”
夏苒吞吞吐吐:“林哈哈,我还不怎么会游泳呢。”学习浮潜那天泡了一下午,现在顶多能做到浮在水面不下沉,换气游泳什么的,太难了。
林晗朝她眨眨眼:“把心放肚子里,我陪在你身边呢。”
夏苒还是有点担心:“但是,我也不能拖你后腿吧。”
林晗去刮她鼻子:“假客气,算算看,你从小到大拖累我多少次了,我差点就死你手里。”
夏苒说:“那不一样,你自己明明可以先跑的,别把什么都赖到我头上。”
林晗说:“还是啊,我能先跑都不跑,生死关头还想着救你,现在就更不会放任你不管了。”
夏苒笑出来:“你能不能别把正事和玩混为一谈?”
林晗说:“那你还下不下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可不是天天都有这么帅的一保镖贴身服务的。”
夏苒拿乌漆漆的眼睛盯着他片刻,终于下了决心:“下!”
深潜的景色自然不是浮潜可以比拟,热带鱼更多,颜色种类更为丰富,还有活着的五彩珊瑚。
夏苒目不暇接,觉得这边也新奇,那边也漂亮,遇上条色彩斑斓的鱼便兴奋地紧追着不放。
林晗就没有这么幸运,一颗心全系在旁人身上,观察她的动态,掌控她的平衡,还要时不时地用相机帮她拍照和摄影。
上快艇的时候,林晗脸色黑沉,嘴唇煞白,坐在椅子上累得一点也不想动弹。
小黑为他送香槟,取笑他身体素质还不够好。
船尾,夏苒脱了装备,只穿了一套白色比基尼,拿水管冲洗身子,水顺着乌黑的长发分成几股,自白得刺目的皮肤上流淌。
林晗一眨不眨地盯着,低声说:“有这么个女的,身体能好就怪了。”
夏苒头上包了块毛巾走过来。
林晗立刻将她的罩衫扔过去,说:“赶紧套上。”
夏苒一把接住,笑道:“我又不冷,不想穿。”
林晗:“……”
她装蒜,林晗亲自起身给她套。
太过着急,罩衫上缠着的线卡到夏苒耳朵上,她直皱眉:“真疼。”
林晗去解,却看到她耳朵里流出些东西。
夏苒见他变了脸色,连忙问:“怎么了?”
林晗说:“一定是深潜搞的鬼,今天贪心下得太深了,你耳膜受不住压力,所以流了点血。”
彼时两人已经回到房间——夏苒房间——都盘腿坐在床上,林晗刚刚帮她处理过耳朵,又喂了颗药。
夏苒说:“你确定我不会聋了吧?”
林晗拍她脑门:“瞎想什么呢。”
他将人拽起,赶到浴室,吹风机调到最高档,给她吹干长发。
夏苒乐悠悠地坐上水池,任由头发被他拉扯,做好一切疼痛的心理建设。
他却始终很是温柔,手法老道,态度认真,指尖穿梭在她头皮,时不时,轻轻抓动两下。
夏苒总算知道猫啊狗的,为什么喜欢被人抓毛了,这感觉太过享受,舒服得让她不禁要闭起眼睛打战。
吹风机的声音却在这时候停下来,男人的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微凉的指尖滑过她脸,按住她尖长的下巴往上一提,男人身上暖意洋洋的气息一股脑地溜进她嘴里。
广阔辽远的海上,除了海潮翻涌的滚滚浪声,便只剩下空调出风口呼呼的风动。正对着大海的那扇落地窗未关,潮热的空气与屋内凉爽的冷风交汇,身上一阵暖一阵冷。
夏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睁开眼睛,林晗放大的五官近在咫尺,稍一眨眼,密长的睫毛就扇到她敏感的脸上。
女人稍稍一愣,被男人钻了空子,叩开她松弛的牙关,舌头整个进驻进来,缠着她,吸吮,挑动。
他粗喘的呼吸响在耳边,压抑不住心底的炽热般低叹出声。他拿腿分开她,进驻其中,却手忙脚乱地不知道该搂住她腰,还是该帮自己宽衣解带。
手贪婪地摩挲她后颈,描绘肩膀和锁骨,一路前移,滑到她前胸时,忽然顿了一顿。
他睁眼,目光灼灼地看她,等着她的态度。
这是个历尽千帆的男人,女人堆里向来无往不利,此刻却生涩得像是个毛头小子。因为重视,所以小心,女人的虚荣心往往能被很大程度满足,夏苒当然不能例外。
但她同时也出奇的冷静,两手撑着水池,似笑非笑的:“林哈哈,你才憋了几天啊,这还是白天呢,就忍不住找人来消火了?”
林晗一双眼睛方才还冒着火星,顷刻间风卷残云般冷下来。他往后一退,拽了拽裤子,一秒不带停地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