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个字,两个逗号。
简单明了,从容优雅。
然后走出门。等候的英国人皆是行礼,目送梅之鲟上车离开...
楼帘招忽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为啥像是离开的人是她媳妇,而不是她!
这种主副错换...
算了,媳妇就是媳妇,反正是我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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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若是流水,一个月那样快。
梅家祖宅已经完全落入梅之鲟手中,但让很多人奇怪的是...
她几乎没回去过。
这很奇怪,许家那一拨人已经回天乏术,秦家也是倒了,沈家毕竟是沈素心的本家,留了命,但沈家大哥被直接外调...等同流放,其余沈家人全部绝了政路。
如今当家的是最小的那个...
他大刀阔斧,将沈家完全抽出政坛,扎根...农业。
想想也是醉醉的。
梅之鲟应该已经没有对手了吧,她还在等谁呢?
蛇王。
很多人内心一想到这个词儿都不寒而栗。
但京都的水是更加深了,风起云涌都在暗地里,首先是沈家内斗,沈家那位长子长孙彪悍弄残弄死了几个叔叔,然后是把祖父送进了疗养院...
大权独握。
如此狰狞啊。
却又那样俊美无双。
有人给他代以兰陵王称号。
但只有少数人知道,可怕的是兰陵王的姐姐。
这个如今再也不愿给自己名声沾染半点污浊的人,毫不犹豫以亲弟弟为锋刃屠杀四野..
沈家鬼哭狼嚎,权力以闪电速度重组。
许家赵家出局。
许多资源不经意间被其他势力吞噬,或者被国家回收。
京都的蓝天白云小黄花。
李家跟其他家族都不敢松口气。
因为...
那个人还在暗处。
昏暗的客厅里,没开灯,梅之鲟双手环胸,看着外面的湖泊风景...
她的脸半隐藏在昏暗中。
“耶律邗的入岛手续已经办好...很快她就会发现自己拥有了某部分权利”
“我知道,你们岛上的人一个个神通广大,有许多特权,有了这个身份,以前想要杀她抓她的一些国家跟势力也会全部收敛...我很感谢”
“以目前的状况看来,她应该会被归属为我的小徒弟自己人..那也便是我的自己人...你这个谢谢来得有些突兀了”
“言外之意是我无需跟你交易?我多此一举了?”
“....忌离有一个规矩,成婚伴侣跟直系血亲可以直接入岛...”
那头的人有好一会沉默。
他这是被坑了?
“但你也不用觉得吃亏...双赢,不是么”
梅之鲟声音浅淡,“你们那边...何尝不怕他,我知道他手里有很多资料...绝密,让当权者们恐惧无比,当然,也不止我们这个国家,其余国家也是..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蛇窟能屹立不倒那么多年”
当年跟她合作的就是许多国家...
因为蛇窟于他们实在如鲠在喉。
不灭不放心。
“但他的底细我们还是难以参透,大剧院的事情就是他的警告...看似丧家之犬的人如此主动且肆无忌惮...自然让人恐惧”官从尨缓缓说道。
“不需要参透,他在京都,杀了他,一切迎刃而解”
这就是蛇窟之人的作风习惯。
——无论多大的威胁,杀了,迎刃而解!
梅之鲟俨然也有这种风格习惯。
这才让人害怕。
官从尨有些许沉默,说:“若是我们这边无法高强度出手,你有多少把握?”
“你们出不出手,于我没有影响”
额....
“至于我的胜算...”
梅之鲟阖上眼。“就要看我愿不愿舍了,若是愿,他不是我对手,若是不愿...三七分”
“他三?”
“我三”
还真是危险。
官从尨沉默好一会,说:“最后一部分资料我会传给你,换一个服务器..但我这边查到许昊被抓前,曾用他的电脑给另一个账号传送过一部分资料,我们能查到痕迹,但不知道那部分资料是什么,大概跟你有关”
“我知道,许家那边漏了一个人吧”
恩?
官从尨微微皱眉。
“许昊有一个私生子,那部分资料要么在他手里,要么....有人会交到他手里”
官从尨觉得这个女人非一般可怕。
“关于你过去的一些资料?”
“大概是关于我的一些网络数据,商业脉络...他只要公布出来,很多人会感兴趣,他聘请的那位黑客a可不是一般人...”
那你还如此淡定?
除非有一个比a更厉害的人在她身后
“梅之鲟”官从尨的语气忽然变得很凝重。
“说”
“你是否会憎恨这个国家”
梅之鲟有三秒钟沉默,然后笑了。
“这个问题....三天后回答你”
为何是三天后?
因为三天后,有一场国际著名的慈善晚宴。
今年在曲家的曲清轩举办。
游家,随意第一次来。
游老爷子第一次跟晚辈会面,书房里就她跟他两个人。
老爷子不坐在书桌后面,因为那是面对下属跟后辈的姿态。
但面对梅之鲟,他没有。
这个女孩的能量已经是他需要仰视的程度了。
无关长辈后辈。
沙发上,两人面对面,他看着梅之鲟闲散从容得泡着茶....
一杯茶放在眼前,袅袅如烟。
他沉默了好久,声音很是沙哑:“你的手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那个蓝...是她爷爷。
他想,那样的岁月里,这个女孩是有多少时间是能闲散得坐在茶几前面泡茶的?
她沉浸在血海之中,却还能铭记她爷爷泡茶的一分一毫...
老爷子阖上眼,难忍痛楚。
他想到了自己没能亲眼看到但是听说过的一幕。
他那位仙风道骨,看淡人情的老友..是如何惨死在床榻之上。
他那位战场上铿锵傲骨,但是骨子里风雅善良的弟妹是如何自杀的...
年轻一幕幕,老时一幕幕。
人生啊能看透,却放不下。
他眼里有了泪,本不愿在梅之鲟的面前流泪...
但梅之鲟说:“二十年来,我只有十一年前哭过一次,后来再没哭过...但小时候经常哭..仔细想想,有时候能哭也是一种幸福...”
因为哭出来就好了。
不能哭的人...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老爷子怔怔看着她,终究还是低头掩面痛哭。
这个女孩是懂他的,懂他当年的震惊,措手不及,遗憾,痛苦.....
他的心机,他的手段,全部都败在了国家局势跟个人恩怨的权衡利弊之间。
举步维艰。
梅之鲟偏头看向窗外,窗外云卷云舒...岁月其实很美。
客厅里。
“嫂子,真的可以?父亲他...”
游夫人面对游家人的担忧,只是微微一笑:“当年我已经嫁过来了...当时父亲还是英姿勃发,却在那时候短短半年内白了大半头发,再也不喜欢见客,这才推了你大哥跟你们几个上去....但最近..他的胃口好了很多...”
嗯...其余人仔细一想也就释然了。
尤其是知道当年一些旧事的人,眼下也是松口气。
“我现在想起当年端睿跟素心,现在都很不好受....”
大男人都受不住,别提女人了..
游夫人微微偏头,淡淡道:“总会沉冤得雪的”
该还回来的,必然要还回来。
不过本来还很严肃的气氛,游夫人忽然转头:“子澜,你怎么还不住荆林那儿....”
游子澜一直坐在沙发上,比较沉默,喝着水..
一听到这个,暂且不说其他姑姑婶婶都喷了,然后齐齐不怀好意得看着他们游家的第一门面。
额.....
我这是没躺着也中枪?
“他是妹妹的对象的妹妹,我住过去不太合适,凡事讲究平等..要么妈妈让悠然住进来?”
外交官就是外交官啊。
游家人默默点赞,正在吃水果的游子熏差点被苹果噎死..
姐,你这是....太好了!
“对啊,妈,要么你让悠然住进来...”
叶悠然可不愿天天跟游子熏腻在一起,本来就是一个公司的,还天天腻歪,还要不要公司其他人活了,所以她忙起工作来,到处飞,压根不跟游子熏窝一块,又不肯住一起...
那么...
住家里哈!
一个家!
“这个倒不是我让不让....而是你们两个...能不能”
能不能。
三个字,抑扬顿挫。
游家姐妹对视一眼。
额.....老妈要发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