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士卿和刘氏难得一致地满意地笑了,接过姚怀瑾和李小婵递上来的茶水,各自象征性地抿了一口茶水,便将杯子搁在一旁的桌子上,双双给了姚怀瑾和李小婵一人一个大红包。
姚怀瑾和李小婵赶忙再次拜谢。
这之后,自有清风院的丫鬟扶着姚怀瑾和李小婵起身,将他们迎到先前的座位上坐定。
这之后,便是姚士卿和刘氏的例行劝勉、祝福小两口要互相体贴、互相扶持之类的话。
姚怀瑾和李小婵自然是都应了下来。
刘氏见状,感慨道:“怀瑾如今成了亲,馨儿那个丫头的婚事也定了下来,只等着婚期一定,就可以出嫁了。只有怀礼那孩子,都二十四了,数他最大,但现在就剩他一个没着没落的,还在战场上厮杀呢!”
刘氏此话,既是有感而发,也是想要姚士卿在姚怀瑾成亲的喜悦中,别忘记姚怀礼还在战场搏杀的意思。
姚士卿虽然不喜欢刘氏,但是对于自己的孩子还是很有情感的,是以听刘氏这么一说,他原本满脸的喜色,便不由地都消散了,面色一沉,道:“怀礼那孩子虽然小事上老犯糊涂,但是大事上还是分得清轻重的。再加上,他武艺高强,又有七皇子庇佑,总会平安无事的。”
刘氏听姚士卿这么说,叹息一声,道:“但愿如此吧。”
虽然姚怀礼很给她长面子,但是作为疼爱儿子的母亲,儿子在战场上厮杀拼搏,刘氏哪里有不担心的道理。
一旁的姚怀瑾见状,便顺势笑道:“爹,娘,虽然大哥有七皇子看顾,但是到底身份尊卑有别,真的遇到了危险,难道还指望七皇子舍命保护大哥不成?依我看,恩厚挺想要去西北战场上,和大哥一起共进退的。不如,等到下一次援兵前往西北时,就让恩厚也跟着一起去吧。这一来,纵横疆场,本来就是恩厚的志向;这二来,恩厚到了那里,也能和大哥相互有个照应不是?”
刘氏一听,顿时眼前一亮,七皇子不能替姚怀礼挡在前面,但是马恩厚一个下人是必须不顾生死保护主子的啊!
这么一想,刘氏便忙哀求地看向姚士卿,道:“老爷……”
姚士卿沉吟片刻,道:“这件事,恩厚之前就亲自跟我提过了。只是,恩厚毕竟是马管家和巧娘唯一的儿子,到底要不要恩厚也跟过去,得恩厚和马管家和巧娘商量清楚才行。”
刘氏听姚士卿如此说,有些不快,但是转念一想,作为主子,难道她还不能“帮助”下人做决定?这么一想,刘氏便又重新欢快起来,只恨不得立刻就去找马管家和厨娘巧娘“商量”。
马恩厚从军的事,暂且搁置一旁,姚士卿又吩咐姚怀瑾和李小婵两人道:“如今怀瑾还没有在朝廷领职事,你们又是新婚,自然可以轻松一段时日。但是,三日回门之后,这京中的亲戚,应该走动的,你们就多走动走动了。其实,也没有多少亲戚,不过是你外祖一家。如今你外祖虽然住在郊外,但是舅舅们倒是还住在一处,拜访起来也很方便。
除此之外,便是廖先生那里,你们有空也得去拜访一二,毕竟,廖先生算得上是怀瑾的半个老师。你们成亲时,他还送上了一份大礼。听说,最近廖夫人和廖小公子也要上京和廖先生团聚了,如今你们成亲了,拜访一下老师师母一家,也是应该的。
至于其他的人情往来之类的,倒是不必急于一时。这个,自有夫人安排。”
说起来,到京城之后,刘氏身上的尖酸刻薄的小家子隐藏得越来越好了,竟然在官太太们的圈子里混的很不错。姚士卿想着,刘氏就是再不待见姚怀瑾,但是总不会为了对付姚怀瑾而将自己的亲生儿女也搭进去,便将这京中除了王翰林一家的人情往来之事,都交给了刘氏打点。
姚怀瑾和李小婵自然都赶忙应了。
吩咐完毕,姚士卿和刘氏还各自有事要忙,便让姚怀瑾和李小婵先回去了。
姚怀瑾和李小婵见状,便双双起身告了辞。
一路出了清风院,又穿山墙、走回廊的,回了梧桐院,李小婵整个人这才松懈下来。
草草地用完了早饭,李小婵便让桃儿和叶儿守在外面,她则在内室,跟姚怀瑾打听着府中之事。
“我先前见春儿还是姑娘家的妆扮,怎么,她还没有许下人家,嫁过去吗?我看夫人一直都听器重她的,怎么就没有帮她找个好人家吗?”李小婵开口问道。
姚怀瑾冷笑道:“正是因为器重,所以才要留在身边好做事!虽然说这府里新添的丫鬟婆子小厮之类的,都是她一手挑选了又弄进来的,但是,毕竟才不到两年,她也挑不出一个比她用了十几年的春儿还要顺手的,便强硬地将春儿一直留到了现在。”
李小婵诧异,问道:“她那么聪明的人,难道就不怕春儿被拖得久了,就反戈一击?”
“她哪里会料想不到?”姚怀瑾冷笑道:“府里的小厮、管事的都知道,她准备将自己最得力的大丫鬟许配给其中的某一个,那些人中难免有些贪恋权势的,自然是都忙着明着或是暗着讨好春儿,是以,春儿自己倒也不很着急,反正不论她多大,总有人愿意看来权势的面子上娶了她去。”
李小婵闻言,唏嘘不已,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子的丫鬟。
“那细柳呢?她不是一直跟在馨儿面前伺候吗?怎么我到京城这么久,一次都没有见过她?”李小婵又问。
姚怀瑾这下面色却尴尬了起来,支支吾吾地说:“横竖只是一个丫鬟,早就嫁出去了,你还打听她做什么?”
李小婵原本也只是随口一问,但是如今见姚怀瑾这幅模样,便不由地一笑,多问了几句。
最后,姚怀瑾被闹得难以招架了,只得服软道:“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你又不知道那细柳在这府里存着什么样的心思,总想着给我和大哥做通房、妾室的。在西川府时,闹过一次,被小惩大诫一番,就算放过去了。谁知她并不收敛,到了京城,更是心大了。所以,我一个不耐烦,便将计就计一番,把大哥也扯了进来。最后,府里当家的那位,大发雷霆,说是怕细柳坏了大哥的前程名声,就做主将她卖给了一个走南闯北的货郎,免得留在京城让人如骨鲠在喉。”
李小婵听姚怀瑾说的简略,但知道事情肯定比这精彩得多。虽然好奇,但是李小婵还没有心思对细柳的事八卦,便放过不提。
想起刘氏说姚馨定亲的事,李小婵便又问:“先前在清风院,听说馨儿已经许了人了,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说起小时候一向喜欢粘着自己,长大后又乖巧懂礼的妹妹,姚怀瑾面上多了一丝笑意,道:“是礼部尚书的公子,今年开春和我一起参加殿试,二甲第一名。虽然没能进一甲,但是据说,才学、人品都很好。你放心,她那么精明厉害,那她自己的女儿婚事,她焉有不用心的道理。”
李小婵知道,姚怀瑾最后一句,是在说刘氏。
“我有什么放心不放心。”李小婵轻轻一笑,说:“我不过是多问一句罢了。”话里,似乎有些难明的意味。
姚怀瑾见状便笑了,说:“我还不至于不知道馨儿对你的态度,你放心,她很快就要出嫁,礼部尚书夫人,已经亲自来催过一回了,毕竟,男方今年也已经二十有三了,最迟不过是明年春上,馨儿就得出嫁了。”
李小婵不由地笑了,说:“瞧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我离间你们兄妹之情似的。我好歹比馨儿痴长三岁,难道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人生在世,谁能说遇到的哪一个人都让自己喜欢的?或者说,哪能让人人都喜欢自己?你放心,这些,我都明白。”
姚怀瑾见李小婵如此懂事,不由地喟叹自己真是娶了一个好妻子。心意一动,姚怀瑾悄悄地欺身上去。
李小婵慌忙朝旁边一躲,却没有能躲过姚怀瑾的熊抱,不由地面色发红道:“别闹,这可是大白天呢!桃儿和叶儿就在外头候着呢!”
姚怀瑾嘿嘿笑了一声,用下巴蹭了蹭李小婵的肩膀和头发,故意笑道:“那怕什么?”
李小婵虽然知道姚怀瑾是在故意逗她,但还是忍不住心慌脸红,忙道:“别闹了,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你呢。这府中我不过是第一天嫁过来,什么都不知道呢。俩眼一抹黑,到时候别犯了错还不知道错在哪里!”
姚怀瑾嘟囔道:“你怎么会犯错?即使是你犯了错,那也是别人没有看好你!”
李小婵听着姚怀瑾如此护短的话,又是心软,又是好笑。
好在,姚怀瑾闹归闹,还是分得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的,便环抱着李小婵坐在软榻上,将这姚府中的人事,甚至是和姚府有来往的事情,都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地细细地说给李小婵听,让她心里好有个底儿。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