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如此不珍惜,那我没有话说。”
卫衢忍着一股怒气,袖子一拂背过身去,不再去看那张气人的俏红颜。
萧霓也同时甩袖转身离开,她不想再待在这里,这压抑的气氛实在让人喘不过气来。
再者两人说不拢,再待下去就只剩出口伤害对方了,这与她前来的初衷不符。
看到萧霓头也不回地离去,在暗处看了好一会儿的欧阳重明摇了摇头,这女人的脾气太犟,如果可以,他并不乐见她成为摄政王妃。
“看了这么久的戏,还不出来?”卫衢冷喝一声,重新落坐,透过窗棂还能看到她的背影都写满了倔强两字。
“王爷,是不是要解除婚约?那属下立即向楚皇……”欧阳重明踏出阴影处,趁机提了个建议。
卫衢冷冷地看向他,直看到欧阳重明背生冷汗,这才道:“本王的婚事如何轮到你指手划脚?”
他那都是气话,或者是想让她屈服,再说齐楚联姻哪是随随便便说取消就取消的?
他们的婚约不单单是事关他们,也关乎两国的结盟。
“王爷,是属下僭越了。”欧阳重明郑重地行礼道。
“你知道就好。”
卫衢起身准备离开,欧阳重明上前伸手拦下他,“王爷,属下还有话要说。”
“你还有何事?”
欧阳重明看到卫衢布满血丝的眼里满是不耐烦,没想到萧霓竟影响卫衢如此之深,以前王爷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他开始后悔当初撮合这段姻缘了。
“王爷,属下以为永阳公主不适合王爷,她这样的性格势必不会轻易低头,王爷,属下以为你们以后的矛盾只会更深,这段联姻还请王爷再三思量,趁现在解除婚约未为不好。”
齐国不该有一个这么强势的摄政王妃,他日若卫衢要称帝,有这么一位皇后,只怕不会甘于待在后宫,朝堂上她势必要插上一脚,到时候无论朝堂或者后宫,卫衢都要受到萧霓的制肘。
他几乎可以预料到多年后这两人反目成仇,而萧霓就会成为齐国的毒瘤,欲除之却大难,既然如此,还不如趁这毒瘤还未形成就扼杀掉岂不更好?
卫衢突然伸手掐住欧阳重明的脖子,趁欧阳重明未反应过来,把他往柱子上一靠,眯眼冷声道:“这些话本王不希望再听到,欧阳,不然别怪本王不念旧情,还有,别在背后耍阴招。”
欧阳重明的脸色都涨得通红,仍旧想要据理力争,“王……爷,还请……三思……啊……”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也罢,本王这就成全你。”卫衢猛地将欧阳重明重重扔到地上,朝身边的内侍道:“将他给本王看起来,并罚俸三年。”
“王爷……咳……咳……”
欧阳重明想要再劝说,卫衢却是抬脚就走,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这让他挫败地伸手猛捶地板。
萧霓突然改变主意,天启帝闻言眉头紧皱,“这不是胡闹吗?她以为这联姻是儿戏?”
“皇上消消火,公主如此行事必有她的道理。”一旁已晋升为德妃的安妃温声劝道。
“她能有什么道理?都已经说了会尽全力救治那严宇,她还要答应人家这要求?这是不顾全大局。”
天启帝一向都认为萧霓识大体顾大局,哪知道她也有昏头的时候?
“皇上,现在齐国摄政王也没说要取消联姻,皇上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不就好了?”安德妃亲自再将茶碗端到天启帝的面前,“大道理臣妾不懂,但齐国摄政王能容许公主这么做,不就代表着他对公主的爱意嘛,臣妾以为这是好事呢。”
要真解除联姻,现在早就派人来说了,没动静不就代表事情还有转寰的余地。
天启帝看了眼安德妃带笑的脸庞,他这宠妃说得倒也在理,遂伸手接过她递来的茶碗,“你这话说得不错,朕就当没看到他俩的胡闹。”
“皇上英明。”安德妃又是殷勤地给天启帝揉肩,把天启帝侍候舒服得轻哼了一声。
果然,这事低调处理了,卫衢出发归国,天启帝派人相送,给足了这位未来女婿面子。
萧霓站在城楼上看着队伍出发,卫衢跨马的英姿出现在眼前,他一拉马缰绳,头往后一仰就看到城楼上那身着玄衣的女子。
萧霓自然也看到他的动作,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卫衢转头扬鞭率先出发,后面的齐国护卫立即跟上。
“你这样做真值得吗?”一旁的安德妃重重地叹了口气,看到刚才两人遥遥相望,她就知道这两人心里都有对方,但却是没有人肯先低头。
“我有我行事的准则。”萧霓淡淡地道。
清早那一番话果然都只是气话,他没有真正提出解除婚约,她也没有到天启帝面前说她不嫁,这一次她也知道是她任性了,可这世间安能两全?
“公主,听我一句劝,女人啊,有时候该软的就得软,别犟过了头,最终吃亏的还是我们女人自己。”安德妃伸手拍了拍萧霓的肩膀。
“道理我懂,娘娘无须担心。”萧霓笑了笑,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说过这样的话,也就只有她了,不管中不中听,她对安德妃都是满怀感激。
“别嘴上说说,常言说得好,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安德妃与萧霓并肩走下城楼,接下来该是护送严宇回晋国了,“这一别,也不知道我们以后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公主要保重啊。”
“娘娘也是,珍重。”萧霓一脸郑重地道别。
安德妃点了点头,她还真舍不得萧霓,在这冷漠的深宫中,要找个能谈得来又能彼此信任的人可不多。
看着马车远离,她久久没有离开,直到一旁的侍女禀道:“娘娘,风大,我们回宫吧。”
她这才叹息一声转身上马车回宫。
椒房宫,蔡氏放下正吃着的补药,拿帕子抿了抿嘴,“都走了。”
“回娘娘的话,都走了,不过永阳公主没有随齐国摄政王一起回齐国,她是跟着晋国使者离开的。”
蔡氏闻言,眯了眯眼,看来她得到的消息都是正确的,萧霓真与卫衢有了口角,不过婚约没有取消,想再多也没用,楚齐联姻还是有好处的。
正在这时候,宫婢进来禀报,“娘娘,安德妃在外候着,是宣还是不宣?”
“宣。”蔡氏重新端起补药吃了起来。
安德妃一进来就先给蔡氏行礼,“给娘娘请安。”
“起来吧,你来得正好,给我说说送行的事情,要不是我身体不适,肯定要亲自去送送,此去一别,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永阳?若是太子不是奉命去办差,他肯定要送送永阳……”
安德妃听着蔡氏这半真半假的话,倒也没有去拆穿其中的谎言,蔡氏这人并不完全信任她,尤其是现在,她怕是连她也要防备,所以她也只拣好的说。
两人相处得倒也和谐,大公主萧霏进来见到的就是这一幕,微微皱眉,仍是上前问好,听到她们说起萧霓,她道:“本来我也想去送送八皇妹,只是刚好孩子昨儿着凉了,我一宿没睡就顾着他,等他退烧了却是误了时辰……”
“永阳公主跟我说过,他日有缘再与永平公主相叙。”安德妃笑道,她对萧霏的了解不深,不过这位公主却是城府不深,至少没得蔡氏一半的遗传。
说来真是可惜,蔡氏一对儿女,竟无一人在性格上像她。
“但愿我们姐妹还有重聚的一天。”萧霏颇为感慨,她与萧霓的姐妹情不算深厚,但也不浅薄,但至少在母亲蛰伏的那段时间,她们合作良好。
“好了好了,不说这么伤感的话,永阳出阁是好事。”蔡氏道,没了萧霓在楚宫阻手碍脚,她能施展的空间就更大,这可不是好事?
有些错,只能犯一次,她是不会再重蹈覆辙。
颠簸的马车上,萧霓揽着一对儿女细声吩咐,“娘还要送你们的严叔叔回国,这一路上也不能好好地照顾你们,你们先随禁十一和晓风、晓雪两位姑姑回陈郡,娘办完事后就会到陈郡去接你们,一路上要听话,别惹事让娘担心……”
“娘,之前不是说要去齐国吗?”萧恒不解地追问,“而且我们都没有与卫伯伯告别,他不要我们了吗?”
萧姝没有说话,但是一双眼睛却是紧盯在亲娘的脸上。
“你们怎么会这么想?”
萧霓一脸吃惊地看着一对儿女,是她疏忽了,孩子们已经接受了卫衢当他们的爹,突然她又没有再与卫衢在一起,这让俩孩子怎么想?
“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们当拖油瓶?”萧姝的嘴里又冒出了个新词。
萧霓哭笑不得地问,“你们听谁说的?”
“那他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萧恒继续追问。
萧霓轻抚俩孩子的头顶,“别瞎想,一来你们不是拖油瓶,你们都是娘的宝贝;二来娘等娘办完事还要到齐国与你们卫伯伯会合,你们乖乖地回陈郡等娘便是。”
晋国那样的政治环境,她是不可能带着俩孩子去冒险,送回陈郡交给金莱看着是她最放心的选择。
“娘,那我们也一道送严叔叔回国吧。”
俩孩子不想跟母亲分开,立即提要求。
萧霓一脸严肃地拒绝道:“别胡闹,娘这是正事,你们还小,听话,只要你们安全了,娘就放心了。”
好一番劝说,俩孩子这才同意了萧霓做的安排。
等到要分路而行之时,萧霓才将俩孩子抱上另一辆马车,看着他们依依不舍的表情,她低头在他们的额上落下一吻,“娘很快就会去接你们。”
“娘,你一定要来。”俩孩子抱着萧霓舍不得放手。
萧霓也是一阵心痛,再不舍也得放手,狠心地松开他们,不顾他们的眼泪,转身朝禁十一道:“出发。”
“公主保重,属下一定誓死保护俩位小主子。”禁十一单膝行礼,随后起身上马,手一挥,他率先前行。
晓风与晓雪两侍婢朝萧霓屈膝行了一礼,前后也上了马车。
萧霓转头看着马车载着她最重要的俩孩子缓缓远去,萧恒与萧姝都探出车窗,一脸泪水地与萧霓挥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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