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严宇的情况不大好,萧霓不由得加快步子。
“严大将军如何了?”
听到她突然响起的声音,一众正讨论得激烈的太医都猛地吓了一跳,没听到这公主到来的脚步声,怎么人就突然杀到了面前?
一群人忙转身行礼,萧霓不耐烦地摆摆手,“我问你们严大将军的情形如何?”
太医院的院判忙上前拱手道,“公主,严大将军的情形不太乐观……臣学艺不精啊……”
说这话时,他的头低垂,几乎不敢与萧霓直视,其他的太医们也一副惭愧的样子,他们对能否医好严宇根本就没有把握。
萧霓的眉尖皱得更紧,其实她也知道这样的伤势,宫里这一群太医怕是真的束手无策,不过现阶段她也没有办法弄来更好的大夫来治伤。
“院判大人,真的没有半分把握?”
“公主,臣用尽所学,也想不出好的办法来医治严大将军,现在只能想法子吊住严大将军的一口气,我们再想想还有何良策……”
“是啊,公主,臣等实在不擅长医治这类的伤势……”
“严大将军伤得太严重了,能撑着回到都城都是奇迹,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撑的?”
“……”
几个老太医都你一嘴我一嘴地向萧霓禀告着他们研究严宇伤势得出来的结果,当然他们更好奇的是之前到底是谁这么医术高明帮严宇守住这条命,只不过萧霓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他们这高人是谁。
逍遥谷是闻名江湖的医谷,若不是逍遥子间接死于她之手,她还真想到逍遥谷去寻求医治严宇的机会,不过此时此刻,这条路行不通。
至于骆敖,她想过,不过这个人现在与她关系恶化,他都能不顾多年情谊对萧恒与萧姝下手,看来也是指望不上的,再者她与骆敖相处多年,知道他的医术水平是远远不如逍遥子。
正在这时候,内室的帘子被人用力掀开,一张普通但愤怒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永阳公主,你来得正好,我家将军伤成这样,你到底打算怎么给他医治?”
萧霓看了眼这男人,一眼就认出这人是当日遇上严宇是跟在他身边的青衫男子,她记得严宇好像唤过他的名字,叫什么金二的。
“我们楚宫的太医院正在想办法,一定会尽全力医治严大将军……”
“光是讲有什么用?如今睡在床上人事不知的是我们晋国大将军,我早已将这里的情形上报给我国皇帝与皇后娘娘,你们楚国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金二难掩脸上的忧心与怒色,他是严皇后的亲信,出发来楚国时,严皇后一再叮嘱他务必要看好大将军,可他现在差事办砸了,万一大将军死了,他回晋国也是死路一条。
严皇后能坐稳后位,严宇是必不可少的助力。
严家世代掌晋国兵权,严宇几乎是军中神一般存在的人,只是生性耿直,为人刚正不阿,严皇后才会担心她这个不开化的兄长求亲不成,这才让她的亲信跟随。
金二到现在都后悔那天没有跟严宇一道去逛街,若是他在,一定会阻止严宇舍命去救那俩个小娃娃,要不然严宇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你放心,我必定倾我所有去救治严大将军,他于我与我俩个孩子都有恩,这等恩情我必不会忘。”
“公主说到做到才好。”
金二说完,勉强行了一个礼又退回内室照顾严宇,至少他把态度表明了,现在要等的就是晋国方面传来的指示。
萧霓也微微叹了一口气,早知道严宇的事情不好办,却没想到难办至此,遂只好吩咐太医们,“救治方案你们再商榷,不过务必有一天要优先,就是一定不能让严大将军断气。”
她先要保住严宇一条命,才能为他寻找良医。
“公主放心,这点恰恰不难办,难办的是要康复起来。”为首的院判大人继续道。
吊命用的千年人参之类的天材地宝型药材,楚宫从来不缺。
萧霓这才抬脚往内室而去,内室的气温有点沉闷,金二片刻不离地坐在严宇的床边,听闻到萧霓的脚步声,他也没有起身行礼,对楚国人他再无半分好感。
萧霓也不在意,上前仔细地看了看仍处于昏迷中的严宇的气色,比在路途上好了些许,但他依旧不醒,这担着的心就怎么也放不下。
“好好照顾你家主子。”
金二闻言,这才抬头看了看满脸担心的萧霓一眼,总算这个楚国公主还有点良心,懂得知恩图报,这才起身拱手道,“不用公主吩咐,我也必定会照顾好大将军。”
萧霓点点头,“缺什么尽管提,我父皇早有旨意下来,务必尽一切能力来救治严大将军。”
“谢过楚皇与公主。”
金二跪下谢恩,萧霓的态度好,他也不能再端着,毕竟现在还在人家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萧霓又吩咐了两句,这才一脸沉重地回去落霞殿。
回来时,俩龙凤胎早已入睡,有奶娘守着,萧姝睡得还算安稳,不过小身子紧缩成一团,看得萧霓心都疼了。
只好躺下身来将这团小小的身子圈在怀里,感觉到女儿的小眉头舒开,她这才遣退下人,安心地闭上眼睛。
还没有睡着,感觉到屋里有人,她猛地睁开眼睛,莫非申喻凤这么快就做出了反击之举?
对于这位不讲人情的生母,她从来不敢掉以轻心,她的孩子还没有抚养长大,她就不能死。
轻轻地将怀里的小身子放开,让她贴着她哥哥睡去,手却轻轻地去摸枕边的匕首,这是她打小入睡的习惯。
感觉那人往床边靠近,她突然握着匕首猛地一转身不犹豫地往来人身上刺去,只是棋差一着,她这一刺落空,更是被人抓住手腕。
落于下风并未让她惊慌,长腿立即发动正要踢过去,就听到来人熟悉的声音,“是我。”
卫衢?
萧霓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堂堂齐国摄政王做那闯人屋子的宵小?她的眼睛在黑夜里睁得很大,不过想到那回在椒房宫他突然出现救她一事,又觉得这事真不过稀疏平常。
“你怎么来了?”
她收回手,将匕首藏于枕下,下床与他对视。
练武之人夜视能力很强,所以卫衢拉下蒙面巾时,她自然也看清他的表情。
“我担心姝儿,所以来看看,今晚没闹吧?”卫衢的身子越过她倾了倾,目光落在了一对熟睡的龙凤胎身上。
萧霓颇为古怪地斜睨他一眼,她是真的看不明白卫衢,如果说他爱乌及屋,未免也太过了。
细细想来,他似乎真的很关心她的一对儿女,不但救他们时拼尽全力,就连萧姝受了惊吓不能安眠他也是放在心上。
卫衢给俩孩子掖了掖被子,一转头就看到萧霓摸着下巴歪着头似乎想要看透他,他的心下一惊,表现得太明显了,难怪她要起疑。
两人对视着并未说话,好半晌,倒是萧霓先开口,“说说,怎么这么关心我的俩孩子。”
“他们有人关心不好吗?”卫衢反问,并且伸手去环住萧霓柔软而轻盈的腰肢。
萧霓倒也没有矫情地拦着不让抱,靠他更近,更便于她观察他的神情,她凑近他一脸的审视,“可你的关心太过,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怎么办?你难道就不能消了我的忧心?”
她突然挑眉看他。
卫衢突然有点心痒痒的,这样的萧霓真是诱人,她的面容本身偏于艳丽,又做出这表情来,真是让男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不过他还是知道她的性子一向偏执拗,他若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只怕是亲近不了她,皇室出身的人历来都多疑。
微叹息一口气,他伸手轻抚她鬓边的秀发,“这问题你不是问过?其实我既然有心于你,自然就会接受恒儿与姝儿,也会将他们当成我的亲生子看待。”
“哦?”萧霓将信将疑。
卫衢是什么人?齐国真正的统治者。
说句难听的话,哪天卫衢想要一脚踢下那年幼的皇帝,自己坐上龙椅,也不希奇,反正在世人眼里,小皇帝不过是傀儡。
“你不信?”卫衢很聪明地将问题丢回给她。
“不是不信,”萧霓伸手在他的心口处划圈圈,然后面孔却凑近他,眉眼抬起,与他的眼睛直接对视,“而是我很难相信,你我出身相似,可以说是旗鼓相当,但恒儿与姝儿不同,他们父不详,你也不在意?”
她从来不想这么说自己的孩子,但这也是事实,连她不知道他们的生父,也从不去寻找,这辈子怕是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卫衢摇头笑道,“就这件事?那我可以老实告诉你,我还真不介意……”
萧霓冷笑地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不介意?听听,似乎还真是深情款款,卫衢,你将我当傻子耍吗?”
卫衢也没恼她这举动,“你想到哪里去?我甚至可以承诺你,只要你我成婚,恒儿甚至可以成为我的继承人。”
萧霓猛地睁大眼睛,血统对于一国皇室来说有多重要,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是出嫁的公主可以不计较,但她的兄弟们哪怕生个血统有问题的皇孙,她父皇都可以直接下道旨意赐死。
总之,皇室血统不容人玷污与冒充。
一怒之下,她一把推开这个环抱着她的男人,眼里有着怒火,“卫衢,你莫要将我当傻子来耍,恒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你的继承人,这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就算卫衢肯,齐国上下也不可能同意,他们怎么可能容许一个来历不明的子嗣成为齐国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