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式,躲避弯月的方式,便是逆影和异彩离开的方式,便是虬枝和金鳞走时的方式,换句话,便是画空楼的人利用身上的白袍,使出的让人无法破解的方式——问题时,手握“皇权罪罚”的斩刈,身上根本就没有白袍。
难道,斩刈已经到了不用白袍,便能使出那一招的程度?那么他到底有多强?
惊心动魄的战斗,持续了很长的时间,看得雷落和莞尔异常沉重,沉重得让两人喘不过气来。画面中的那些人,任何一个,都可以睥睨当世,强过雷落认识的每一个人。
这么多的高手,旷世的决战,雷落和止忧竟能有幸目睹。两人都看得异常认真,或许,两人正从中获得莫大的好处。
画面跳转,又是几次交手,八大种族这边的人竟一个接一个躺下,
人越来越少,斩刈的动作也越来越慢……画面再转,只见八大种族这一边只剩下一人,握着一把长弓,勉强支撑。
斩刈手中的“皇权罪罚”插入土中,身子靠着巨剑,胸膛起伏,不停喘息。看样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就在这时,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那个衷心的仆人——止武,走到斩刈身前,将双手搭在了斩刈的肩头。也不知道止武念了一些什么,便见一条条肉眼看见的光流,从斩刈身上往止武流去……
“大回神之术!”雷落和止忧同时惊叫出来。
这“大回神之术”,止忧曾在荒城中施展过。当时螭游见止忧使出这一招,曾酸溜溜地:“以体疗体,以体止伤的‘大回神之术’,也只有你们人族才有,上天对你们人族真是不薄啊!”
这个“大回神之术”,可以将人所受的负面情绪或者伤害,转移到施术者身上来,在转移的过程中,负面情绪和伤害就会被无限缩减,就算减少不完,施术者也可以把转移过来的残余的负面情绪或者伤害,通过某种方式排出体外。
螭游:这“大回神之术”,堪称八界之中疗伤的绝品。但此术有一个致命的缺,如~~~~,果施术者修为不够,而受术者所受负面情绪或者伤害太深,太大,那么施术者便会有致命的危险。
止武,止家的先祖,能在八大族皇围攻下屹立不倒的男人,修为高低自不必,现在,他对斩刈使出了这一招,估计斩刈立即就要“复活”过来了。
意料之中,斩刈在“大回神之术”的影响下,神采奕奕站在了八大族皇的面前,挥起了手中的巨剑。
再看那止武,对斩刈施展完“大回神之术”后,便盘膝坐了下去,脸色甚是凝重。看来,这斩刈身上的伤真是不清。
八个绝世的奇才,寰宇世界最精锐的力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相互搀扶,准备迎接斩刈的一剑。
画面非常逼真,雷落感觉自己能听到八位族皇的喘息声。
双方此时的力量对比太过鲜明。斩刈就像一股迅猛的烈风,隔着千万年的岁月,隔着时间与空间,雷落依然能感受到这一剑“皇权罪罚”的蔑视之威。
而八大族皇,竟如风雨飘摇中的孤舟,随时都有可能翻覆……
不对,回龙塔的石壁上可不是这么记载的。
石壁上:斩刈出现,以“人皇”自居,与一来历颇为神秘的高手——止武联手,以一柄无锋大剑,屠戮八族高手,原因未知。斩刈大剑之威,令人胆寒,寰宇八界,血流成河,死伤无数。斩刈手中大剑嗜血成妖,更无人能敌。八位族皇每每合力围剿,止武总能凭借一道光门,保两人脱险。寰宇世界高手几乎被屠戮殆尽,洞天出,与八位族皇联手,杀死斩刈,止武逃脱。
如果这一段叙述真实无误,那么,斩刈这一剑,绝不会成功——洞天该出现了。
斩刈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微笑,手中的巨剑开始下劈。那巨剑就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般,剑身上长出了许多锋利的牙齿——这些牙齿似乎还流淌着贪婪的粘液……
这巨剑,难道就是回龙塔刻字中的“嗜血成妖”吗?此刻,这成妖的巨剑,竟然把八大族皇,当作了即将入腹的猎物。
八大族皇面如死灰,奋尽全力,同时出手了。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一道强烈的电流从天而降。与其是电流,不如是浑身包裹着电流的利箭,或者,是电流化作了箭雨,源源不断,前赴后继往斩刈手中的“皇权罪罚”奔去。
洞天,终于还是如传中一般出现了。
只可惜,接下来的画面极其模糊,关于洞天,雷落只看到了一个大概的轮廓。他施展箭雨阻挡了斩刈的一击后,模糊的身影从八大族皇的身前扫过,便见八大族皇又纷纷精神起来。
而后,画面显得更加模糊,特别是在八大族皇和洞天同时出手,围攻斩刈时,画面变得几乎看不清楚,只模糊地看到,斩刈在围攻中,很快不敌,终于被凌步一剑贯穿了胸膛……
八大族皇继续围攻斩刈,洞天一步步朝着还在调戏的止武走来……
画面的最后一格,定格在洞天走来的身影上……
石塔的光黯淡下去,再也看不见任何画面,只剩下几根微弱的光线,朝着石壁洞窟的石门射去。
画面倒是停止了,而石窟门口的那副对联却又意外的亮了起来。这对联上下各十一个字,一个一个一次闪亮,雷落却一个也认不得。
每个字都闪亮了一次,所有的光线戛然而止,止忧戒恢复了沉寂。
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股难言的兴奋。雷落心中却百味杂陈。
因为此时此刻,雷落才真正发现,自己确实掉入了寰宇世界的阴谋里。
斩玉身上流淌的,是斩刈的血脉;止忧已经所有的皇权卫,自然是止武的后代——斩刈和止武属于同一阵营,也就难怪“皇权三卫”如此忠心耿耿守护斩玉了。而雷落身上流淌的,却是玄黄的血脉。
玄黄和斩刈,是敌人,誓不两立的敌人。
为什么,自己一直没想到?为什么在看完回龙塔的壁字时,自己想不到这一?
尽管如此,此时的雷落,已经不是那个少不更事的乡野少年,他已经学会了把一切都隐忍在心中,他知道,前路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既然雷落能想到这一,止忧自然也能想到,止忧也没有任何表示,雷落自然更不能。而且,止忧脸上还露出了难言的兴奋,难道,和洞门口的那幅对联有关?
于是,雷落怯生生地问道:“妖,那对联写的都是些什么,我怎么一个也不认得?你认……”
“关你屁事。”妖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我止家的事情,关你什么事?”
雷落知道这种情况就不该接着话了,妖定是对自己还生着气,但是就是忍不住,这画面和这对联,肯定有着天大的玄机,不然也不会藏在如此隐秘的地方,还要有如此神秘的出场方式了。
雷落大胆地道:“也不能这么,这些虽然都是你止家先祖留下的,但是画面里的人物却是八大种族的……”
“那又怎样?”妖依然一张冷冰冰的脸,“就算和八大种族有关,甚至和玄黄的没落有关,那都是我止家的事,最多和玄黄谱中的人有关,和你雷落有什么关系?你什么身份?”
妖一阵抢白,倒是让雷落哑口无言。是啊,从始至终雷落就没有想过要魂合,要成为雷裂。雷落来芥子菩提界,只不过是为了莞尔和斩玉……对了,斩玉,想到这里,雷落突然有了对策。
“妖,你的对。”雷落诚心道,“这些事是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是却和斩玉有关系。我们不是为救斩玉而来吗?那壁上的文字,就是神圣功德碑上的那种文字,那神圣功德碑化作皇冠戴在了斩玉头上,我想,这些文字定然能帮助我们……”
“你好意思提到斩玉,你这个流氓。”妖又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连你兄弟的女人你都敢……”妖硬是把后面的内容咽了回去。
若是她吼出来,刺激到的不仅仅是雷落,或许她会更难受。
两人各怀心事,谁也没有话。就那么静静地立着。此时此刻,彼此的心理,该是怎样一种滋味。
雷落不敢去打破僵局,雷落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动口,还是妖话了。
“雷落,我不知道将来该怎样面对斩玉和莞尔,我想你也不知道。”妖冷静地道,“这件事我暂时不和你计较。但是你要保证,这个世界上决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在第三个人时,妖的嘴里竟似要咬出血来。
这是怎样的一种坚韧。
雷落怔怔地望着妖,又是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妖的脸颊因为愤怒而显得绯红,胸膛在激烈的起伏着,让雷落感觉现在的她,有一种异样的美……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话?”妖见雷落一动不动,严厉地吼道,“雷落,你到底在想什么?”
“啊……没有……我……我知道了。”雷落忙忙慌慌地回答道,“不会有别人知道的。”
妖没有再理雷落,巧移莲步,走到了石窟门口,伸手去摸那些雕刻在石壁上的文字,口中喃喃自语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会在无意识间,用大回神之术将斩玉传到这芥子菩提界,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会以相同的形式,把自己转移到这里来。我终于知道了,止家先祖在上,止忧肩负着人族的使命而来,请先祖谅解止忧的冒昧,止忧深知有罪,打扰了先祖安息,还请先祖谅解……”
止忧得虔诚而庄重,似乎那止家的先祖真是有灵,还活在那洞窟中一般。
“雷落,你跟我来。”妖冷冷地语气让雷落心里很不是滋味,“脚步轻,恭敬。”
雷落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心翼翼地来到石窟中间。环顾四周,却看不出半异样。正在纳闷,妖又话了:“止家先祖在上,昨晚晚辈们将这地方弄得一塌糊涂,还请先祖见谅。晚辈自会将此处打扫干净……”
雷落怔怔地望着妖的背影,心里寻思着,看样子妖似乎从那对联中悟出了很重要的东西……
“你还不行动?”妖头都没有转过来,就那么恶狠狠地了一句。雷落瞬间明白过来,拿起刚才的破衣服,和着些长草树叶,做了个简易的扫把,开始打扫起这石窟来。雷行身一展开,速度自然是十分的快……
“不准用武功!”妖又不满意了,“就你那雕虫技,还妄图在我止家先祖面前卖弄不成?”
打扫卫生这样简单的事情,在雷皇村里雷落可是一把好手。整理好石凳砖块,清理完蛛网灰尘,汗水已经打湿了全身。那些灰尘一沾在身上,便成了黑乎乎的一片,雷落打扫完后,抹了一把脸,对妖道:“我打扫完了。”
妖猛然一回头,不知道又要骂雷落什么,但是回过头来看了雷落一眼,随即便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雷落知道她在笑什么,雷落浑身上下定然是没有一个地方不是脏兮兮的了,特别是脸,肯定比野猫的脸还花。
止忧环顾了四周,没有提什么意见,便转过头去,盯着面前的石壁出神。约有一刻钟时间,妖对雷落道:“雷落,你去摸摸我面前的石墙。看看有什么异样?”雷落依言照做,细心地摸索着石壁,从下到上,依次摸上去,那石壁触手冰凉,却不是任何雷落见过的石材。突然,感觉手下的石壁为之一软,竟似有一道陷下去的裂纹。雷落手指不由自主往里面一戳,抠下一方泥土来。雷落心里一惊,看来这地方还有玄机。顺着那裂纹,雷落把多余的泥土都抠了下来,一直到再无裂纹,便缓缓退到了妖身边。
雷落抠出来的图案,分明是一根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