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上准备洗澡睡觉的时候,韩青青才发现一个重大的问题。
——她没有任何卸妆用品。
她从房间冲出来,面带忧心地喊:“骆云野!”
骆云野一怔,停下手中的事情看向她。她极少这样连名带姓叫他,可不知为何,他却爱极了每当这时她一副女主人的姿态与模样。
“嗯?”他回答。尾音略长,缠缠绵绵,如风拂过。
“完了!我没有卸妆液,可是清水根本洗不干净,明天我会长痘痘的!”韩青青惊恐地说道。
骆云野站起来,看着面前的女孩,笑问:“那现在去买?”说着又像自己肯定了这话一样,接着说,“走吧,我陪你去。”
两人一起出了门。蝶翠园附近有不少大型商场,这会儿都还没有关门,两人便决定一起走过去。
韩青青穿着白色的裙子,脸上还有莹莹生动的妆容,走在夜色里,如一只精灵的蝴蝶一样翩飞。
骆云野靠近她,自然地牵起她盈盈一握的手,迈着与她相同的步伐。她的手指柔弱如无骨,指尖冰凉,如被溪水冲刷过的玉石。
夜风徐徐,漫天星辰。韩青青第一次与骆云野走在夜幕里,竟觉得这种感觉如此温馨甜蜜。
走出大门的时候,韩青青刚好看到一名年轻的女子搀着一位中年女人慢慢的散步。女孩面色温和,正细细地讲着自己工作的趣事给母亲听。
韩青青看得动容,不自觉地对骆云野说:“好久没有给我妈妈打电话了,嗯,等会儿回去就打。”
骆云野温柔地笑了笑,并未接话。
时间渐晚,商场里的顾客已不多。韩青青直奔洗护用品专区,挑了一支最便宜的洗面脸和最小支的卸妆油。
骆云野高大的身子倾过来,看着韩青青手中的东西问:“就这两个不够吧?并不能深层清洁皮肤。”
韩青青一愣,心里略有酸楚,声音也有些轻飘飘的:“你买过?还是……经常给别人送?”
骆云野一听,知道她心生误会,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淡淡地回答她:“需要我在这里给你讲一常如何清理化学残留物质的课么?”
“不用!”韩青青一颗心放下来,又欢天喜地的去挑选别的产品。
骆云野到别处转了转,等到韩青青从洗护区出来的时候,他手上已经提了一个白色的大纸盒子。
他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提着那个盒子,在结账区域站着,眼睛只看到那抹俏丽的白色影子。
韩青青拿了好几样洗护用品过来,正微皱眉头计算金额,却被骆云野挡在了面前。
他把手中那个纸盒在她面前晃了晃,温柔地低下头,轻声说:“你挑的那些效果不好,全部放回去吧,我帮你换了几样。”
一看那个纸盒上的logo,韩青青就知道不是便宜货。她心一提,脱口而出:“不要你那个,我没有这么多钱……”
“已经付过了。”骆云野笑意盈盈,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我……没有这么多钱还给你。”韩青青一咬牙,终于将尴尬的心事说出口。
骆云野将她推向洗护区,偏过头在她耳边低喃轻语:“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作为——你的男朋友。”
这话说得撩动又含情,听得韩青青心里阵阵酥麻。她不是矫情造作的人,也不会故意装腔作势,听到骆云野这样说,自然是满心欢喜。
但回去的路上,她还是坚决表明自己欠他的钱,一定要慢慢还清。骆云野点头赞成,她才罢休。
她愿为自己犯的错误付出代价,而他也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回去以后,韩青青果真就马上给她的妈妈打了电话。
电话拨通好久,韩母才接听。她的声音很冷静,却少了平常惯有的喜悦。“青青,暑假兼职做得顺利吗?”
“很不错,”韩青青并没有意识到母亲的反常,只是乐滋滋地回答,“你呢,忙不忙?爸最近忙吗。”
韩母依然轻声细语:“放心吧,都挺好的,要是没事就挂了吧。”
“我跟爸说两句?”韩青青问。
可奇怪的是,韩母竟百般阻挠,以韩父睡了为由而拒绝。韩青青这才觉得不妥与反常,声音里带了点儿惊吓,空灵地问:“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是不是爸出了什么事?”
知道再瞒不住她,韩母这才慢慢地说了实话:“你爸爸住院了,不过你别担心,已经住了十几天,都快好了,就是——不小心摔伤了,没事的啊。”
韩青青知道她妈这人总是报喜不报忧,心一紧,大声说:“你把电话给我爸,我自己问。”
韩母不想让她担忧,只好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对她讲了实情。
原来,韩父在半个月前开着面包车出去送货的时候,在路边见到一位老太太摔倒,出于好心便去扶了她起来并送到了医院。
哪里知道老太太的三个儿子坚称是韩父撞倒了她,便向韩父索要赔偿。可事实并不是这样啊,韩父只好和他们讲道理,对方并不接受,只一味地要钱。
韩父这才明白,这原本就是一起蓄谋好的“碰瓷”。一气之下,推推攘攘,韩父与对方发生了肢体冲突。
寡不敌众,韩父被对方打得受了伤。
韩母一直在电话里强调伤得不重,可韩青青还是急得眼睛都红了。
挂了电话她就扯着骆云野的袖子开始哭,这究竟是个什么世道啊……
骆云野从她断断续续的话里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他把她扶起来搂着,慢慢擦去她的眼泪,一下一下,慢慢轻抚她的背。
他很想对她讲讲世界的公平,可是看着她婆娑的泪眼,却最终只是轻轻地将她搂在怀里。
韩青青老家太远,而自己又正兼职工作,并没有办法赶回家去照顾父亲。折腾了大半宿,她才终于在骆云野的臂弯里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