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树木葱郁,鸟鸣不断,日头高悬,使人生有可恋。选在此地,不知有意无意,
甄文双手倒背捆在一起,佐藤安健眉毛上挑,右手紧握带鞘武士刀。他的目光似狼透着血腥,他的杀气使四周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李士群在刀尖上打拼数载,亦忍不住打个冷战。
“甄稳,刀光剑影中还呼吸自如,果然人如其名。”佐藤安健声音低沉,似赞叹似蔑视。
“都是谣传。”甄文答道。
甄文扫视一眼身旁一排士兵,心中亦自思索佐藤安健了解自己有多少。若似李士群了解的百不极一,根本构不成危险。但特高课的能量不容小觑,从此不能掉以轻心。
佐藤安健没有提擦皮鞋的问题,他在楼上看的明白,村野只是在看皮鞋上的标签。他只不过以此为借口,见识一下能让李士群惦记招降的是什么样的人物。
“我的刀不在乎再出鞘一次,在我出刀之前你还有一次机会。你的生死,就在说的真假之间。”
甄文点头:“知无不言。”
“说,来此目的?”
“这要问李士群主任。”
佐藤安健一皱眉,声音拔高了些许:“我在问你。”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甄文来之前即已经研究佐藤安健,他最欣赏的是有勇气的人,哪怕是对手。
甄文不为所动,亦提高声音:“你即不和颜悦色,我即一句不说。”
李士群在旁听得心脏忽地一紧,忙使眼色以警示甄文。这位可是日本特高课课长,杀个人似碾死一只蚂蚁。你还当是我李士群让你三分?
佐藤安健凝视甄文,如此有不屈精神的人,倒是有帝国武士道的精神,心中不免升起几分敬意。只是旁人看来,并不知道他心中想法。
李士群见佐藤安健杀机重重,恐他一怒之下砍杀甄文,那自己的心血努力可就毫无价值了。最主要的是自己还要依仗甄文效力,建功之下官位自然提升。
李士群忙上前:“甄稳兄弟,这可不是稳就有用的地方。你既有为帝国效力之心,如何不直言。”
甄文用力摇头也不言语。
佐藤安健抽出武士刀,刀光反射在甄文脸上。
“李士群先生退下,我怀疑他是军统派来的特工。你们古话说的好,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人。”
甄文决定赌一把,杀个把人根本不需要佐藤安健亲自到场,他能来即是对自己感兴趣。
一个人若是感兴趣,在未了解之前,就不会匆匆了结这种兴趣。
甄文:“中国还有句古话,有眼不识金镶玉。”
佐藤安健怒哼一声:“李士群先生,那四句话让他破解,破解对了,他就是金镶玉。否则,就算是和氏璧也毫无用处。”
佐藤安健不以珠宝来衡量,而是以版图疆域为价值,故有此一说。
甄文斜眼扫了一眼,突然哈哈笑了起来。
“甄稳兄弟,这并不好笑。”李士群余光瞄了一眼佐藤安健,“甄稳兄弟,事关生死,一言一行皆需斟酌仔细。”
甄文回答的干脆:“不知道。”
“啥?啥?”李士群嘴唇有些哆嗦,拿着电文的手抖了抖,脸色亦变得灰白。
李士群担心大话已经在佐藤安健面前说出去了,此刻甄稳一句不知道,无异于打自己的脸。
佐藤安健必然会对自己有想法,必将影响自己的前途。“你……再好好想想……比如……”
佐藤安健手中刀已斜举头顶,低喝一声:“李士群先生退下。”
李士群想退下又心中不甘,不退下又不敢,磨磨蹭蹭忧心忡忡。
甄文:“这四句话只不过是商语罢了。”
李士群大喜:“甄稳兄弟,什么是商语?”
佐藤安健举刀停在半空,聆听他下句解释。
“商语,就是提前商量好的意思。只有彼此懂得其中含义。”
“甄稳兄弟,如此说,还是不知道其中内容?”
“不尽然,凡事既有源头必有波澜,也就是其中含有某种含义。而含义必在四句话中,只是需要寻找罢了。”
“我怎么看不出来?”李士群面露喜色。
“都能看出来,还需要我甄文干什么?即使我稳如泰山,又有什么价值。”
佐藤安健冷笑一声放下手中刀:“你的命运还未完结,我需要的是结果而不是夸夸其谈。”
甄文笑而不语。
一辆黑色轿车急速开到近前,从车上下来一个黑衣男子,他弯腰冲佐藤安健鞠个躬,随即走到李士群进前。
黑衣人附耳低声道:“主任,炸药来电,确定共党今日接头,时间地点未知。”
李士群摆手让黑衣人退下,忙走到佐藤安健身边,贴耳低语。
佐藤安健听罢一脸愕然,李士群告诉他四句话应该是接头地点,如此说来两者倒是有几分联系。
“李士群先生,他故弄玄虚一派胡言。刀是饮血的而不是摆设,你退下我要试刀。”
佐藤安健不顾还在发愣的李士群,将刀按在甄文脖侧找好角度:“你就是商语的参与者,如实说出全盘计划我扰你不死。”
甄文突地一声干笑,身体猛然向刀锋处偏斜,脖子用力划向刀刃。
此招大出佐藤安健的预料,好在他反应极快,回手急撤刀。
稍微慢了一点,甄文脖子划出一道伤口,佐藤安健反应若是慢上半分,甄文的血管即会被割断。此时只是割开皮肤,未伤到筋脉。
佐藤安健收刀命人解开绳索,开车送甄文去医院进行包扎。
甄文躺在病床上,知道赌命的结果暂时赢了。
他只是轻伤,李士群为显示相敬之意,安排他躺在床上休息。
甄文摸着伤口,淡淡说:“李主任,你知道佐藤安健这一刀本可以撤的干干净净,他为何还要撤慢半分你知道吗?”
“不可能吧?我看佐藤课长已经撤的很快了。”
“错,佐藤这是给我一个下马威。”
“啊,可能会吧。甄稳兄弟,再次相遇我自有千言万语和你诉说。但是,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四句话的意思,还烦甄兄弟指点。”
“不难,我给你举个例子,在河之洲的‘洲’字,可以是舟,也可以是粥,还可以是周……你明白吗?”
李士群不停挠头,他当然明白甄文讲的意思,接头地点可能在小船上,也可能在粥铺,还可能是个姓周的人?整个上海粥铺,小船,姓周的虽不多如牛毛,也是成百上千,怎么找?
“甄稳兄弟,能否缩小范围,比如某个区?”
甄文大笑,牵动伤口不得不停。
“李主任,随随便便就能猜到,你以为共党是傻瓜吗?”
李士群点点头:“这个我明白,甄兄弟你先在这养伤,我会派人保护你的安全,我这就去特高课,请他们协助。”
李士群匆匆走出门外,对两个黑衣人低语:“看住了,别让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