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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石火之间,从旁边树林中接连跃出几个禁军。
当头就是展红,一抖手中长鞭,卷向李墩二人。
其他人也都抢上来相救,然已经晚了。
林春已到崖前,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
他眼见李墩落崖、展红甩鞭缠住李墩、李墩双手抓住长鞭、方火凤抱着李墩腰部用力扯拽并翻转踢腾,显然想把他拖下去,再无暇细想,纵身就跳下悬崖。
几声惊呼同时响起:
“驸马不可!”
“林春不可!”
李墩眼中寒光闪烁,又悔又恨,然他两手都抓住展红的长鞭,不然不足以支持身体,对于抱住他的方火凤丝毫没有办法。
林春并没有掉下悬崖。
这地方他也随李墩来过,细心的他知道崖壁下一丈多远的地方有棵倒挂的铁松,所以仗着轻功就跳了下去,轻轻落在松树上,一手攀附着崖壁上凸起的崖石。
站稳后,他捞住方火凤一条腿,在她膝弯处一摁,她半截身子便麻木动不了了。
方火凤没想到李墩身边竟然有人护卫,更有林春,居然不顾性命跳下悬崖救助李墩,使她精心算计功亏一篑。
她灰心绝望之下,也更加疯狂不顾一切了。
她对上凄然道:“公子果然薄情!也罢,我就带林春走吧。”
她引林春来,就是要以李墩之死引杜鹃疑心林春,令他夫妻产生隔阂。
现在目的落空,那她带走林春也一样——林春为救李墩而死,起因是她方火凤,杜鹃能原谅李墩、和他重温旧情吗?不会!她只能在痛苦中度过余生!他们两人都会痛苦一辈子!
想罢,她毅然松开李墩,撞向林春。
李墩听了她的话,哪还不明白她的算计。
他嘴唇颤抖着,“林春小心!”
然这会工夫,上面禁军已经垂下长绳,林春捞住绳索,加上身负武功,又有铁松支撑脚下,上下都稳妥。
方火凤掉下来冲撞林春。
林春没有躲避,而是接住了她。
他长臂用力箍紧她双腿,她上面一松手,便头下脚上倒挂下来。
方火凤不过一弱女子,这一倒挂,头晕目眩不说,眼看着下面深不见底的绝谷,本就心惊,哪里还能对付林春这样的高手!
林春便仰头对上大喊“拽!”
上面开始收绳,他两脚蹬着崖壁,像猿猴一般,迅速攀上了山顶。
上去将方火凤往地上一扔,重又攀绳而下,将李墩带了上去。
见两人都有惊无险地上来了,展红等人才大大出了一口气,都愤怒地看向萎缩在一旁的方火凤,“真是疯女人!”
展红更是不解地问林春:“驸马为何要拉她上来?”
依他的意思,让这女人摔下万丈深渊才解气。
林春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李墩:“你有话要问她吧?”
李墩自上来后,便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方火凤,如看心爱的女神。闻言僵硬地点头,艰涩道:“你们先走。我来处置她!”
展红斩截道:“不行!我们走了她再害大人怎办?”
李墩道:“刚才没留心。——我好歹是个男儿!”
说着这话,嘴角狠抽了几下,很是羞愧难堪。
林春忙拉了展红一把,道:“刚才是我叫李大人,李大人回头,不防备才被她所趁。现在没事了。咱们去那边。”
展红只得随着他往山谷中走去。
待人都走了,断崖上就剩下他二人。
李墩先开口,赞道:“昝家四小姐果然名不虚传,不同凡响!从未主动出手,一出手便石破天惊!这就是你对我的爱?生生世世陪着我!好,好极了!你如此厚爱我也就罢了,都到这般田地了,还不肯放过杜鹃,还要一箭双雕。我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你了!”
方火凤平静地抬头,明亮的眼睛迎向他,“公子早就怀疑我了?所以才安排了人在这里,连绳子都准备了。”
李墩重重点头,应道:“是。”
方火凤道:“那为什么还要接我来此?”
李墩道:“因为我不想让你待在黄家。以你的才智和心机,黄家没有人能应付你,就算黄鹂也不行。你去黄家,是打算用我的家人来报复公主吧?黄子规那么小,天晓得你会怎样歪曲事实,把他教成什么样子。所以我觉得,还是把你接来身边放心。这里没有外人,青黛你是不屑当她对手的。我要看看你到底想做什么!”
方火凤被他说破心思,没有羞恼,而是痛心地看着他——
他们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他们是绝配!
可是为什么他不能像爱杜鹃那样爱她?
她想起端午那日,他眼中一晃而逝的不忍,心里升起希冀,又问道:“公子既看透了我,为什么不直接让我消失?那样岂不干净!”
李墩傲然道:“你之前并未作恶,我堂堂男儿,岂会对你下手!”
方火凤惨笑道:“好一个堂堂男儿!心里明明想对我除之而后快,却不直接动手,而是故意冷落我,让我日日煎熬,逼我自己走绝路。这样你就干净了!就对得起良心了!”
李墩目露奇异光芒,柔声问:“我怎样逼姑娘了?”
方火凤身子不可遏制地颤抖,对他控诉道:“我抛开一切来投你,你也曾亲口应承决不负我,可你是怎么做的?将我父兄所做的事怨怪到我头上,故意冷落我!最后还抛弃我!抛不开才接我来这里另行手段,何等薄情寡义!”
李墩失笑道:“真是不可理喻!仅仅因为冷落你,你便行此毒计害我;面对你父兄对我所做的一切,姑娘以为,我难道还有心情同你山盟海誓、谈情说爱?冷落你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反应?”
方火凤质问道:“仅仅是冷落?那杜鹃呢?为了隐藏她身份,她家人偷梁换柱、雀占鸠巢,害你母子分离十几年,你还差点丧命,为何你还要一再维护她、对她念念不忘?我二人境况相同,为何你单单如此待我?”
李墩眼神锐利起来,冷声道:“想必你为这事不平已久了。我便告诉你其中区别:当年保护杜鹃的人与黄家素不相识,他走投无路之下替尊贵的小主子觅一条生路,这尚可令人接受。你昝家却是与我有交情在先,后来你又私奔我在后,如此都能仗着权势对我的亲人下手,可见狠毒和无情,更是丝毫未将我放在眼里!这二者如何能相提并论?更何况——”
他走近她,注视着她的眼睛道:“你这样嫉妒杜鹃,难道忘记了:当初你以巡抚之女的身份私奔我,我尚且不肯舍弃她,只肯纳你为妾,可见我爱她之深。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当时怎样说的?”
不等她回答,他自答道:“你说,除非我抛弃你,你只要能陪在我身边便满足了。后来昝家如此待我,我依然没有抛弃你,你却反责怪我薄情寡义,真是可笑之极!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你若是像杜鹃一样不肯苟全,我定会敬重你!”
方火凤随着他的叙述,挖出了久远的往事。
其实才不过几年而已,可她怎么有了经年累月的感觉?
当年那个为了爱不顾一切的女孩,真的是她吗?
她含泪道:“是!我是嫉妒了!我受不了你对她这样念念不忘!可你敢说自己没有后悔?没有想除我而后快?”
李墩点头道:“有!”
他的坦诚令她无法承受,悲愤地看着他。
他幽幽的声音有些飘渺,仿佛对不相干的人说别人的事:“我想摆脱你,想有个正当的理由处置你。我就在旁看着,虽不知你要干什么,却知道你正一步步走向深渊。我又紧张又期盼,还有些不忍。这与对你的爱无关,只是不忍看见这样一个鲜活美好的生命走向灭亡,却不肯拉她一把,那感觉,就好像见死不救一样……”
“……终究我想,你并未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反正木已成舟,不能爱了,留你在身边过一辈子也无不可。于是我频频用话语点拨警示你;见你陷得太深,又以柔情感化你,希望你能醒悟回头。可惜……”
他自嘲道:“想我堂堂男儿,也不如你狠绝。所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便是这样。我终究是庸人自扰。你自有你的选择,岂是别人能扭转的!”
他神情蓦然转冷酷,眼中是无法掩饰的伤痛和愤恨。
这与他平日温润的形象相差太远,方火凤感到陌生极了。
她慌张地扑向他——他闪开了——哭道:“我不想这样做的!是你逼我的!那一次哥哥带走杜鹃你就准备抛弃我了。”
李墩冷声道:“人要为自己的一切言行负责,别推卸责任。时事逼人、环境逆转,每个人都有可能遇见这样的情况,但是每个人的选择都不同。你不正是利用这点撩拨黄鹂的吗?我并未据此将黄鹂的过错推到你头上,因为那是她自己的决定!”
方火凤不依不饶问:“既然不信我,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李墩道:“凡事都有因才有果,因果相随。你我两世纠缠,我虽不知什么缘故,但是,今生我一定要善始善终,结束这段孽缘,以求来世再不要和你有任何瓜葛。”
方火凤瞪大眼睛,被这消息击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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