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萨雷为拍摄《囚徒》做了很多准备,他对于这部小说满怀热忱,且他并不是没有经验的新人导演,他知道在观众口味与他的兴趣爱好之间应该怎么兼具。
江瑟总有一种感觉,若是她能借此事争取到切萨雷更多的好感,这次不能出演《迷失之城》不一定就是个遗憾。
与夏超群道了晚安,她挂了电话准备睡觉,哪知手机还没关机,裴奕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瑟瑟。”他的声音低沉,唤出江瑟名字的一刹那,江瑟觉得浑身都发软:
“今天你上新闻了,出什么事了吗?”
他人在广州,但关于江瑟的新闻,他每条都必看。
今天江瑟上了新闻头版头条,却临时突然消息被撤了下来,直到最后网上再也搜不到半点儿消息,裴奕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临睡之前抽空打了个电话过来。
在与夏超群聊到这件事的时候,江瑟还能镇定,还能想办法将最坏的事儿扭转成对自己有利的情况,可是裴奕在特地打了电话过来,问起她这件事的时候,江瑟却突然觉得眼眶酸涩。
“没事。”她先是习惯性的摇头,后面却又想到他是因为关心自己,才会特地打电话过来,她总不能事事瞒着他,把他阻隔开。
她这样的习惯并不好,有什么事不能总让裴奕去猜。她想到自己与爷爷之间,许多话当初曾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说出来,偏偏因为她的性格,使得祖孙之间都有许多误解。
江瑟不希望自己与裴奕之间也是这样的情况,上天不会总给她机会,有些习惯她也应该要改。
她犹豫片刻,试着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对他放开来:
“只是昨晚你刚上飞机不久,切萨雷就给我发了消息过来,提及他即将开机的新片,片中有个角色很适合我,问我有没有兴趣。”
她的性格如何,裴奕最是了解,她很少会有向人诉苦的时候,有什么事也喜欢埋在心间。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将这样的事儿说给自己听,但裴奕仍忍了欣喜,轻轻应了一句,“嗯。”
语气轻得像是怕惊扰了她,怕她下一刻又将自己包裹起来。
“事情本来十分保密,但被记者拍到大肆宣扬,最终这个拍摄的机会可能就失去了。”
江瑟把事情经过简单的提了一遍,裴奕大怒:
“我就觉得不对劲儿!聂淡他们怎么回事!”
他就回广州一天,就出了这样的事儿,裴奕人也不傻,从江瑟提到切萨雷即将开机的新片,到因为新闻闹大而错失机会,这背后应该是有人动手脚,“兴许是想抢这个机会。”
“我明白。”
裴奕都能想通的事儿,江瑟自然想得出来,甚至她心里已经隐隐有怀疑的对象,恐怕世纪银河及夏超群应该心里都清楚这事儿是谁干的,所以事后才有世纪银河想要补偿她一般,问她愿不愿接下宁占平的新片。
这是罗隐在玩平衡之道呢。
“回头我帮你报仇!”裴奕咬牙切齿,“我就不信了,我才走多久……”
“不用。”江瑟摇了摇头,笑着拉了一下枕头,躺了下来:
“这个事儿我要自己来。”
事实上电影角色在没有定下的时候,本来就会有人争抢,尤其是《迷失之城》机会难得,有人看上使手段也是正常的。
只是她入行以来,事事顺利,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罢了。
“你还记得姚祥吗?”
江瑟的声音娇滴滴的,带着对他小心翼翼的信赖,此时其实他觉得她应该是只开口唤他的,但也许是今晚广州的天气太好,夜色太美,她温柔的软语又透过冰冷的手机响在耳边,令他陶醉。
哪怕是她提到的是别人的名字,裴奕却觉得只要她跟他说话,他什么都喜欢。
“当然记得。”
姚祥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他却令裴奕难以忘怀。
他跟重生之后的江瑟第一次打交道,跟这姚祥脱不了关系,他在电梯里纠缠江瑟。
裴奕事后在调查姚祥这个人,想起这件事时,每每都觉得后怕不已,他第一次庆幸自己那会儿脾气坏,与姚祥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否则依这小人品性,恐怕江瑟要吃一些亏,而没有当时那一次打交道,没有事后聂淡一时兴起去调查,可能他根本不会注意到江瑟,以她性格,可能一辈子都会跟自己老死不相往来。
“我今天看到了他的照片,他被警方带走时的照片。”
裴奕毫不犹豫就道:
“他活该!”
姚祥不是好人,在圈里名声败坏,他落到这样的下场,也是理所应当的。
事实上这一年多以来,聂淡一直有在找他麻烦,这一次夏超群有意要出新闻将江瑟与切萨雷见面的事儿顶下去,之所以如此顺利,与聂淡背后帮忙也是脱不了关系的。
“他活不活该暂且不说,我想起了当时,碰到姚祥时,是我接的第二部戏。”
她在剧组碰到了姚祥,那时的姚祥是《弄假成真》剧组的制片人,高高在上,“当时戴佳得罪了他,到手的角色也被人顶替了。”
当初的姚祥曾经那么风光,可如今才几年?就成为踏脚石进了牢房。
姚祥的事儿也是给了江瑟一个提醒,没有什么事情是一成不变的,今天她锋芒毕露,挡了别人的路,却又地位不够被人整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别人也能栽这跟头呢?
两人贴着手机说话,她第一次努力试着将自己真实的想法展现在裴奕面前,跟他提到自己下半年要去实习的事儿,提起最近读的书,提到对于《囚徒》的渴望。
她说得越多,裴奕越不舍得挂电话,他再一次觉得自己离江瑟真的太远了。
他此时想要碰触她,握她的手,亲吻着她,想看到她说话时脸上的表情,想她身上的馨香。
她声音里露出些困倦,没有工作的时候,她一向睡得很早,两人不知不觉聊了将近一个小时,已经将近一点了。
“瑟瑟,要睡了吗?”
“嗯。”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这一声轻哼像是一把带着勾的刷子,透过话筒传进他耳朵里,轻轻一扫,勾在他心上。
他忍不住按紧了手机,兴奋得根本睡不着,既想再跟她聊几句,又不忍听她强打精神的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