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主动向学生们赔罪，称金千鸿懵懂无理，金家教导不力，同时愿意捐赠五千本书给政府的公立图书馆。</p>
这样，学生们都能去看书。</p>
学生们也是见好就收，没有继续闹下去。</p>
太原府平静了。</p>
然而，大家私下里还是会传看那张照片，还是会议论纷纷。</p>
别说金千鸿，就是整个金家，一时间也沦落不堪。</p>
金家大少奶奶有个募捐的宴会，邀请到的贵妇名媛们纷纷拒绝。</p>
“暂时闭门不出。”金太太道。</p>
最生气的，莫过于金千鸿。</p>
她简直是气疯了。</p>
金太太叫人看住她，她却跑到了大学的操场，用喇叭大骂全校师生，说他们斯文扫地。</p>
“我才是受害者。”金千鸿大骂道。</p>
她用最恶毒的词，羞辱师生们：“你们都是一群猪狗烂人，念几天书也是穷鬼贱种！</p>
你们毕业了，还不是得到我们家的银行、报社、工厂和学校去做工？一个个都要看清楚自己的分量，想做我们金家的狗都没资格。”</p>
当时群情激愤。</p>
学生们再次被她气死。</p>
金家的少爷把她拉了回去，不成想学生们却把她围起来，甚至主动去砸她。</p>
这件事，又被报道了出来。</p>
叶督军怕再次引发学生活动，主动联系了学生会主席，承诺安抚他们。</p>
叶妩把此事告诉了顾轻舟。</p>
顾轻舟诧异：“她怎么又失控了？”</p>
“是啊，好不容易安抚了下来。我要是她，我都不敢出门了，没想到她如此彪悍。”叶妩道。</p>
金千鸿的羞辱感并不强烈。</p>
亦或者对她来说，露出自己的身体是她自己的事，根本不用承受世俗的辱骂。</p>
凭什么啊？</p>
她这样好看，被人看到，那应该是他们的福祉，怎么就成了她的错？</p>
她就没有错，也没有丢人。</p>
“她的思想比咱们开化。”顾轻舟只能如此解释了。</p>
叶妩点点头，深以为然。</p>
顾轻舟则觉得，这些可能是司行霈在背后推波助澜。</p>
司行霈的计划还没有实施呢。</p>
当天晚上，学生们还是发起了游行，讨伐金千鸿，让金家和金千鸿滚出太原府。</p>
闹了一整夜，学生们甚至到了叶督军们门口抗议。</p>
顾轻舟和叶妩从二楼也看到了外头黑漆漆的人头。</p>
“金家门口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叶妩道。</p>
“肯定比这里的人多。”顾轻舟道。</p>
再闹下去，只怕真的要出事。</p>
学生们静坐了一夜。</p>
顾轻舟和叶妩也没有去睡觉，坐在二楼的阳台上看。</p>
快要天亮的时候，学生们却开始撤退了。</p>
叶妩微讶，问顾轻舟：“怎么走了？夜里都熬过来了，怎么天亮反而要走了？”</p>
顾轻舟就知道，事情差不多成功了。</p>
她道：“可能是金家道歉了。”</p>
“不可能吧？学生们这次可不会被金家糊弄，他们是要金千鸿道歉。金千鸿能给他们道歉吗？”叶妩摇摇头。</p>
顾轻舟的意思，并非如此。</p>
她咬了下唇，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打了个哈欠。</p>
“我好困，先去睡两个钟头，上午还要上课。”顾轻舟道。</p>
叶妩颔首。</p>
两个人下楼。</p>
正好碰到了叶督军身边的夏参谋。</p>
叶妩连忙拉住了他，问：“夏参谋，学生们为何要撤离？金千鸿道歉了？”</p>
“没有，三小姐。”夏参谋欲言又止，“您别问了，别吓着您。”</p>
叶妩立马就拦住了夏参谋的袖子：“很严重吗？”</p>
“也不是。”夏参谋沉吟了下，尽可能委婉道，“就是金小姐她......她自己畏罪自尽了，没有救过来。”</p>
“什......什么？”叶妩一时间竟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p>
畏罪自尽？</p>
金千鸿会有这样的羞耻心？</p>
不可能！</p>
“别是搞错了吧？”叶妩道，“她怎么会畏罪？”</p>
“是真的，三小姐。”夏参谋道，“金小姐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上吊自尽了，还留下了遗书，说她憎恨这个世界。”</p>
叶妩睁大了眼睛。</p>
顾轻舟却突然明白了什么。</p>
夏参谋还要去开会，说完就走了。</p>
叶妩难以置信愣在原地，对顾轻舟道：“这......这怎么可能呢？老师，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p>
顾轻舟是知道的，然而她不会告诉叶妩。</p>
这件事，不能被更多的人知晓。</p>
“我不知道。”顾轻舟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会这样。”</p>
叶妩还是不敢置信。</p>
她问顾轻舟：“老师，您觉得我现在能去金家看看吗？”</p>
“还是不要去了。”顾轻舟道。</p>
金千鸿是自己上吊的，她的房间没有任何问题，的确是从里面锁紧了，还是金太太觉得不对劲，叫人砸开了门。</p>
门窗紧闭，屋子里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p>
金千鸿的字，就是她自己写的，也是她日常的口吻。</p>
她自尽了。</p>
顾轻舟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想要睡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p>
躺了半个小时，她起来更衣，去了蔡长亭那边学习。</p>
顾轻舟刚到，阿蘅也到了。</p>
她神态倨傲，是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模样，对蔡长亭道：“长亭，跟我出去，今天放假。”</p>
“是。”蔡长亭对阿蘅百依百顺。</p>
他看了眼顾轻舟。</p>
顾轻舟笑了笑：“那正好，我也想出去玩玩。”</p>
阿蘅就转过脸，问顾轻舟：“阿蔷，你知道金小姐自尽了吗？”</p>
“我从叶督军回来，能不知道吗？”顾轻舟道。</p>
“我们要去看看情况，你呢？”阿蘅问。</p>
“不了，我要去看程渝。”顾轻舟说。</p>
阿蘅表情微敛，道：“你什么时候跟程渝这样要好了？”</p>
“我在火车上救了她，她就答应感激我，所以跟她很好。”</p>
“她不是抢了你的丈夫吗？”阿蘅蹙眉。</p>
“不是，是司行霈不记得我了，跟程渝好上了。我天天去看看，也许他会想起我。”顾轻舟一本正经回答。</p>
蔡长亭就发现，她每次调侃阿蘅的时候，眼睛都是微微弯曲的，似新月般。</p>
她这样调皮。</p>
阿蘅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又被顾轻舟戏弄了。</p>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带着蔡长亭走了，没有再理会顾轻舟。</p>
顾轻舟果然就去了程渝那边。</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