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晗，晗晗......”</p>
顾轻舟这时候听清楚了，是个焦虑的女声，喊着小姑娘的名字。</p>
小姑娘身体不好，跑起来比较慢。</p>
顾轻舟就应了声：“喂，这边，晗晗在这边。”</p>
那边略微一静，然后高跟鞋滴滴答答就朝顾轻舟这边跑了过来。</p>
“谁在那里啊？”女声问道，“晗晗呢？”</p>
晗晗跑了几步，就头晕眼花，一下子被树藤扳倒了。</p>
顾轻舟走过去，将孩子抱起来，同时出声，让女人循声找过来。</p>
“晗晗！”女人看到了康晗，继而是喜极，“你吓死我了，怎么乱跑呢？”</p>
她用力抱紧了康晗。</p>
同时，她也看到了顾轻舟。</p>
后院的路灯稀薄，光线清淡，在月华的陪衬之下，勉强可以看清楚人脸。</p>
“您是叶三小姐的老师吧？”对方一下子认出了她。</p>
“对，我是的。”顾轻舟道。</p>
同时，顾轻舟也发现，对方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比顾轻舟大不了几岁，穿着一件粉红色锦缎旗袍，漂亮又娴雅。</p>
她也想起来，她之前见过这女人，这是康家的三太太，康暖的婶母。</p>
“三太太是续弦，才娶进门的。”顾轻舟记得叶妩这样跟她说过。</p>
果然，顾轻舟也不觉得三太太这般年纪，能生的出康晗这么大的女儿来。</p>
“三太太，您好。”顾轻舟客套道。</p>
三太太笑了笑：“您好，平野小姐，真是太失礼了，您怎么跟晗晗到了这里？”</p>
康晗想要挣脱继母的手。</p>
顾轻舟看着这孩子，康三太太很想照顾好孩子，而孩子很抵触她。</p>
清官难断家务事，顾轻舟也不好插手。</p>
只是，康晗瞧着非常不健康。</p>
顾轻舟想要说点什么，康晗挣扎得更加用力。</p>
然而，康三太太死不松开。</p>
于是，康晗在她的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让康三太太吃痛惊呼。</p>
她身不由己松开了康晗。</p>
顾轻舟眼疾手快，一把将康晗拉住了，声音微高：“不许动！”</p>
康晗吓了一跳。</p>
可能是家里的长辈很疼爱她，她还没有被人呵斥过，当即吓懵了，怔怔站着不敢动。</p>
“咬人是不对的，你先道歉。”顾轻舟板起脸。</p>
康晗一愣一愣的，这会儿还没有完全摸清楚情况，傻乎乎的顺着顾轻舟的话，对她继母道：“对不起，是我不对......”</p>
她声音细细的，软软的，有气无力。</p>
康三太太的眼泪差点掉下来：“没事，没事，一点也不疼。”</p>
康晗又看顾轻舟。</p>
她想动，又不太敢动，眼底怯怯的。</p>
“好了，跟你母亲回去吧。”顾轻舟道。</p>
康晗却不想。</p>
她宁愿靠近顾轻舟。</p>
康三太太眼眸发暗。</p>
她对顾轻舟道：“平野小姐，您能不能去我们那边坐坐？宴席还没有结束，我派个人去告诉叶三小姐，她不会着急的。”</p>
顾轻舟犹豫了下。</p>
康三太太和康晗都眼巴巴看着她。</p>
顾轻舟没了办法，只得道：“好吧，我去坐坐。”</p>
她冲康晗伸出了手。</p>
康晗犹豫了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然后跟着她往回走。</p>
到了三太太的院子，佣人端了茶。</p>
还给康晗端了杯热的牛乳。</p>
康晗爬到了大炕的里侧，不肯动；而顾轻舟和康三太太，坐在临窗的大炕上闲聊。</p>
“她看上去脾胃虚弱。”顾轻舟对康三太太道。</p>
“是，她能吃的东西不多，吃什么都吐。”康三太太很犯愁。</p>
康三太太是前年嫁过来的，康晗也是前年生病的。</p>
之前，康晗活泼又健康，却在康三太太大婚的第二天，又吐又闹。</p>
这让康三太太饱受流言蜚语。</p>
康晗状态一天天差了，请了多少名医，也无法治疗她的顽疾，康三太太都愁死了。</p>
“请过医生吗？”顾轻舟问。</p>
康三太太道：“请了不知多少......”</p>
“医生都怎么说？”顾轻舟问。</p>
康三太太道：“中医说是脾胃导致的痿隔，西医说是贫血。”</p>
痿隔，是指脾胃虚弱导致的呕吐脘闷、食少纳呆。</p>
而贫血，也需要进补。</p>
一直没有改善，问题还在脾胃上。</p>
“我能给她把把脉吗？”顾轻舟问。</p>
康三太太诧异：“你会把脉？”</p>
“我曾经了解了一些。”顾轻舟道，“我也看不准。”</p>
康三太太热衷于和叶督军府的贵客打交道，故而冲康晗招招手。</p>
康晗不理她，对她很芥蒂。</p>
康三太太尴尬极了。</p>
顾轻舟上前，爬到了康晗蜷缩的角落里，问她：“我可以给你把把脉吗？”</p>
康晗把头埋在膝盖里，有点害怕顾轻舟。</p>
顾轻舟又道：“你能把手递给我吗？”</p>
康晗犹豫了半晌，才将手递过来。</p>
顾轻舟把脉，发现康晗就是脾胃虚弱导致的问题，可以调理。</p>
只是，这么简单的病，为什么会拖成这样了呢？</p>
“三太太，以前的医生开过药方吗？”顾轻舟问。</p>
“开了，可惜她吃什么吐什么，没用的。”康三太太道。</p>
顾轻舟握住了康晗的手，问她：“晗晗，你第一次发病是什么时候，为什么想要吐？”</p>
“虫子。”康晗道，“有很多虫子爬到了我肚子里。”</p>
顾轻舟又看了眼三太太。</p>
康晗并没有虫病。</p>
康三太太也无奈摇摇头。</p>
顾轻舟还想继续问，康晗却抱紧了自己的腿，更加用力蜷缩。</p>
不能狠逼，否则会引起孩子的反感，顾轻舟就后退了几步。</p>
康三太太问她：“您觉得这是为什么问题呢？”</p>
顾轻舟沉吟了下，道：“我暂时也拿捏不准。”</p>
康三太太就觉得，她没什么医术，故而没有再追问。</p>
正在这个时候，佣人回来说，叶妩正在找顾轻舟。</p>
前头散席了，叶妩要回家。</p>
顾轻舟就跟康三太太和康晗告辞。</p>
“我改日再来看晗晗。”顾轻舟道。</p>
康三太太道谢。</p>
顾轻舟就离开了，去了前头找叶妩。</p>
回去的路上，叶妩问顾轻舟，为什么去了康家三房坐坐。</p>
顾轻舟就如实相告。</p>
“你知道康晗吗？”顾轻舟问。</p>
叶妩道：“康暖常说的，她最喜欢的堂妹，被她那个新来的婶母给害了，如今病得很厉害。”</p>
“新的三太太下的毒手？”顾轻舟好奇，“康家都这么觉得？”</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