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又遇到了高桥荀。</p>
高桥荀不是进门，也不是出门，而是立在门口的回廊下，和另一个人说话。</p>
顾轻舟之所以一眼就看到了他，因为他不时往大门口瞥，好似在等待什么人。</p>
看到顾轻舟，他愣神之后，高高兴兴朝顾轻舟跑了过来。</p>
“你也来了？”高桥荀笑道，“真是意外。”</p>
“你也来了，才更意外。”顾轻舟道。</p>
叶妩拄着单拐，步履维艰。</p>
顾轻舟搀扶着她，准备往里走，就对高桥荀道：“等会儿见，高桥先生。”</p>
高桥荀愣了下：“哦，那等会儿见......”</p>
他还以为顾轻舟会跟他一起进去的，毕竟他们比较熟悉。</p>
而顾轻舟，丝毫没这个意思。</p>
高桥荀挠了挠头。</p>
等了一瞬间，宾客来来往往的，高桥荀站在门口也无所事事，就重新进了屋子。</p>
那边，康家的人了叶妩，热情极了。</p>
特别是叶妩腿脚不便还是出席，这是叶督军府给予了康家极大的面子，康家的长辈将叶妩敬为上宾。</p>
叶妩介绍顾轻舟说：“这是我的老师。”</p>
华夏文化中，老师等同于长辈，“天地君亲师”，辈分一直都在。</p>
家庭教师，像是打杂的下人，可叶妩略去了其他，只说顾轻舟是她的老师，就像顾轻舟是她的长辈一样。</p>
康家的人，立马改变了态度，对顾轻舟也尊敬有加。</p>
顾轻舟的笑容款款，举止大方，和康家众人寒暄。</p>
说了几句话，顾轻舟就道：“不如先坐下吧？”</p>
康家众人这才惊觉自己失礼了，让叶三小姐站了这么久。</p>
他们寻了个主位，安排叶妩和顾轻舟同席坐下。</p>
落了席位，康家的二太太——也就是康暖和康昱的母亲，陪着叶妩闲聊。</p>
顾轻舟发现，有个人不时在看她。</p>
她眸光一转，瞧见了高桥荀，似乎想跟她说话，又犹豫要不要上前，颇是为难。</p>
顾轻舟无奈笑了笑。</p>
她觉得，她要跟高桥荀谈谈，打消他现在的心思。</p>
坐了片刻，叶妩提出先去看看康暖。</p>
叶太太和顾轻舟陪同着她去。</p>
康暖很激动：“阿妩，你居然来了？我实在太高兴了！”</p>
顾轻舟站在旁边。</p>
康七少正好也进来，给他妹妹送一双高跟鞋。</p>
瞧见了叶妩，他眼观鼻鼻观心，装作看不见。</p>
叶太太就骂他：“太不懂事了。”</p>
康暖也道：“七哥，你快出去吧，前面很多事。”</p>
生怕他冲撞了叶妩。</p>
康七抬眸看了眼叶妩，见叶妩一副笑容恬静的样子，丝毫没有受影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p>
他心中发冷。</p>
“好，这就走了。”康七道。</p>
叶妩面上不动声色，似乎没感受到康七的敌意，掌心却微微发汗。</p>
她陪着康暖说了很久的话。</p>
直到前头开席了，叶妩才起身，跟顾轻舟和康太太，回到了宴席大厅。</p>
顾轻舟搀扶着她，低声道：“阿妩，你做得很好。”</p>
叶妩低低笑了笑。</p>
彼此坐下，叶妩却发现，她正好是临近康七少。</p>
换位置，显得那么不恰当，她又不愿意表露自己的情绪，故而微笑了下，放下拐杖就坐下了。</p>
顾轻舟坐在她的右手边。</p>
康太太瞧见了，走过来对康七道：“你挪个位置，这不是给你的。”</p>
“我坐了也行啊。”康七少道，“娘，您坐我旁边。”</p>
“胡闹。”康太太微微蹙眉。</p>
“真没事，叶小姐也不介意的。是不是叶小姐？”康七少问叶妩。</p>
他问话的时候，几乎凑到了叶妩跟前。</p>
叶妩这时候格外镇定，完全不动声色，笑容轻柔道：“是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跟亲兄妹一样，怎么如今还生疏了？婶母，无妨的。”</p>
顾轻舟看了眼叶妩，又看了眼康七少，没做声。</p>
订婚宴准时开始。</p>
这边的订婚宴，也算是新派的作法，跟岳城的略有差别，却也是大同小异。</p>
新娘子没有露面，只是长辈们展示了一下两家的婚书，然后新郎官祝词。</p>
一番热闹之后，正式开宴了。</p>
“老师，南边的订婚宴，是不是这样？”叶妩问，“听说，这是从南边传过来的。”</p>
康太太也看着顾轻舟。</p>
顾轻舟笑道：“差不多，就是这样了。”</p>
康太太松了口气，生怕自家办错了叫人笑话。</p>
顾轻舟没有挑刺，而是句句称赞，让康太太觉得她很不错。</p>
后来，有人过来敬酒，打断了闲聊。</p>
叶妩的确擅长交际，颇有叶家女主人的感觉，八面玲珑。</p>
不管是年长的还是年幼的，不管是男还是女，叶妩都能得体与对方周旋寒暄。若是光看她的表象，绝对猜不到她曾经饱受虐待。</p>
而旁边康七少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p>
他似乎很反感叶妩的练达。</p>
有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生得英俊不凡，衣着华贵。</p>
他生了一双深邃的眼睛，有点像顾轻舟曾经见过的金太太，顾轻舟猜测他是金家的人。</p>
叶妩与他细谈。</p>
对方会接话，叶妩不管说什么，他都能应和，叶妩就一句句跟他说得开心。</p>
旁边的康七少脸色更加阴沉，沉如寒铁。</p>
他猛然站起身。</p>
动静有点大，叶妩等人都看着他。</p>
他道：“喝多了。”</p>
也不打招呼，他直接走了。</p>
康太太就说他太没有礼貌了，转身去追他。</p>
金家的少爷说了几句，也去找其他女伴跳舞去了。</p>
终于空了下来。</p>
叶妩对顾轻舟道：“老师，我们去后面休息休息吧，我知道那边有空地方。”</p>
顾轻舟说好。</p>
于是，她们就去了之前康暖休息的小套间。</p>
她们俩坐在外间的沙发上。</p>
一开始，顾轻舟没留意到什么，后来，她隐约听到了里屋传来说话的声音，声音逐渐拔高。</p>
叶妩有点尴尬：“老师？”</p>
顾轻舟冲她摇摇头。</p>
现在走，对方能听到的，会发现她们，还以为她们偷听。</p>
顾轻舟也是才发现，这房子是前后通透的，对面也有个休息的客厅。</p>
“老师，要不我们先走吧？”叶妩低声道。</p>
就在这个时候，里屋吵架的声音更高了，而且提到了叶妩。</p>
叶妩一下子就竖起了耳朵。</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