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端闻言,冷笑道:“借住?招呼都不打一群人就住进来了这也叫借!”
“呵呵,是不该叫借!一笔写不出两个孟字,都是自家的房子谁住不一样!老三你何必这么小气!”
孟端原本就不是好脾气,这会儿累个半死就想洗个痛快澡,一听对方如此强词夺理,那还忍得住:
“自家?这会儿想起来是自家了?在我父兄的葬礼期间聚众饮酒,这是自家人该干的事儿?我不去告你们一状就不错了!趁我还没改主意,赶紧收拾东西,滚出去!”
孟珂在西南驻守多年,身为当地的军事统帅,十几年都没挪窝,在当地的地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土皇帝,在这样的情况下,几个儿子习惯了横着走,也没什么奇怪的…这会儿听到孟端毫不客气地赶他们出门,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唬啦啦站起来一群:“小王八羔子!我们肯住这里是瞧得起你,你倒还给脸不要脸了!识相的话赶紧滚回去守灵,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孟家虽然也是世家,但领兵出身的世家和文官世家本就不是一回事,别看孟珂当日也是国公家的儿子,但他从小读的是兵书学的是武艺,被长兄赶出开封后领着数万大军在西南跟各路土人掐了十几年,早养出了一身的匪气!他纳的小妾有一半都是当地的蛮女,本就没什么教养,而生的孩子又极多,他哪里有精神多管?一个个几乎都市放羊般的养大,孟轲高兴了,给孩子发点零花钱;不高兴了抡鞭子抽一顿!儿子十几个女儿二十多,他要是挨个费心那什么也别干了,专养儿子吧!
也别说孟轲没有远见,原本他就是亲哥哥被赶出开封的,可以说,如果不是这场意外,基本上这辈子他都没有机会再回开封的!而做一个西南边疆的土皇帝,就是他的哥哥给他的定位,也是他自己不得不接受的现实。在这个鬼地方,你再有贵族气质也没人欣赏,最多也就是有助于勾引土著家的小美人儿,问题是身为本地土皇帝,孟珂喜欢谁还用什么气质勾引么?
所以孟珂本人虽然外表还是风度翩翩,可骨子里早成了个老流氓,这种情况下,他又哪里有心思把儿子们全都培养成自己昔日的模样?除了要接班的嫡子,其他的孩子都由那些土人娘教着,想要把这些孩子教成贵公子只能是不伦不类。孟珂也不是什么负责任的父亲,反正嫡出的长子次子有老婆教,其他的爱咋样咋样!学成流氓样子日后能抢下一份家业也不错!要不然他这么多的孩子,哪里有那么多家产分?
而此时,跑到孟端这里喝酒的,就是孟珂的一群庶子:嫡出的两个儿子被他带在身边在灵棚守着呢,其余这帮庶子纯粹是他带来开封长见识的,好歹亲儿子,让他们过来体验体验开封的繁华也挺好,但是他也心知肚明,这帮坑货实在拿不出手,放到外头一不小心就要惹祸,所以孟珂也不让他们去灵棚帮忙招待客人,只带了两个嫡子过去,让庶子们好好的待在给他们安排的小院子,不要到处乱窜,等葬礼完了再说别的。
将军府的地方虽然宽敞,但从来都是一个主人一个院儿,多余的院子并不多。作为客房的院子有两个,加上主人的院落里剩下的两个备用着为了以后添人口的院子,用来接待亲戚的院子一共凑出了四个:老二孟瑜与家人住了一个院子,老四孟玲又一个,而孟珂家里人口多,便占了两个院子:孟珂带着妻子和两个嫡子两个嫡女住了一个院儿,把六个庶子安排到了隔壁……这么八个生龙活虎的半大小子,平日里在森林里到处乱窜惯了的,哪里这么憋闷过?住的院子本来就小,又因为在葬礼期间不能够喧哗,加上亲爹跟嫡母就住在隔壁,艾玛简直憋死了!
这兄弟本就烦闷,加上父亲也没有时间管他们,一听见有下人说府里的角落处三郎的房子这几日没人住,便立刻兴冲冲的赶了过去!孟家连续出事,孟上次离家出走的时候自己院中的就已经没什么人了…那院子平日里大门紧锁,几兄弟商量,把锁头一拆,又让人从外面买了酒菜过来,,没人理便躲在这角落里的小院里吃吃喝喝,倒也悠闲……
他们已经这么混了两天了,孟珂没工夫注意她们,孟珂的老婆也不计较这个:管他们干嘛呢?只要不跑得外头惹事就行!发现庶子们鬼鬼祟祟出去以后,让丫鬟们一打听,知道他们想玩闹怕被自己听到找了个空院子耍去,管都懒得管!
今天这几个在孟端的院子里呆的有些烦了,毕竟地方小,想来想去觉得光是吃吃聊聊实在没意思……便脱了府里的下人,跑到外面给他们买了两坛酒,又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便偷偷把二伯孟瑜家的两个庶子也叫了来,给了伺候他们的侍女几两银子让她在外头看门,外面锁了门,他们便躲在这院子里撒开了欢儿……孟端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喝了有一阵子了,一坛酒20斤两坛酒40斤,这八个大小伙子硬是给喝的见了底儿,这这会儿早酒上了头,所以见了孟端说话才会这般的冲!
孟端虽然也算的上是一个聪明而稳重的少年,可再聪明再稳重,也不过就是十七岁的少年,一过来就听见别人叫他的妈妈“□□”,孟端就已经有些气血上涌了,而这会儿这帮人往跟前儿一走,房门敞开,浓浓的酒气四散开来…孟端中的火气更是噌噌的往上涨:这算什么?说是来参加父亲的葬礼,可不帮忙也就算了,竟然躲在这里喝酒!哪有这样子的道理?
孟端气血翻涌,却也还有些理智!一开始试图讲道理把人赶走就好,可是这帮人面对他继续恶言相向,他反而冷静了下来,仔细看了看,他发现这几个堂兄全都喝的醉醺醺的,走路都东倒西歪得了,显然全都喝多了,跟醉鬼有什么好说的?这么坏规矩的事情,交给长辈处理才是正经,想到这里,孟端他冷笑了一声“好吧,你们愿意在这里呆着就呆着吧!我换个地方休息!”
孟端说着转身便要走,却忽然听见后脑传来一阵风声,他反应极快,急忙往旁边一闪,那飞来的东西从他耳边擦过,砸在面前的墙上,然后啪的一声,碎了,碎片弹落开来,孟端躲闪不及,被其中的一片刮在了额头上!
孟端只觉得额头上火辣辣的疼,但他毕竟理智还在,双手握成了拳头,他深吸一口气:忍忍忍,傻子才吃这个眼前亏呢!父亲葬礼期间如果跟人打起来的话,有理也成了没理!忍!
孟端想到此处,紧握的拳头重又送了开来,他一声没坑,正想继续迈步往外头走,却听到斜刺里有人嗤笑一声:“果然是□□养的,也就会卖个屁股!想来她娘没少教他这些东西,要不然怎么把太子迷得神魂颠倒?这可真是龙生龙凤生凤□□的儿子卖屁股,哈哈哈哈哈!”
饶是孟端再想忍,闻听此言也忍不下去了,他猛地扭过头来,一脸阴沉:“刚才是哪个王八蛋在说话,给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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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夏夫人,也正坐立不安地在屋中转来转去。她脸色阴沉,动作急促……不过一个多月的功夫,昔日那位满头乌发保养得宜的将军夫人,脸上便多了不少的皱纹,头发也白了一小半。
夏夫人走到窗前,朝某个方向望去,然后她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猛地转过头来,正看到她的心腹侍女翠巧满头大汗地冲进来:“夫人!”
夏夫人道:“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出了什么事儿?”虽然是询问,但她眼中隐隐有火苗在跳动,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翠巧喘着粗气道:“三郎回自己的院子洗澡,正遇到二将军跟四将军家里的几位小郎君也在他的院子里,然后就打了起来!”
夏夫人闻听此言,眼睛微微睁大,随即又赶紧垂下了眼眸:“好端端的,两位叔叔家里的小郎君跑到三郎的院子干什么去了?”
翠巧这会儿已经有点缓了过来,她随手抽出个手帕擦了下额头,带着怒意道:“那几位小郎不去前头帮忙,躲在院子里又嫌无聊,也不知道哪里打听到三郎的院子在角落处,就让人买了酒菜躲到三郎院子里吃酒去了!三郎看不下去,便说了他们几句,结果被他们打得,打得不成样子!”她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夫人,夫人,您真的不能再这么忍下去了,这算什么事儿啊!要不是三将军及时赶过去,只怕三郎连命都要交代在那里了!”
一直保持着平静的夏夫人终于失去了冷静,她猛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三将军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