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暗萧站在门外的通道上,目光清冷地扫视着酒楼里一些阴暗的角落,向秦统领示意地点了点头。
秦统领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王爷,有人跟踪过来了,属下查出是黑峰崖土匪的余爪……”
“不是已经入册了吗?怎么还有余漏?”齐暗萧抿唇皱眉,沉凝片刻,方又开口道:“务必查出那个做手脚的人,还有确认一下那个叫玄武的身份。”
如果玄武就是土匪头目,那剩下的这些爪牙并不足为患;如果玄武是假扮的,那只有一个可能,官兵中已有人和土匪暗地串通一气。他必须一次性把他们全揪出来,否则这军中的风气有如那白蚁似的慢慢受到侵占与腐蚀,到时后果将不堪设想。
“是,属下这就派人去查办。”秦统领恭敬地应道,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悄然地转身离开。
齐暗萧走回屋内,见唐少荷已醒了过来,不由沉声问道:“好点了没有?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谢王爷关心,少荷感觉没什么大碍,呼吸也顺畅了许多。”唐少荷轻声回答,偷偷抬眸看他,担忧道:“大夫来过了吗?可有说些什么?”
他眉头紧拧,神色晦涩不明地凝视着她,不答反问道:“和本王在一起,你感觉压力很大?”
唐少荷微微愣住,他这话什么意思?说得她好像很讨厌他似的。不过有一点她必须得承认,和他在一起,她从来就没有轻松过!
见她不语,齐暗萧薄唇紧抿成直线,一双锐利的眼眸划过一丝黯淡之色,肃然地背转身,头也不回道:“这三天内,暂时不回京城。”
呃,就这样?他怎么突然走掉了?貌似她没有得罪他吧,他怎就不给个答复就走了呢?忽晴忽雨的,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在这三天里,齐暗萧从未在她眼前出现过,就连门口也不曾踏进过一步,她认为他在生她的气,可又想不明白他到底为何生气。
唐少荷唉声叹气地躺回床塌上,整个人蔫蔫的,想出去走走又被禁出,困在这里有如蹲牢房一样,闷都闷死了。
有时候她会站在窗棂前,一直望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过巷发呆,当看到齐暗萧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街道上时,她脸上会没来由地浮起一丝笑意。
有时候她会坐在四方桌前,拿着笔墨在萱纸上随意作画,直到画出个大概轮廓来时,她两脸羞红,怎么就把他画上去了呢?
每当这时,她就会感觉心房怦怦然地跳个不停,或许是受他影响太深的缘故吧?再这样下去,她会越陷越深的。
她做了个深呼吸,暗道:不能再和他呆在一起了,她得赶紧让含香帮忙传递一声,她要回京城去!越快越好!
正在此时,含香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个托盘,上面有一碗黑如墨汁的汤药。
“姑娘,药来了,赶紧趁热喝了吧。”含香边说边把汤药搁在她面前,站到她身旁微笑道:“王爷让奴婢告诉姑娘,明日一早出发至京城。”
“真的吗?太好了!”唐少荷激动的握住她的手,一双杏眼儿闪亮亮的,王爷太懂她的心了!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王爷还说,让姑娘今晚早些休息,不要误了时辰。”含香微微笑了笑,待她喝完药后,准备退出房间。
唐少荷赶紧摆摆手,急着道:“不会不会,你就跟他说,希望到时王爷也能准时出发就行了。”
“是,奴婢会原话传达给王爷,请姑娘放心!”含香打趣了她一句,把空碗放回托盘内,随即出了房门。
当天夜里,唐少荷早早地睡着了,想到明日就能回京城,她在梦里也是笑着的。
齐暗萧目光幽深地凝视了她好大一会儿,将她脸上的发丝轻轻拨弄到一旁,看着她熟睡的笑脸,薄唇不由轻抿,这女人很可爱,可惜不属于他!
想到此,他眉头紧拧,罢了,强求得来的并非就是一桩好事,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但愿这女人日后会过得好好的!
翌日一大早,唐少荷梳洗更衣后,草草地喝了碗稀饭,兴奋拉着含香下了楼梯,出了酒楼门外。
上了马车,她向齐暗萧曲膝行了个礼,然后偷偷地打量着他,见他面无表情地靠坐在厢壁前,一声不吭地闭着双眼,不由无趣地坐到他对面。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不原谅她吗?说到底,她哪里惹他不高兴了?接连几日都让人心情闷闷的,全怪他!
在回京城的路途中,两人都未曾说过一句话,就连中途休息的时候,他也不曾主动跟她说话,而她也倔强地看也不看他一眼,心情郁闷得如天空中下着的连绵细雨,任由尴尬的气氛就这样僵硬着。
仿佛感受到她对他表达出了不满的情绪,齐暗萧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边轻勾起道浅弧,她又想闹咋样?只要她说出口,他或许会答应她的要求。
大约过了十来天,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京城的东城门,在齐暗萧的示意下,秦统领给唐少荷安排了另一辆马车,并派人将她安全地送回了唐府。
进了唐府后,唐少荷还未来得及回北厢院落,就被大伯娘身边的丫鬟青丛‘请’了过去。说是请,倒不由说是用拉的!
唐少荷挑了挑眉头,抬手拽住青丛的手腕,语气不悦地威胁道:“青丛,你若再敢无视我的身份,日后我必定要你好看!”
青丛稍稍停下了往前走的脚步,脸上露出抹哂笑,得意道:“三小姐,奴婢并没忘记您在唐府的身份……只是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满,奴婢也不知道日后还能否见着三小姐。若三小姐哪天还惦记着奴婢的好,那就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奴婢方才的失言而已。”
唐少荷的指甲猛地一紧,指尖深深地嵌入她的肉里,听得她惊慌地松开手,目光狠厉地盯着她,警告道:“别再来惹恼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她仰起头,抚了抚手掌心,迈过青丛的身旁,头也不回地直往花厅里去,一个小小的丫头也胆敢在她面前叫嚣,是她太软弱了不成?
不过,大伯娘突然唤她过来,说不定四堂妹的事情已成板上钉钉,以她对大伯娘的了解,不可能当着她的面把这事说明白才对?
那到底会是什么事呢?这当中的古怪之处,她一时理不清头绪,待见过大伯娘后,一切皆可揭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