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我们的工作团队从s市出发,前往可曼说过的那个山村。那个山村距离s市不远,就在我们的邻县,坐车大概六个小时的车程,但是因为我们出发的那天天上有点小雨,路上的沙石形成了巨大的坑,轮胎碾过,就陷在里面,在半路的时候,我乘坐的那一趟车陷在了泥坑里。司机使了很大的劲,都没能把轮胎给绞上来,他担心极了,一直在我的面前说:“白小姐,真是不好意思,现在车陷进去了,我们走不了了。”当时我只庆幸,还好我们的车是跟在医疗车后面的,否则我们这一停,队伍所有的人都得跟着我们困在这里。我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问他:“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说:“我下去看一看,能不能把车推出来?”外面暴雨如注,我实在想不通,都入冬的天气了,怎么还会下这么大的雨,雨拍打在车窗上,哗哗的声响令我骇然。我说:“算了,再等一等吧,等天气好点了再说。”“没关系,我就下去看一看。”司机坚持说。我笑道:“我知道你被困在这里心里着急,但是外面雨这么大,你出去淋湿了,要是感冒,到时候就麻烦大了。”他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害你被困在这里,真是不好意思。”我沉默着,有时候也许放慢脚步并不是什么坏事呢,既然老天爷要让我困在这个地方,可能是有它的安排,那我就慢慢等好了。我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外面的雨。盘山公路上,蜿蜒如蛇的路上,两旁种满了树木,在这初冬的日光下,带给了我们一丁点慰藉。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医疗队的车在公路上行驶的影子,我趁机抓拍了两张,传给办公室的陈秘书,让她配点文案,用来宣传。我们这一次的活动和直播网站签订了协议,义诊施药过程,全程直播。一是为了向消费者说明我们真的是在做这件事,二是为了能多一份直播的收入,根据我们签订的协议,这一份收入,我们会全部都用于这个山村的医疗基础设施建设。做出这个决定,则是为了能让我们的企业尽快跟上时代的步伐。爸爸经营的几十年之间,不管是营销手段,还是营销策略,他都比较倾向于古板的方式,时代在进步,我们应该和现在社会的发展契合起来。提出这个理念的时候,我以为股东们可能会颇有微辞,毕竟他们的年纪都和爸爸的差不多,接受能力不一样有那么强。可是令我刮目相看的是,他们不仅接受了这个方案,而且接受得很干净利落。陈秘书很快就在官网上上传了这一次活动的消息,因为前面一周的预热,活动已经积攒了一部分粉丝。我还没来得急刷新最新的动态,司机忽然尖叫了一声:“白小姐。”我抬起头问他:“怎么了?”他指着窗户外,马路旁边说:“那里……来了很多的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我的心里也惊了几分。我们的车停在马路中间,马路边下是逶迤的山坡,坡上种满了树木。没有仔细看,我刚才没发现那里面竟然有一条路。而此时,路上乌泱泱走来了一大群人,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他们手里拿着锄头之类的农具。看多了社会版的新闻,我经常在报纸或者媒体上看到某地的村民打劫进村的车辆,我头上冒出一阵汗水。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竟然会让我碰上。尽管心里害怕极了,我还是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对司机说:“没关系,先看看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司机一边打着抖,一边含糊地回答我:“好。”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外面下着大雨,被困在马路上,车子出不去,我们又只有两个人,怎么看都是令人绝望的境地。没多久,那群人就举着锄头走到了我们的车子面前。司机颤抖着声音问我:“白小姐……现在我们要怎么办?”我看了看窗外,心一横,说:“窗子摇开一点。”他听从我的话,放下了车窗,留出了一条口子。我问那群向我们走来的人:“请问你们是来干什么的?”领头的哪一个显得很激动,他朝我扬了扬手里的锄头,唧唧哇哇说了一通。s市和这个村虽然隔得不远,但是两地的方言口音相去甚远,来人年纪又比较大,不会说普通话,他很激动地说了很久,我一句都没有听懂,他们究竟在说什么。我皱了皱眉头,着急地问道:“不好意思,我听不懂你们说的是什么?你们这里有没有会说普通话?”话音刚刚落脚,领头的那一个变得暴躁不安,他挥动着手里的锄头,仍然锲而不舍地唧唧歪歪,我还是一句没有听懂。我问司机:“你会这里的方言吗?”他的样子就快哭了:“我不会。”窗户外,来的村民们凑在一起唧唧歪歪,好像在商量什么。我心里很着急,急于问清楚他们究竟是来做什么的?看样子他们来势汹汹,我也知道他们来者不善,可是这是为什么?江祁来是做好事的,明明是做帮助他们的事情,为什么他们会这么抗拒?我继续跟他们说:“我们是来这里做义诊的,帮助你们这里的人检查身体。我们的车队就在前面,你放心,我们不会骗人的。”说完,我用无比真诚的眼睛看着他们。真希望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可是令我想不到的人,他们竟然都举起了锄头,猝不及防地,往车上猛地扎过来。车子本身就掀在泥水里,被他们这一砸,车身剧烈地颤抖。幸好这一次开来的这辆车窗户用的防弹玻璃,被他们这样一砸,还坚强地保护着车里的我们。我见势不好,急忙掏出手机,给开车走在前面的市场部经理岳疏打电话,他活动前的沟通会是怎么做的?为什么我们现在会被村民堵在村口?可是,岳疏没有接电话,村民们砸玻璃的力气用得更大了。我害怕得直发抖,还要装出无所畏惧的样子和他们对视。经验告诉我,对于刁民就要比他们更野蛮才可以,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吃素的,否则就会被他们吃得死死的。我在那一丝残留的车窗下面,苟且偷生地朝他们喊:“你们疯了吗?再砸车,我就打电话报警了。”说着还真的做出要报警的样子,可是警察没有吓跑他们,他们反而更兴奋了,一个个挥动着手里的锄头,我坐在车子里,感觉就像打雷了一样。没有办法,只好坐回车厢,把窗户摇了上去。等他们冷静一点,或者等有人来给我们做翻译了再说吧。我坐回车里,到处拨打电话。可是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还是因为这里的山区没有信号,我的手机一格手机讯号都搜不到,我拨不出去电话,别人的电话也打不进来。我和司机,犹如瓮中之鳖,外面是一群虎视眈眈的人。“你的手机打得出去电话吗?”我问司机。他听了我的话后,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两眼,消沉地跟我说:“白小姐,我的手机没有信号。”他妈的,关键的时刻,就连手机都不靠谱。“你这里有没有东西可以和前面的医疗队联系上?”他更加绝望地告诉我:“没有,因为带来的对讲机不够用,所以我们的车上没有配对对讲设备。”我撩了一把额头上散下来的头发,难道今天真的是天要亡我吗?忽然,打砸车子的力道弱了下去。我往外面看了看,原来是下面又走上来了一个女人,背对着我,在人群里,跟那一群大爷大妈在说什么,所以他们暂时没有顾得上我们。趁势,我问司机:“你快再试一试,能出去了不?”他打火,踩油门,一气呵成,然而车子始终在原地打转,没有前进分毫。我们的小动作惊动了在一边说话的村民,他们急忙又涌了上来,举着锄头要砸车。那个后走上来的女人看到他们朝车子的方向跑了过来,三两步就跑向了车子,张开双臂,挡在我们车子面前,护住了我们。司机惊呼一声,我也打心里钦佩。在她转身朝我跑过来的那一瞬间,我可算看清了她的长相,一张小巧玲珑的脸,红润的双唇,微微耸起的鼻子,还是那一张精致的脸。她正是我前不久认识的那个小姐白芍,没想到她居然会在这里。看到她挡在我们的车子面前,群民们倒没有再继续向前了,我长吁了一口气,一直吊在嗓子眼的心也往胸腔里放了放。村民们很生气地在跟白芍说什么,但看到她固执地拦在车前,一瞬间有点为难,看他们怒气勃勃的样子,好像真的恨不得把我给撕了。我心一横,一咬牙,一跺脚,拉开了车门。司机都惊呼我:“白小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