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澄澈高远,秋日的旷野一片金黄,多德拉诺西北方的爱科达涅牧场位于一片空旷的山地上,其间嫩草茵茵,河流淙淙,这里四面皆被高峻的山脉包围,牧民的房屋座落在大山脚下,秋日来临,山中树木金黄与绯红交错一片,这一静态映射在山下碧湖中,前来饮水的牛马吻来涟漪使其隐隐波动。
黄昏时分,金阳打落,牧羊人哼唱牧歌驱赶羊群归来。
山脚下东方尽头的一户联排房是西戈老头的寄居地,他与雷肖和莫鲁兹三人在这里以帮助牧民放牧赚得食宿。
随着一声哨响,西戈老头驾马驱赶羊群而归来,莫鲁兹与长成大人的雷肖打开畜栏,羊群归圈。
“老师傅,今日比每日回来的都要早一些,早该如此了,像您这么大的年纪,总该多多休息,不要因为这些畜生累坏了自己。”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女子靠在围栏一边说,她是这户牧人的第三个女儿丝娜琳达,她长着一头蜷曲的金发,一双碧蓝的眼睛如同山下初春的湖泊,她待人亲切,脸上总是带着笑容,任何人看到她都会心生幸福,牧主年岁已高,家里的一切都由他的女儿们操持。
“若是因为休息,我绝不会早回来半分。”西戈面目严肃,他跃下马匹将马鞭扔在一边上前几步道,“今晚我要离开这里到外面看一看。”
“什么时候的想法?”丝娜琳达问。
“我想回来的那一刹那。”西戈整理那长筒靴子。
“要离开这里多少天?我们能跟着去么?”雷肖问。
“不能,你们要老实待在这里帮忙做活。”
“为什么?”雷肖问,“你要去哪里做什么?
“没有为什么!”西戈老头语气强硬,“你要听我的话。”
“是你将我与小精灵叔叔带到这里,我一直在听你的话,难道你要我一辈子呆在这里!”雷肖高声道,“你这怪癖的老头!自从我很小时遇见你你就一直用你那古怪不通情理的思想来左右我的行动,可没有人会甘愿受人桎梏!”
家中的其他两个女儿和那胖胖的牧主夫人从屋子中走出,西戈老头凝视雷肖。
“好,”他的语气缓和下来,“好,我的孩子,你努力争取你的机会,这本值得赞扬,可在我这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你必须留在这里,不要动怒,你不服气也没有办法。”
见雷肖带着怒意转头,西戈老头微微一笑道:“还有一些时间,在我还未离开之前,还能给你们讲述一个故事,那是发生在百年前从未记载在史册上鲜为人知的真实故事。”
众人没有反应,西戈老头继续说:“世间的一切因果都悄然联系在一起,你们现在身在这里与这故事也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雷肖,听听吧。”莫鲁兹说,“这老头总是那么不可思议,我们有时候要相信他的话。”
雷肖不情愿地上前坐在长椅上,莫鲁兹坐在地上靠着围栏,西戈老头坐在雷肖身边,丝娜琳达也饶有兴味地凑上前。
“真正强者所为的事,便不要看别人怎么做,做之后怎么样,而是独树一帜自己着手去做,去做别人从没有做过的事情,开辟一条先河。”西戈老头道,“这是罪无可恕的西斯兰格修活着时经常说起的一句话。”
“西斯兰格修生于将才世家,他的祖父,外祖父都是堂堂白军统帅旗下九位大将中的一员,追溯到更古老时代的家谱,他的祖先生于大金森王朝时代的伊里莫察斯更是一位万人之上的白军统帅,一个不折不扣的英雄,他老人家曾亲率兵马打退了自称是黑暗帝国不落之皇的墨甘皇。到了他父亲这一辈,他的家族势力减弱,但这并未对西斯兰格修有丝毫影响,他从小就胸怀大志,在与他人相处而产生的优越感之中,他渐渐形成了舍我其谁、骄纵恣睢的个性。”西戈讲述道:“长大后,末日浩劫般的羽魔大战爆发,他随军南征北伐,屡建奇功,前任白军统帅战死之后,他迅速成为了新任统帅并将天**权牢牢握在手中。”
“羽魔大战后,他野心横生,妄图想要得到整个世界而发动了二次战争并焚毁云上城屠杀亚多那数十万民众,然而他的罪孽远远不止于此。”西戈老头叹息道,“后来,他的仇人以冷刃刺透了他的身躯,众人以为他早已死去,便将他埋入罪人墓地遗臭万年,可他却在一个暴雨的深夜从坟墓中苏醒走出,为了躲避众人的眼睛,他一路跌仆到此高山牧场,到达这里时,他因致命的伤口昏迷在湖泊边上,又因清晨饮水牛马的****而清醒,但他已经无力再动弹一丝一毫,这时,一个身材低矮的牧羊人妇女来到了他的面前,并将他拖入家中。”
“等等,你说西斯兰格修没有死,他还曾到过这里?这怎么可能!”牧主的女儿丝娜琳达上前道。
“对,没死,就是这里,请听我向下诉说。”西戈道,“西斯兰格修致命的伤口让他无法动弹,在伤口恢复阶段,一直都是这位身材矮小的牧人照顾他,她每天早出晚归,无论风雨,****如斯,她的形容因过度劳累而枯槁消瘦,但她每日归来总是照顾西斯兰格修无微不至,每天坚持给他熬汤煎药,她患有重病,一旦行路过多便会咳嗽呕血,但她还是如此殷勤,她的瘦小身体里似有一种不败的意志,让我觉得她比一位将军更值得尊敬。”
“半年之后,我恢复过来,一天夜里,我想要离开牧场连并杀死她,可就在我伸出毒手那一刹那,她却睁开那明亮的双眼。‘你想要杀我,’她这样对我说,‘那么动手吧,一个极度寒冷大雪纷飞的冬日,我曾在恶狗的嘴中救下一对狼崽,几年之后,又一个银装素裹的季节,当我行在北山的林中,群狼将我包围时,那一对狼崽出现,他们长大成为了王并带走了群狼救下了我。’”
“我停下手问道‘你的家人呢?你救了我,可我不会报答你,只能保证不会杀死你的家人,而你必须死在这里,我不能确定在你嘴里会说出什么。’”
“‘好一头不知感恩的恶狼!’她这样骂道:‘我的丈夫与刚刚成年的儿子被西斯兰格修杀死了!他们永远也不会得到你的回报,只有一个孤苦伶仃生活在泪水与绝望中的妇人在此等待着他们,圣母是善良的,我以为她会给每一个恶人一次赎罪的机会。’”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这样问,‘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西斯兰格修!你就是杀死我丈夫和儿子的仇人。’那妇人说,‘我以为每个人都会有妻子和儿子,才会将你救下。’”
“在这样一时三刻之间,我就这样静望着她,静望着她,没有言语,没有声音,像地狱一般死寂,当我转过身,眼泪早已盈满了眼眶,就这样一个小小的牧羊人,却给了最深的感染,她以宏伟的宽容与爱救了我,而我却以自私和憎恨想要杀死她,那一夜,我了解到,一个人应以感恩与救赎的心存在于世,那一夜,我惭愧不已,驾马离开,开始了我新的生命。”西戈老头激动地讲述道。
众人认真听着。“你?”他们注意到西戈人称的变化。
“哦?我。”他的眼神停留在莫鲁兹与雷肖的身上,“不,不,是西斯兰格修。”
深夜,西戈老头驾马离开,莫鲁兹与雷肖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平静安逸的生活虽是莫鲁兹想要的,但这些天来的平静却让莫鲁兹无所适从,昨夜莫鲁兹又梦见了主人,也许小精灵天生都是这样一个贱命!”莫鲁兹低语道。
见雷肖仰躺着,两眼睁开不作言语,莫鲁兹接着说:“西戈离开了,最后的原因竟是想要去行善,是的,以前他也每周都要出去一次,每次也都有理由将我们留在这里,什么外面世界很险恶,这种不入流的缘由也能说得出口,和你一样,莫鲁兹越来越感受到这个老头的邪怪,尤其是今天,他竟然说西斯兰格修没有死,而且在讲述他的经历之时,他竟把自己当成了西斯兰格修,莫鲁兹隐隐觉察到他并不是什么好人,我们是时候离开他了。”
“对,离开他。”雷肖说,“我也感受到他的怪异,他总是与我诉说那些别人都不曾知道的历史,并且说话总是强硬,仿佛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理,是他将我们带到这里,父亲也许不知道此事,有时我甚至觉得他很可怕,虽然他并未对我们有任何恶意。”
“那么赶快吧。”莫鲁兹欢快地站起,“莫鲁兹要寻找主人,你要寻找父亲,恰好是黑夜,我们乘骑牧场的马,离开这里。”
“现在就走么?”
“不然要到何时?等到那老头回来我们就没有机会了。”莫鲁兹道。
雷肖思想片刻,迅速起身,与莫鲁兹蹑手蹑脚地来到厨房,用上衣裹了食物,然后趁主人熟睡,悄悄踏出房门,割断围栏旁马匹的绳索,驾马离开。
爱科达涅牧场距多德拉诺西并不遥远,次日天明,雷肖驾马带莫鲁兹来到城市街道上。
此时,街道上的人还很少,两者将马停在广场上休息,一段时间后,许多人来到广场,街道也变得喧闹,众人的嘴中,皆在谈论着众国聚会海柯罗一事。
“听说西方使者已经到来了百位。”
“帝上将这盛会看得很重,听说世界各地的人都会来到这里。”两位市民谈论道。
正逢两者望城市迷茫无处可去,莫鲁兹灵敏的双耳听出了“事端”。
“世界各国的人都会来到这里,那么主人与大胡子岂不也会到来?”莫鲁兹思想道,经过打听,两者坚定信念,向亚多那海柯罗花园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