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尔飒斯,因西林斯与费尼勒的怯懦无能,来自于魔域的区区万名魔兵自攻破塞洛凯斯城后,便一直奴役着这里的人民与那些曾甘愿受降的八位兵士。
尽管这里曾被调来两万魔兵,但也不过三万之众,区区三万魔军奴役着八万身强力壮的冥洛军团精兵,这听起来不可思议,但这却为事实,因他们统治者的“风度”无人能及。
来到这里的魔族头目——兽骑魔霍特飞亚欲要在劳城内建造魔殿已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最近,那耸天魔殿在众人类的拼死苦累下刚刚建成一半,霍特飞亚便又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那便是魔殿建成,自己入住之后,他将拆毁幕络西加斯大广场上的所有一切,然后在这空位置上建造新的魔殿,这城中只有伫立更多的魔殿,才能显示出大魔族的统治。
幕络西加斯大广场四周伫有狰狞的魔族士兵,之内新建成的飒神雕像早已被斩去头颅,那霍特飞亚的蓝身安基斯魔兽正躺在冥洛大殿的拱形巨门前沉睡着,有它守卫在此,连魔族人都不敢靠近一分一毫。
幕络西加斯大广场飒神神像的底座大殿,从魔族人攻入这里之后,那便一直是西林斯与费尼勒的住处。西林斯整日守在这里,一刻也不敢走出大广场,唯恐霍特飞亚喊出的命令他没有听见而怠慢了他惹其发怒。
这时,正是上午阳光充足之时,西林斯在大殿内梳妆台的铜镜前伤痛欲绝地坐着,他看见自己日渐衰老的面容,又想到现在的处境,当即产生了一种即刻去死的冲动——他视之如子的那只大麦町犬早已成为了魔族人口中的美味。
费尼勒唉声叹气地站在一旁,他看见无能又体态肥硕的西林斯,恨不得一把将他掐死,但看见大门外令人发寒的魔族守卫,想到西林斯还有一些能够应付魔族人的价值,他的愤怒又不自觉地缓和下来。
“王,”费尼勒斜视着门前的魔族守卫悄悄靠上前来说,“您莫要悲哀,这个时候,您一定要沉住气,这个国家的复兴还都等着您呢。”
西林斯从梳妆台前站起,费尼勒拉他到大殿的一边,在那里门外的魔族守卫完全看不到两者。
为了确保安全,费尼勒又四下望了望,低声道:“王,如此下去,我们将永远沦为那群野兽的奴隶,而且,王也看到了,我们的子民被他们残忍屠杀,他们真的就像畜生,完全不懂得任何情理,不知道哪一天,他们发怒了,搞不好,我们这文明之地的高等人皆成为他们的胃中碎肉。”
“那你要我怎么办呢?我的费尼勒城主。”西林斯头发蓬乱,从他的声音中可以听出,他对赶出魔族已经失去了一切希望。
“王,请听我说,”费尼勒无比渴望但又带有恐惧,“我们还没有结束,我们还有西华顿大将与葛芬大将,还有那么多的士兵和人民,他们受尽了这群恶兽的奴役,我敢打赌,他们再也不想过上这样的日子了,只要我们一声令下,他们会跟着我们,一定会跟着我们站起来反抗的。”
“反抗,”西林斯无力地说,“别傻了,不要再做梦,老老实实会死得慢一些,还能每日睡觉,吃些好的。”
话罢,西林斯又返回梳妆台前的椅子上自我抱怨。
“我西林斯真是一个苦命的王,父亲那个老头欺骗了我,在这恐怖的魔族大军到来之时把王位交给了我,让我遭受灭国的滔天骂名,而且,我都已经这么大年岁了,也不曾拥有永生,这还不止,西尔飒斯的女人们各个都是废物,不曾与我生下一个子嗣,我的余年,难道将在这无尽悲哀中度过么?”
费尼勒原想西林斯常伴在霍特飞亚左右,最少也能帮他顶住霍特飞亚,但现在看来,西林斯真的已经一无是处,听到他的抱怨,费尼勒不禁在心中大骂:“日渐衰老,没有子嗣,那是你自作自受!如果不加克制,那么因这所遭受到的一切报应只有一种解释:‘活该!’”
“西林斯!西林斯......”就在这时,冥洛大殿中突传来霍特飞亚令人战栗的喊声。
西林斯听见声音,霎时跟着椅子一同摔倒在地,又像肥胖的菜虫一般在大地上行进一点儿距离,然后迅速爬起,向殿外匆匆跑去。
费尼勒站在原地,心怦怦乱跳着,每次听见魔族人的吼声,他都能吓个半死,这种每日担惊受怕的生活,他再也熬不过去,他希望马上离开这里,永远也不再在魔爪下恐惧生息,并且他早已为这个计划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现在,他只希望西林斯不要给他添乱。
西林斯从飒神神像基底大殿内匆匆跑出,又低头忐忑地行出很远,守卫在两侧的魔兵,他一眼不敢去看。他像一个罪人踽踽前行,不知觉间,已经来到了冥洛大殿的台阶前。
由于低头行进,他没能够看见眼前的路,台阶的阻遏差点儿使他摔倒,还好他反应灵敏,用粗壮的手臂撑住了阶梯才避免了这场灾难,但当他气喘吁吁地站起抬头望向阶梯时,那盘踞在殿门前沉睡的魔兽安基斯却吓得他一声惨叫。
他急速后退,身体不稳,一屁股坐在后方的大地上,他盯着安基斯,迅速向后退去,直到看清安基斯已经沉睡,他才惶恐地停下,这时候他早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西林斯!西林斯......”惊魂甫定,大殿内又传来霍特飞亚的呼唤。
西林斯缓缓起身,他的双腿颤颤发抖,那幽暗的大殿内,在他颤惧的瞳孔之中,真真正正存在一只噬人的魔鬼。
这时,他突有一种感觉,今日,他必然要惨死在邪魔的手中,这种感觉,让他接连退步,但那呼声,又令他不敢不前,在苦苦挣扎了一段时间后,他决定像每日一样到大殿内听取霍特飞亚的命令,然后再像每日一样安全返回。
到大殿门前,他总算如释重负,那巨兽还在沉睡,他不敢在此做一刻停留,一溜烟地快步行入大殿中。
来到大殿中,他立时跪地而下,将头贴在地上,双腿不停颤抖着却假意装出一副并不恐惧的样子。
“霍特飞亚大人,”他问,“是您在呼唤我么?是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要我向那些愚蠢无知的奴隶告知么?”
霍特飞亚靠在大殿的王座上,高声道:“你为何这般迟迟到来?难道不知这是对大魔族之人的不敬么?”
“不!大人。”西林斯装出一副嬉笑的样态,抬起头对霍特飞亚道,“我的心您可都知道,我怎么敢呢?只是那位如同神一般盘踞在门外的安基斯大人,它的威严令我实在不敢靠近,怕是一个不慎玷污了它的威武风度。大人,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一定勉励完成。”
“你们这里的人类有很多都藏在地下,”霍特飞亚站起身来到西林斯身边,:“既然他们不愿作为我们大魔族之人的奴隶,那就挖出他们将他们处死,我们大魔族之人已经查找很久,但这些可恨的老鼠还是未能现身。他们在伊塔那索斯大平原的地下叽叽喳喳,那是你们的同胞,你知道他们的把戏,你马上将他们找出来,他们将在浓烈的火焰下被燃为灰烬。”
“是的,是的。”西林斯从地上爬起,微笑着向霍特飞亚作揖道,“请给我些时间吧,大人,那些人虽是我的人民,但他们早已背叛了我,该死的,那些暴民们,真是一群只会添乱的该死家伙,大人,请相信我,我一定会将他们一一揪出带到你面前,只是,你清楚的,我需要时间。”
霍特飞亚伸出大手,掐着西林斯的脖颈将他举起又扔在地上,高声喝令道:“以最短的时间!如若不然,你将成为我爱兽的腹中之物。”
西林斯忙从地上爬起,双膝跪地磕了几个响头道:“是的,大人,我清楚了,这个小的怎么可能会不清楚呢?”
之后他接连退后退出魔殿,又东撞西撞地回到飒神的底座大殿中。
飒神神像基底大殿中,西林斯自从回到这里便一直坐在梳妆台的铜镜前不发一语,他神情呆滞,如同死去一般。
费尼勒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他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使西林斯变成这个样子。
“王,”他轻声喊道,见西林斯没有反应,他瞥了一眼守在殿门前的魔族守卫,小心翼翼地迈开步伐向西林斯走去。
“王,你怎么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一步一停地问。
“啊!啊!啊!”突然,西林斯站起身,开始发狂了地大嚷大叫,“完了,完了,都完了,一切都结束了,你会死,我会死,所有人都会死!无一人能够幸免,无一人能够逃得出那些魔族人的尖牙利爪!它们每夜都让我彷徨,每夜都让我心惊胆寒难以入眠,我再也不想这样活下去了,谁能够救赎我啊!哪位英雄能够救赎我啊,西拓烈......”
他迷茫若荒漠的眼中突闪现出一点儿希望,“对,对,是的,是西拓烈,还有,还有奇维罗将军,他们两个现在都在哪里啊。”
西林斯上前一把抓住费尼勒的双手道:“你知道么?我的城主,我的两位英勇无畏的将军现在都在哪里啊?”
“不要再说了。”费尼勒堵住西林斯的嘴,待他恢复平静,向他耳语道:“王,你这是做什么?你想要让魔族人都听到你的话么?那么我们两个就真的完了,我们两个还要活下来,我们大权在手,以后还有很多快活的日子可以过,吃的,喝的,美女如云,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我们的,难道你不想要了么?”
西林斯逐渐平静下来。
“这个国家都是属于我的,我当然想要,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们应该拥有的。”
“好,”费尼勒低声说,“那么我们就平静些,平静些,什么也不要让那些愚蠢的魔族人看见,听见,让他们察觉,我们安安静静地做我们的事,我们完全能够逃离这里,然后找到你那两位勇猛的将军,打败他们。”
“打败他们?”西林斯眼中的荒漠似出现了绿洲又闪出希望。
“嗯。”费尼勒壮起胆子点头道,“他们比于我们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完全可以击败他们,只是我们当初高看了他们放弃了击败他们的机会。”
“我们可以打败他们?”西林斯半信半疑地问。
“当然,王,请相信吧。”费尼勒说,“但在这之前,我们首先要做好准备。”
“不,”西林斯惶恐地说,“在做好准备之前,我们要完成霍特飞亚交给我们的任务,不然我们根本没机会做准备。”
“什么任务?”费尼勒问。
“是帮助魔族查找藏于地下的人类。”西林斯悄声道,“找到他们交给魔族人处置,这样我们才能够活下来,驻扎在这里的魔军近日以来都在忙于这件事,他们把这事看得至关重要。”
“我的城主,”西林斯咽了一口唾沫道,“现在只有你能够为我排忧解难,你知道我将去往何处寻找呢?如果找不到,我就只有死路一条,我死了之后,城主你恐怕也活不了多长时日啊。”
“是要我们到外面查找么?”费尼勒问。
“是的,”西林斯叹息道,“这可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为什么总是有人威胁我要我做这种事情呢?”
“到外面去?”费尼勒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心神大振,他思虑了一会儿,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王,您尽管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我知道那些人类躲藏在哪里。”
“当真?”西林斯刚刚的忧愁顿时烟消云散。
“当真,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费尼勒脸上露出笑容。
“你可真是我的左膀右臂啊!”西林斯握着费尼勒的手兴奋不已,差点儿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