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络托萨斯一人来到东溟古河的码头,又乘坐小船来到了那人们口中的邪戈漫布之地——伊塔那索斯大平原。
一开始,船夫根本不敢去这个地方,他说“那个地方去了也回不来,如果幸运的话没有被魔族人杀死也没有任何船等在那里,一定也回不来。”直到络托萨斯把自己多年以来父母给他的钱全部拿出之后,船夫才勉强答应。
此时是春季,黄昏时分,大平原的风景格外动人,青草摇曳,野花正藩,只是如今的这里已人迹罕至,他从这里搬走之时是九岁,想一想已经八年了。
“八年了。”络托萨斯穿着一袭长袍独自一人行走在花丛中,微风拂过,长袍随风掠动。
“八年了。”他重复着,“这八年内发生的事情可真多啊。”
父亲永逝了,以前美丽的新家变成了老家,庭院内百草交横,屋子已经被雨水淋得残破不堪,他走过那里,静静地伫立,而后穿过山丘下的树林,悄悄来到了那个他小时候一直在那里练习琴技的榕树下。
榕树已经长得更大,夕阳投射下来,巨大的树冠罩下一片绿荫,他抚摸着它,仿佛又找到了儿时的感觉。他想起了这个时间母亲曾多次来到这里唤他吃饭,他想起了父亲也曾在这里教他背书,他想起了天国的埃勒蒂姨姨曾来到这里,他想起了那个拿着提琴的大眼睛的提提亚,更想起了埃勒蒂姨姨曾说过会将美丽的提提亚嫁给自己,那时他虽然不懂什么,但记忆却是格外清晰。然而这一切都已经不在了,现在什么都变了,父亲死了,家境衰败。邪戈漫布,就算提提亚来找他也已物是人非。
他从深深的回忆中苏醒过来,想到父亲的话,他知道时间已经不早。
夕阳西下。挂在天边一片红晕,如果不快点的话,天黑之后自己有可能被到来的邪戈杀死。他想着,“回去已经没有船能够接应他了,渡过东溟古河。他需要绕过很长的路,大约在明日才能回家。”
他蹲在大树下,想着父亲的话,拿出别在身后的小铁铲,好奇地向下挖去。
一段时间后,他围着大树大范围地挖了一圈,但都不见任何东西,他知道挖得还不够深。又继续埋下头,耐心地向下挖去。
良久,他额头上已经出现细小的汗珠。就在这时,他的小铁铲突嚓的一声,是划到了坚硬东西,他知道那不是石头,又赶忙向着这个方向挖去。不一会儿,那东西整个现身了,在离地面约半米深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瓷罐,瓷罐的口嘴用几块石板压好。
那正是他家的瓷罐,有一天突然消失了。就再也没找到。他立时将那石板拿开,将瓷罐从土地中拿出,拭去上面的泥土,年头多了。现在它已经变得陈旧不堪,原来它是那样的精致。
他小心翼翼向里面掏去,是个布袋,他将布袋拿出,解开袋口的细绳。果然是一封被卷起来的皮质信!他现在认为父亲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并且是那么神秘。他将皮质信打开。虽然从不知寄信人与收信人是谁,但他认定他读出了最大的机密。
读完信后,他急忙将信收入囊中,猛然跪在地上,立刻觉察出在父亲告诉自己这个秘密时,自己身上已经附着了神圣的使命,他已经不再是为了自己而活,而是为了所有人,为了光明与黑暗的殊死较量。
“身负使命这一刻,我将不是自由身!我会将它交给大天使埃斯法——无论发生了什么!”他暗自宣誓道。
他将挖出的土掩埋好,将瓷罐与铁铲埋在其中后,便不留痕迹地走开了。
这时黑夜早已诞临,天空中没有任何光亮,大地上一大片阴暗,在朦朦胧胧之中,他借着自己对道路的熟悉,悄悄地摸到了东溟古河附近,他知道这里没有船只,于是便准备沿着河岸向下游走去,直到河床变窄,上面架有桥梁,他才能够徒步走过。
但就在这时,他却听见东溟古河上传来哗啦哗啦的踱水声,正有一艘大船向这里驶来。天漆黑一片,船上也没有燃着任何灯火,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远方水流窜动的声音。
“这么晚了,还有船来到这里,船上还不燃着灯火?”他思考,“是邪戈的船!”他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慌忙向身后的草丛中退去。
草丛不高,但足以让他蛰伏起来。他隐藏在草丛后,心嘭嘭地跳着,想到那些经验丰富的老者们谈论的邪戈们的恐怖样态,他心惊胆寒。
不久之后,大船靠岸。船上灯火突然亮起,照红了整个河岸。百个人类壮汉从甲板上推下铁车,一袋一袋的粮食与其他货物被铁车运送到陆地上,这时,肩负啄木鸟的艾斯比那法缓步从船舱中走出,拄着拐杖高声道:“行动要迅速,被西林斯的人看到了,我们就该遭受灭顶之灾。”
“是人类。”络托萨斯暗想。
话语间,特洛西库斯跟着一个高高胖胖的人走出,连声道谢道:“丹络先生,您可真是一位伟大的商人,若不是您长期提供的资源与财物,我们地下军的士兵都要饿死。”
“不必多说。”那商人说:“你们为了国家的事滴血洒泪,应该得到援助,再说,我早已想反了那个西林斯了,那些围在他身边的都是些没有良心只知拍马的人,但西林斯却要批准给那些人做大事的权利,我不想成为他们那样的角色,更不想成为一个为了生存而去生存而不知追寻生存真正意义的庸人。”
“是人类。”络托萨斯思想道,但为了保险起见,他并没有借着他们的船回去,而是继续绕道而行,按照原计划,不早不晚,恰恰在第二天一早到家。
这时,母亲已经等久了,她以为络托萨斯也像巴克维那样离奇地失踪。屋门大开着,络托萨斯走了进去。
“巴克维还没有回来么?”他问。
“是的,他没有回来。”母亲一个人吃着饭,“你去了哪里?怎么一夜都没有回来,也不事先给我说一声,害得我担心了一晚上。”
“我昨日不是说了明天才能够回来么。”络托萨斯其实想说他去了伊塔那索斯大平原的老家,在那里一个所谓的邪戈也没有。但他没有,他想:“一些事情还是烂在心里比较好。”
“快些吃饭吧,今日还要去表演琴技呢。”母亲说。
“今日?”络托萨斯一夜没睡,他一身疲惫,但为了不让母亲看出破绽,还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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